數日後。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例行死黨見面。
雖說有的各自都有了家室,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平時也抽不出空來,不過林遙幾人約定,無論如何多忙,一周起碼也要見一次面。
在固定的時間,到達固定的地點。
但是林遙現在的狀態可與以前不同了,怎麼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樣自由自在,想出門就出門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林遙和彭露與江怡蓉一樣,她現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只是此『家室』非彼家室,兩者之間大為不同。
別人那裏是相親相愛的老公,林遙這裏就只有每天冷着臉給你臉色看的尹長寒。
別人是情人,林遙是仇敵。
別人相親相愛,林遙這裡冷臉相對。
只怪當初林遙一時嘴賤,所以導致林遙現在無論是出門逛街,還是接電話,還是聊天,都得事先知會尹長寒一聲。
並且還要讓尹長寒檢查完畢,等到林遙完全排除掉嫌疑之後,林遙才能得到他的應允。
和尹長寒住在一起的日子裏,正如林遙想像中的那般,根本就像是蹲在監獄裏服刑一般,每天似乎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不得不說不愧是血濃於水的兩人,以前李姨就喜歡管教她,尹長寒也不例外。
李姨會管教她的生活作息,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起床……
尹長寒則是管教她的生活作風,比如說坐有坐姿,絕對不可以躺在沙發上睡覺,也不可以在床上吃零食,吃飯不能嚼出響聲,食不言寢不語……
林遙覺得她馬上快要瘋掉了。
所以說,絕對不要——嘴賤。
圖嘴上一時爽快,其實最後得到報應的就只有自己。比如林遙。
林遙後悔不迭。
你說她當初為什麼不乾脆就直接答應下來,為什麼偏偏非要想不開跟尹長寒墨跡半天廢話?如果當初就那麼爽快的接過支票,說沒有問題,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處處受制,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不對,如果早知道尹長寒是黑道上的,她說什麼也不可能會主動招惹他啊。
……只可惜沒有如果。
林遙蹲下身子,捂住胸口,胸悶。
馬上要到一周一次死黨例行見面的時間了,林遙又要得腆着臉去求尹長寒放她出門了。
不知道怎的,林遙突然想起江怡蓉以前看過的重口味小說。
什麼霸道總裁囚禁小嬌妻,什麼邪魅王爺禁愛俏王妃……
這個時候她居然在想這種重口味的東西,林遙怎麼感覺自己也挺重口味的。
尹長寒現在住的房子是市中心的別墅,上下兩層,林遙住在一樓的客房,尹長寒則是住在二樓的主臥。
雖然曾經放話要去偷拍尹長寒的□□,但實際上住了這幾天,林遙連邁上二樓的想法都沒有。
每次見到尹長寒,尹長寒就會用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
如果看到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就會冷聲『提醒』她。
這麼些天,林遙已經被尹長寒『提醒』的快要麻木了。
你說像尹長寒這樣拘束的活着,有什麼樂趣可言?人活着就是要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享受美好的一切。
林遙突然理解為什麼尹長寒自從跟第一任女友分手後,一直光棍到現在了。
這麼雞毛,誰受得了啊。
林遙躡手躡腳的爬上二樓,輕輕地敲了敲尹長寒臥室的房門。
「喂,尹長寒,我推門進來了……」
對於尹長寒,不要問在不在這等的疑問句式,因為尹長寒只會給出三種反應。
一、漠視,二、反問,三、給出相反的答案。
就比如現在,如果她問尹長寒在不在,他的答案一定會是——不在。
總之,他絕對不會給出你想要的那個答案。
輕輕地推開尹長寒的房門,身子向里探了探,發現尹長寒還真不在。
正要帶上房門離開,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臥室內,驀然間又改變了主意。
正好趁着尹長寒不在,看看他的房間究竟是什麼樣的。
單身了四年,咳……肯定有那種需求吧。說不準能在他的房間裏找到什麼可疑的物品。
比如說女人的頭髮,女人的內衣,還有避孕套什麼的……
林遙小心翼翼的帶上房門,然後開始在尹長寒的房間裏搜尋起來。
尹長寒的臥室正如它的主人一樣,單調死板。除了一些房間內必要的物品比如床、衣櫃一類,就再無其他。
房間內的配色也十分單調,除了黑,就是白。
雖說是別墅,卻絲毫感覺不到別墅豪華貴氣的氛圍,簡單的像外面的快捷酒店一般。
房間內的陳設沒什麼好看的,於是林遙將目光轉向衣櫃。
說不定,這衣櫃裏就有女人的衣服……
帶着一絲隱隱的興奮,林遙拉開衣櫃門。
果不其然,在一排列的深色男士外套和襯衫中,在最偏僻的裏層,林遙終於看見了一件迥然不同的女士睡衣。
像發現了寶藏一般,生怕它消失了似的,林遙連忙把睡衣取了出來。
林遙拿出來一看,臉頓時垮了下來。
……這不是她那天晚上穿的那件嗎?
那天晚上回到尹長寒的家裏已經是凌晨,然而要把衣服搬過來也是白天的事情了,所以林遙一時就找不到睡衣可穿。
林遙是無所謂,穿什麼衣服不是穿,所謂的睡衣也只是柔軟一點的衣服罷了。反正也只睡短短的幾個小時,於是當即林遙就大度的表示可以穿着這身就着睡下。
但帶有嚴重強迫症並固守成規十分死板的尹長寒擰着眉頭,怎麼也不同意,於是凌晨帶着她出門,整整繞了城市大半圈後,才終於找到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
衣服穿了一天,林遙就沒有再穿,事後再想起來時,也已經找不到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件衣服居然在尹長寒的這裏。
興致缺缺的將衣服丟回原位,林遙忍不住有些納悶的想,難不成尹長寒是柳下惠,所以根本就沒有那方面的需求?
別說是衣服了,就連一根女人的頭髮絲都沒看見。
還是其實尹長寒只在外包養,從不帶女人回家?
不對,這話怎麼感覺有點奇怪呢……
深感無味的帶上衣櫃門,無功而返的林遙轉身,準備退下。
才轉身,只見不遠處,浴室的方向,尹長寒一身睡袍,雙臂交叉環抱在胸前,斜斜的倚靠在門沿邊,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偷雞不成蝕把米,林遙心底發虛,訕笑着問到,「你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尹長寒依舊是那四個字,「你覺得呢。」
尹長寒涼涼的四個字充滿了無限悠長的意味。
似暗諷,又似在隱喻,又似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現在的林遙早已經對這四個字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尹長寒既然這麼問,那林遙也不推脫,索性就厚着臉皮順着他的話接下去,說,「我覺得你應該才到,所以什麼都沒看見。恩……應該什麼都沒看見。」
最後一句是林遙用來安慰自己的。
尹長寒收回視線,走到床邊躺了下來,接着漫不經心的問到,「找到什麼了沒有。」
「沒有。」林遙想也不想的回。想到這裏她就有些氣悶,不僅什麼都沒找到,還被尹長寒給發現了。
「找了半天一根女人的頭髮絲都沒找到,不應該啊。難道你這四年都一直過着清心寡欲的生活,真的都沒有找過女人?」
反正林遙見過的男人中,沒有過。
而且在林遙的印象里,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林遙好奇的看着尹長寒,卻發現尹長寒抬起眼帘,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兩秒過後,林遙才終於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林遙心虛的別開眼神,默默望天。
「咳,那什麼……你剛才什麼都沒有聽見。」
「現在既然已經得到答案了,那麼你可以出去了。」
尹長寒開始下逐客令。
尹長寒生活規律,每天準時起床,準時午休,準時就寢。
現在已經是十三點整,正是尹長寒午休的時間。
「哦……」林遙正準備走出房門,然後忍不住好奇,調轉回頭,興致勃勃的問到,「這四年你真的都沒有找過女人?那你是怎麼過來的?都說吃過一次甜頭,就再難戒掉,現在外面誘惑這麼多,你是怎麼忍下來的?還是其實你在外面養了一個漂亮的美女……」
「請問,你這二十二年是怎麼過來的。」
「一個……人啊……」
林遙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
對哦……她都單身了二十二年,尹長寒的四年算什麼。
「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沒了……」
尹長寒的理由根本就令人無法反駁。
林遙頭一次因為自己是一隻單身狗而開始自卑起來。
——單身狗有錯麼!單身狗就不是人了麼!
單身狗又不是因為找不到另一半而單身,只是不想找,覺得太麻煩罷了!
就像她,只要她有心,男朋友什麼的,信手拈來。
找到男朋友之後,每天就會有人在你耳邊噓寒問暖。打電話時濃情蜜意,不到兩個小時絕對不掛電話。情人節/七夕/白□□人節/聖誕/春節時花上好幾千為對方買上一樣像樣的禮物,以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意。有時候雖然只是像平常一樣,兩人牽着手,普普通通的逛街罷了,都能讓人感受到溢滿心房的暖意……
林遙不由自主的聯想了下那場景。
……
她還是繼續保持單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