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來那棟樓,楚天齊連喊了兩聲「胡三」,沒有任何回音。他心說「不好」,快步到了二樓。
來到二樓,見胡三還在地上躺着,楚天齊心中一松,但馬上又意識到一件事,急步走到胡三近前。
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好香,美人……香,香。」
楚天齊一楞,急忙回頭去看,見身後並沒有人。
「香,讓我香一口。」聲音再次響起。
「他*媽的,是你小子。」楚天齊此時才注意到,是胡三出的聲音。看來這傢伙在做美夢,還真想的開。楚天齊一笑,抬腳在胡三屁*股上踢了一下。
「別弄,人家……」胡三動了一下,睜開眼睛,「楚哥,你回來啦?事辦完啦?這次該把我放了吧?」
「嗯,看你還算聽話。」說着,楚天齊給胡三解下了腿上的腰帶,把大拇指上的鞋帶也解了下來,拿在自己手中。
胡三一軲轆身,站了起來,馬上雙手抓*住下滑的褲子,腳在地上輕輕跺了跺,嘟囔着:「麻死了,麻死了。」然後他「嘻嘻」一笑,「楚哥,還是我自己來吧,哪敢勞你大駕?」說着,他伸出右手去拿腰帶和鞋帶。
楚天齊抽回右手,背到身後,笑着道:「不行,現在不能給你,還得等一會兒。」
「楚哥,手提着褲子太不像話。再說了,我剛才不是聽你話一直沒跑嗎?你還不放心?那還不如不鬆開呢。」說着,胡三把右手又向前一伸。
「好啊,那就繼續把你捆上。」楚天齊揚了揚腰帶和鞋帶。
「那還是算了吧。」胡三抽回右手,然後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去報案了?」
「你說呢?」楚天齊反問。
胡三一笑:「我知道,你是等他們抓到了人,才放我,那樣你就能拿到獎金。」
這麼想也好,於是楚天齊順着說話:「你說能給多少獎金呢?」
「不知道,咱可從來沒掙過這種錢。」胡三搖搖頭,接着嘆了口氣,「哎,二驢子、三牛子,對不住了,我這也是不得以呀。不過也賴你們,要不是你們一直騷擾我,讓我不得消停,說不準我現在早在外地了,也不會有今天這事。」然後他不無擔心的問,「你沒提到我吧。」
「你放心好了。」楚天齊電話中確實沒有提到胡三,也暫時不準備向他人提起,他覺得現在有諸多不方便。至於以後怎麼對待胡三,他也沒有想好,當然這也取決於胡三究竟都做過哪些事。
聽對方的語氣,胡三心裏一松,也有了談話的興趣,他賠笑道:「楚哥,現在在哪高就,還當主任?還是又高升了?」
楚天齊隨口道:「高升什麼,哪那麼容易?」
「楚哥,像你這樣的人就應該高升,你是真正為老百姓辦事,是好官,你當大官是老百姓的福氣。」說到這裏,胡三嘆了口氣,「哎,不過好多事也說不清。好多好官上不去,那些贓官卻佔着好位置。就拿黃敬祖來說吧,表面道貌岸然,其實一肚子男盜女娼。我姐在異國他鄉陪孩子讀書,他老傢伙成天和那個騷娘們鬼混,明鋪夜蓋,真他*媽道德敗壞,提拔他的人也瞎了眼。」
被胡三這樣的人說出一個「好」字,楚天齊感覺怪怪的,再聽到他對黃敬祖的評價,也覺得很有意思。當然,胡三的話不能當真,有些話也有失偏頗。楚天齊不想與對方探討這方面的事,便換了一個話題:「胡三,我有一個疑問,你們成天說自己是道上人,究竟怎麼才算上道呢?你在道上屬於怎樣一個地位?」
想了想,胡三一笑:「同着明人不說暗話,其實這道不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認為這不過是人們的一種說法,往大了說叫混社會,往小了說就是瞎混。像我這樣的人,充其量就是比小混混大一點,其實骨子裏就是一小混混。像我吧,也不是想混出個什麼樣來,也就是一種謀生的手段罷了,還不得為了生活?」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你挺無辜似的,還說什麼為了生活,挺有意思。」楚天齊笑着搖搖頭,「我看你這純屬是美化自己。」
「可能吧,不過我也不是刻意美化,我走到這一步,也有好多無奈。」胡三長噓了口氣,「我從小的時候,學習也挺好,還想着考大學、當大官呢。可是想歸想,那不是現實。現實是我做了混混,我姐王曉英成了小官,也成了黃敬祖姘頭。我看不慣我姐和那老小子,可我也能理解,就像我姐理解我一樣。之所以我成了現在這樣,還要從好多年前說起,那是……」
胡三這一打開話匣子,說了好多,這可能也是因為平時沒合適的人可說,今天終於找到傾訴對象了吧。他說了從小的事情,說了他和王曉英之間的親情,也說了王曉英和黃敬祖一些事,還說了他在道上的一些經歷。說到高興處,還不時笑上兩聲,說到傷心處,也不免長噓短嘆。
雖然不感興趣探聽別人的生活,但既然對方講出來了,楚天齊也聽的很認真。反正現在也得等電話,這樣可以消磨一些時間。胡三講的那些,楚天齊有的知道,有的是第一次聽說。對於胡三講的道上的東西,楚天齊倒是很有興趣,他知道這對自己現在的工作可能會有幫助。
除了中間歇一次外,胡三一直就沒有停止說話。當然,他也適當和楚天齊互動過,徵求過對方的一些看法。至於對方給沒給出評論,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和對方講出這些東西。
時間已經很晚,胡三停止了講述,靠在牆根打盹去了。
而楚天齊腦子卻清醒的很,他在等電話,等厲劍那邊匯報情況。再次看了看手錶,已經凌晨兩點多,他的心裏不禁擔憂更甚。他擔心厲劍撲了空,更擔心他們的安全,尤其周仝還是個女同志。
「叮呤呤」,寂靜的午夜,這鈴聲非常響,估計能傳出很遠。
楚天齊掃了眼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迅走到一邊,按下接聽鍵,把手機緊緊貼在耳朵上。
厲劍興奮的聲音傳來:「局長,抓住了,抓住了。」
「幾個?」楚天齊問,「他們怎麼說?」
厲劍回答:「就現了二驢子和三牛子,把他倆都抓住了,已經捆的結結實實的,放到了車上。他們仨正看着他倆,我在外面打電話。」
「長話短說。你們現在在哪?他們仨……」說到這裏,楚天齊疑惑的問,「怎麼就仨了,還有誰?」
「我們在縣城邊上,下一步怎麼辦?」然後,厲劍「嘻嘻」一笑,「還有一個美女,是和周科長一塊來的,不過她倆都戴着帽子、捂着口罩,沒看清相貌。不過只看那對眼睛,還有身材,肯定也是大美女。局長,你應該認識吧?」
哦,肯定是岳佳妮了。楚天齊一笑:「別說沒用的。我現在說話不太方便。你稍等幾分鐘,一會兒馬上給你打過去。」說完,楚天齊掛斷了電話,向胡三走去。
雖然沒聽到通話內容,但胡三知道剛才對方接電話,應該肯定是關於自己說的那事,只是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他現在忽然很矛盾,既希望找到那兩人,自己好脫身,也希望那兩人跑掉,從而減少自己一些愧疚。
楚天齊把手中腰帶和鞋帶向前一遞:「你走吧。」
「我可以走了?」胡三拿過自己的東西,一邊繫着,一邊問,「是不是抓住二驢子、三牛子了?」
「廢話哪那麼多,叫你走就快走。」楚天齊用手一指樓梯,「快點。」
「哎。」胡三嘆口氣,直起身,邁步奔向樓梯,開始下樓。快出門時,回頭說了句,「楚哥,我真怕和你見面,以後你就放過我吧。」說完,不等答覆,快步出門而去。
從窗口看到胡三已經遠去,楚天齊再次撥打了厲劍的電話:「你還在車外邊嗎?他們交待了嗎?」
「在,我一直等着。」厲劍回答,「他們已經交待了打人的事,說是一個叫阿彪的人找的他們。」
看來和胡三說的一樣,阿彪是胡三委託找人的人。楚天齊聽到這裏,直接道:「這樣,把人帶到許源鎮派出所,交給仇志慷。至於是如何現他們的,你編一個理由,別說是從我這兒得到的消息。另外,快到派出所的時候,就讓周仝他們先撤了。」
「是。」厲劍道,「局長,我已經想了一個理由,你看這麼說行嗎?我就說……」
聽厲劍講完,楚天齊想了想,說:「就先這麼說吧。還有就是,把人送到後,你先別走。等曲剛他們到了以後,他們讓你走的時候,再走。別的事沒了。注意安全。」
「是。」厲劍回答的很乾脆。
結束和厲劍的通話,楚天齊撥打了曲剛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曲剛的聲音傳來:「局長,有事嗎?是不是那個女人找你了?」
「哪個女人?」楚天齊不解。
曲剛苦笑道:「喬豐年老婆。她成天找,今天光電話就打了七、八個,晚上十點還給我打電話。她說要是破不了案的話,八號一上班就去找縣領導。」
「哦……這回好了,已經抓到了兩個嫌疑人。」楚天齊提高了聲音,「厲劍把人送去派出所了。」
「哎呀,天大的好事。我馬上去。」曲剛的聲音很興奮,「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呀,哈哈……錯了,應該是東方不亮西方亮。」
什麼亂七八遭的?楚天齊笑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