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煞車聲划過寧靜的街道,一部銀色的auditt停在一間簡雅的韓式餐廳前。
「小文,我可不想還沒參加你的婚禮就先參加你的喪禮!」沈雨菲驚魂未定的邊解開安全帶邊說,對於她的駕車技術實在不敢恭維,北京的計程車司機都沒她狠。
「相信我啦!」薛堂文漂亮的甩上車門,還不忘將鑰匙往空中一拋再接住,眨了眨眼,臉上泛起爽朗的笑容。
沈雨菲只能搖搖頭,與她一同進入餐廳。
站立於門口兩旁、身着韓服的侍者恭敬地拉開大門歡迎客人的到來,輕柔的音樂加上別具巧思的佈置讓整個用餐環境有種優雅而溫暖的感覺。沈雨菲和薛堂文一踏入便看到久候的金俊洙。
「菲菲!」金俊洙起身給她一個熱絡的擁抱,並體貼的為兩位女士拉開椅子,三人一坐,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了。
「小梓啊!你繞了一大圈,走得再遠還是逃不掉你註定的姻緣!」沈雨菲不忘取笑眼前如膠似漆的兩人。
「饒了我們吧!別再取笑我們了。」金俊洙開口求饒。
「說真的,菲菲,你這些年在北京有適合的對象嗎?」薛堂文關心地問。
沈雨菲搖頭不語,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沒有人要啊!」
薛堂文一聽馬上大叫:「開什麼國際玩笑!你沒人要是你對人家不屑一顧吧!想起在醫大念書時,那些圍繞在你身旁的狂蜂浪蝶,像是東大、早稻田……多到用殺蟲劑都殺不完!」
「難道你還忘不了俊綿嗎?」金俊洙終於大膽的問出口,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想探探俊綿還有多大的機會。
沈雨菲只是微笑,心中早已有面對這種問題的準備,她淡淡的揚起秀眉,「他是我過去生活的一部分,我無法否認他曾經存在,但他現在與我早已沒有任何牽扯,我想我們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沉默頓時降臨於彼此之間,三人不發一語地用着晚餐,此番話在金俊洙心中激起不小的波紋,心想恐怕俊綿有場硬仗要打了。
薛堂文用眼神示意金俊洙別再繼續好奇下去。
「不早了,小文、雨菲,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剛下飛機,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呢!」宇川浩二說罷,起身送兩位佳人出去。
一邊走向門口,薛堂文小心的拉住金俊洙問他:「你沒告訴那傢伙雨菲來參加婚禮,以及她會停留三個月的事吧?」
「我說了。」金俊洙氣定神閒地承認,準備接受薛堂文的質問。
「什麼你幹嘛告訴他?」薛堂文生氣的瞅着他。
「那傢伙還想對雨菲做什麼?」
「他們是天生的一對,時間是分不開他們的。」金俊洙篤定的說。
「可是……」薛堂文不放心地想繼續追問。
「別擔心,俊綿不會再次做出愚蠢的事了。」他對他的堂兄充滿信心。
翌日清晨,休息過後的沈雨菲恢復了平時的神采,穿着一身輕便的褲裝和薛堂文搭着薛堂家豪華轎車穿梭在首爾市區,熟悉的景象紛紛落入眼帘,回想起銀座的歌舞伎町,充滿韓國傳統風味的店家,或是原宿街道造型前衛怪異的韓國新人類……她怎麼可能忘得掉這令人懷念的一切?
每一處都讓她流連忘返,令她充無限美好回憶。她在日本度過最快樂的求學生活,如果跳過即將畢業的最後一個月,這段日子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一輩子最美的時光吧!
三年前首爾
規畫整齊的街道,鮮少有擾人的汽車聲呼嘯而過,這裏是東京都城附近一間三層樓的建築,裏面的廚房正傳來陣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一位穿着圍裙的女子正專心在眼前的食物上,她——沈雨菲,來自北京的留學生,目前是慶應大學醫學部研究所的學生,在幾個月後即將畢業。
突然她被巨大的關門聲吸引了注意力,砰的一聲之後是大呼她名字的叫喚聲:
「菲菲、菲菲,你在哪裏?」她的室友兼死黨——薛堂文小姐正扯開喉嚨,大呼小叫地喊她。
「我在廚房啦!」沈雨菲一面將麵條丟進鍋中,一面大聲的回答。
「真是會被她嚇死!」沈雨菲嘴裏叨念着。
不出三秒,薛堂文馬上出現在她眼前,垮着一臉夾帶怒意的委屈神情,嚷着:「菲菲,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
「什麼天大的事發生啦?瞧你大小姐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門都要被你拆了。」沈雨菲疑惑的問。
「我親愛的父親大人,特別派人來命令我出席星期六在金氏飯店所舉行的宴會,好「認識」一下我未來的丈夫。還警告我說:不准耍花樣,當天若是他不見我的蹤影,那麼後果我必須自己負責!」薛堂文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解釋着,順手拿起一旁的刀子,用力地將桌上無辜的蘋果剁個稀巴爛!
「這什麼鳥世界!」不雅的髒話也連帶的從薛堂文口中說出來。
沈雨菲趕緊把刀子奪下,將她拉到客廳,她可不想有流血事件發生。她沒忘記小文可不是一般大家印象里的韓國溫柔閨秀。
「那麼你要我幫你什麼?代替你去嗎?這應該不可能。難不成你是要我陪你去?你是不是在打這個算盤啊?」沈雨菲了解的看着快跳腳的薛堂文,慢條斯理說出好友心中的想法。
薛堂文一聽,馬上摟住沈雨菲撒嬌地道:「真是知我者沈雨菲也,沒錯!拜託啦,我這次逃不掉了,沒有你我一個人會悶死在那裏的!」
「要是我跟你去,換我會死在那裏!」沈雨菲順口接上。
「拜託啦!菲菲,我們只要出現一下,馬上就走人,讓我跟我父親能交代過去就好啦!」
沈雨菲看着拼命哀求的薛堂文,看來是不答應也不行了;嘆了口氣,為了朋友只好犧牲一下。
「好吧!」薛堂文勉為其難答應她。
小文的「未婚夫」在韓國商界可是叮噹響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他來自金氏家族。金氏集團為亞洲的龍頭企業之一,掌握韓國重要經濟命脈,連總統都必須禮讓三分,當然誰都巴不得能攀上關係,更何況有機會結成親家。
薛堂文同樣貴為薛堂商事的千金,她的婚姻是雙方父母私自許下的,據她自己說,身為她未來老公的那位仁兄,至今也不過看到兩次,最近那一次還是二十年前!而且當時那小不點給她的印象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天啊!」沈雨菲不禁對這種事搖頭,真是難以想像快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這種八股的觀念,以為只有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竟活生生的在她周圍上演。來了韓國這麼久,對於韓國人的某些堅持她仍難以理解,她真是慶幸沒發生在自己身上。
沈雨菲來自醫生世家,全家族不是醫生就是從事相關的醫療工作,也因此,沈雨菲不可避免地踏上相同的道路,以成為一流的外科醫師為目標。
完成北京的學業和訓練工作後,她毅然的選擇出國再進修,因為家族淵源使得她來到韓國,而當初會選擇此地還有另一項重要因素——沈雨菲對韓國可說是一見鍾情,愛上它這種典雅又現代感十足的獨特風格,這裏有保守的傳統觀念,也具備最前衛的流行動態,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創造出現代的韓國!
她瘋狂地愛上了這種感覺。
金氏飯店——
陣陣的音樂聲傳遍整個大廳,衣香鬢影的受邀者穿梭其間。
「小姐,人都來了,就高興點吧!看你的嘴巴嘟得能掛上三斤豬肉啦!」沈雨菲取笑着從上車就一臉不高興的薛堂文!
她們一走進會場裏,薛堂文馬上被眼尖的父親發現。只見一位銀髮帶有幾分威嚴的紳士快步的往她們所在的位置前進。
「嗨!薛堂叔叔。」沈雨菲跟來人熱絡地打招呼,因為小文的父親對隻身在異國求學的她頗為照顧。
他拍拍沈雨菲的背,「真是越來越漂亮啦!菲菲,謝謝你陪這丫頭來,那邊有人想見見她,我們先過去一下。有空到家裏來玩,你好久沒來啦!」小文的父親一說完馬上把她拖走。
看着小文不情願的身影,她只能暗自為小文祈禱囉。
沈雨菲從服務生手中的端盤上拿了一杯酒悄悄的退到陽台上,她的任務應該算是完成了吧,可以功成身退了。
裏面的音樂聲不絕於耳陣陣地傳了過來,沈雨菲一個人靠着欄杆享受微風輕拂臉頰的涼爽,自韓國灣吹來的晚風一掃燠熱的暑氣,這裏也沒有市區那種窒悶的感覺,她閉起雙眸深吸一口涼氣再輕輕地吐出。
「真是舒服!」沈雨菲忘我的享受這自在輕鬆的一刻。
沈雨菲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甚至於可以說是厭惡。
打扮得光鮮亮麗,然後端着酒、聊着言不及義的話,生命就這樣浪費掉羅!她雖非貴為什麼大企業的千金,但由於父母均為名醫,這樣的宴會對她而言並不陌生。
若不是不得已,面對這種場合她總是能閃就閃,即使參加了也會像現在一樣,找個安靜的角落躲起來;在吵鬧中找一方屬於自己的安靜天地是件頗有趣的事。
正當沈雨菲暗自慶幸時,卻有人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