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鸞眉間泛起一絲疑惑,跟着墨清玄走進辦公室,關心地問:「阿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說話間,她微仰着臉,清弘水眸定定地望着他。
進了辦公室,墨清玄攬着她肩膀的手滑下,改為牽着她的手,走到沙發前坐下,微側着身,看着江鸞說,「剛才接到黑鷹叔叔的電話,說石禹山跑了。」
「跑了?」
江鸞清眸驚愕地睜大,想到剛才石銘洋在電話里說的,就算黑鷹帶着警察,也抓不住他爺爺,她心不由得狠狠一沉。
墨清玄抿了抿唇,又補充道:「你也別太擔心,黑鷹叔叔會留在市一段時間,石禹山受過傷,他就算利用瞬移脫身,也走不遠。
「石禹山除了會巫術外,就是花了十幾年時間建立的那個組織,前些日子被你滅掉了,
他現在沒有別的實力,又成了通.輯犯,想來短時間是興不起風浪的。」
怕江鸞擔心,墨清玄溫言安撫。
江鸞眉心輕蹙着,想了想,告訴他,「剛才石銘洋告訴我,說黑鷹叔叔抓不到他爺爺,我原本還不相信,可沒想到,真讓他逃了。」
這次換墨清玄驚愕地看着江鸞,他半眯的眸子噙着幾分犀利,探究地盯着她:「鸞兒,石銘洋還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他早就想結束復仇的生活,他不會再幫着他爺爺做傷天害理的事,他還問我,知不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細節,希望我告訴他。」
墨清玄眸底聚起一絲冷意,哼了一聲,道:「他難道不知道,當年是他父親害人在先,死有餘辜嗎?」
江鸞抿抿唇,輕聲說:「他應該是不知道的,他比我們只大兩歲而已,當時還是一個小孩子,他爺爺只告訴他,是我爸,楚姨,還有黑鷹叔叔幾人害死了他父親,把他培養成復仇的工具。」
墨清玄好看的眉峰皺了起來,不爽江鸞為石銘洋說話,「鸞兒,你不會是可憐他,或者覺得他是無辜的嗎,如果他真是好人,就不會幫着石禹山做那些陰狠之事。」
「我沒有可憐他,也沒有覺得他無辜,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他也一樣,所以,我沒有接受他的道歉,阿玄,我只是在想,他肯定知道他爺爺的下落。」
墨清玄臉色變了變,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他會出賣他爺爺,鸞兒,你別傻了!」
江鸞張了張嘴,反駁的話終是沒有出口,她不知道石銘洋會不會出賣他爺爺,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像假的。
「之前陳其海的事,可是和石銘洋脫不了關係的,姜氏的死,他雖然不是直接的兇手,但他參與了所有的事情,逃不脫法律的制.裁。」
「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
江鸞皺眉,法律講求的是證據,他們要是拿不出證據,就算知道,也不能把石銘洋怎麼樣,再說,石銘洋和石禹山在法律上,沒有任何關係。
當年,石禹山計劃復仇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那些事,在世人眼裏,「石銘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也許,我可以找李蕊晴。」
江鸞突然說,李蕊晴和石銘洋走得近,還參與了一些事,她肯定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你找李蕊晴,不如找李連斌,讓他施壓,比我們直接找李蕊晴來得有效果。」
墨清玄冷靜的分析,李蕊晴因為石銘洋的關係,對鸞兒心生怨恨,如今被揭穿,她不一定會配合,但李連斌不一樣。
江鸞點點頭,說:「好,就按你說的。」
「我來打電話!」
墨清玄淡淡地說,拿出手機撥打李連斌的電話,聽墨清玄說請吃飯,李連斌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見,不是一般的給他面子。
時間約在晚上八點,現在,才六點半,還早。
江鸞見墨清玄收起手機,輕聲問了句,「你要不要喝水,我幫你倒一杯。」
說着話,她,就要站起身來。
墨清玄抓着她的手微一用力,她剛站起的身子就被拉坐回沙發里,他低笑一聲,說:「你坐着吧,我幫你倒去。」
「好!」
江鸞笑笑,不和他搶。
墨清玄用他的杯子替她倒了一杯水,返回沙發上坐下,體貼的把杯子蓋擰開,才遞給江鸞。
喝了水,江鸞想起剛才在走廊里碰到裴北川的事,以及苒苒問自己的問題,她覺得有必要跟他說說,把杯子遞給他,說:「阿玄,剛才,裴北川來醫院了。」
墨清玄接過杯子,也不在意她剛才喝過,仰頭也喝了一口,才擰上蓋子,聽見她的話,他眉峰微蹙了下,英俊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漠:「他來幹什麼?」
「他想跟我談裴若桑找人綁架小璐的事,可能是想我們私了。」
聞言,墨清玄不屑地冷哼:「他簡直做夢,裴若桑差點害死了小璐,他還敢來私了。」
墨清玄臉上的怒意濃了一分,他對江璐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但從小到大,都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的疼愛着,特別鸞兒不在的幾年裏,小璐也算是他的一個精神支柱。
裴若桑傷害了小璐,他怎麼能不惱怒。
江鸞明白墨清玄的心情,見他生氣,她伸手輕輕抓住他手指,墨清玄垂眸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對上她視線,眸底的冷意漸漸地斂去,絲絲暖意浮上來。
「阿玄,我沒有答應裴北川,也不可能答應他,當時他正好和苒苒一起上樓的,苒苒得知是他妹妹找人綁架了小璐,就氣憤的把他趕走了。」
「苒苒?」
墨清玄眸色深邃的眯起,他雖然刪除了苒苒的記憶,但還是有些擔心,怕她哪一天再記起裴北川,畢竟,不是所有人刪除了記憶,都找不回來的。
當初,他爸忘了他媽媽,後來也想起來了,只不過,是通過手術找回的記憶。
精明如他,在鸞兒提起苒苒的時候,他就敏銳的察覺出了異樣,被她抓着大手一翻,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定定地看着她問:「鸞兒,是不是裴北川對苒苒說了什麼,還是苒苒懷疑什麼?」
「我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了?」
江鸞反問,心裏想着,在他面前,自己越來越透明了。
墨清玄勾了勾唇,說:「要是連你想什麼我都不知道,那麼多年,你早就別的男人騙走了。」
江鸞皺眉,這什麼話啊,和她剛才的話題有關聯嗎?
「裴北川沒有對苒苒說什麼,他大概是知道,他說什麼都沒用。所以,一直扮演着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但苒苒剛才問我,是不是和裴北川很熟,還問我那天在墓園為什麼沒和他打招呼,什麼時候認識的裴北川,為什麼她不認識?」
「那麼多問題,這倒符合那丫頭的性格。」
墨清玄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苒苒那丫頭性格就是這樣,問題經常都一堆一堆的。
「那你怎麼回答的?」
江鸞皺眉,噘着小嘴說:「我沒有回答,正好我媽媽來了,就和她一起去了病房,這不,我說有事找你,逃了。」
「你就如實說好了,苒苒那麼聰明,越是騙她,越是會引起她懷疑,反正她不記得裴北川。」
「好吧!」
江鸞點點頭,心裏想着,苒苒要是哪一天記起了裴北川,不知道會怎麼樣。
江璐的病房裏,十分熱鬧。
來看望她的人,圍了一屋子,簡炫,喬家兄妹,李靳等人,全都來了。
喬以薰一進來就衝到病前,拉着江璐的手一番真情演說,末了,抬頭望向站在旁邊的李靳,感性的說:「總裁,我想留下來陪陪小璐,她肯定受了很大的驚嚇 ,晚上的宴會,讓李秘書陪你去好不好?或者,讓苒苒姐替我去也行!」
說着話,她又朝墨清苒投去求助的眼神,李靳眸光深了深,薄唇輕抿,不理她。
她回來這些天,還算聽話,任勞任怨地,一直被他剝削,今晚有一個宴會,來之前,他通知了她,讓她參加的。
墨清苒接收到喬以薰求助的眼神,有些不忍,再看李靳神色淡淡,分明不說話,卻自有一股子無形的威嚴擴散出來。
「阿靳要是不嫌棄,我倒是沒問題,反正我今晚也要去參加宴會的。」
她回國後,休息了兩天,就回了公司上班,今晚的宴會,她正好也要參加。
「靳哥當然不會嫌棄,是吧靳哥,苒苒姐那麼漂亮,多少男人當她男伴都當不了呢。」
喬以薰立即拍馬屁地說,她只想藉此機會好好的休息一晚,每天面對李靳這傢伙,連星期天都上班,她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快瘋了!
李靳盯着她看了幾秒,似乎在考慮,片刻後,聽不出情緒地說了句:「既然你這麼關心小璐,那你今晚就在這裏陪着她,哪裏也不許去,宴會結束後,我還會回來的!」
「當然,我今晚的目的就是陪着小璐,絕對哪兒都不去。」
喬以薰點頭如搗蒜。
李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墨清苒說:「苒苒,我們走吧!」
「好,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我得換身衣服!」
墨清苒笑着點頭,叮囑了江璐兩句,和李靳一起離開病房。
見李靳出了病房,喬以薰才長長的吁口氣,臉上的笑容燦爛而瀲灩。
「以薰,瞧你這點出息,你就不會反抗嗎,被靳哥吃得死死的?」
簡炫撇撇嘴,鄙視地看着喬以薰,聞言,喬以薰臉上燦爛的笑收住,沒好氣地道:「我沒出息,那你有出息,你去和李靳打一架啊,你要是贏得了他,我請你吃飯!」
「我最近對吃飯沒興趣。」
簡炫伸伸胳膊踢踢腿,故意懶洋洋的說,他不是打不過李靳,是怕贏了他,他會沒面子。
兩人伴了一會兒嘴,喬以薰開始趕人:「你們都走吧,我在這裏陪着小璐,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見她是真的要在這裏陪着小璐,程子騫也不再堅持,對江璐說:「小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江璐點點頭,沖他微笑地說,「你們走吧,以薰陪着我就行了。」
墨清玄和江鸞到約定的餐廳時,李連斌已經到了,出乎意外的,竟然帶着李蕊晴。
遠遠地,看到李蕊晴,江鸞眸色變了變,身旁,墨清玄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轉眸看向江鸞,攬在她腰間的手掌收緊了一分。
江鸞感覺到他的力度,暗自平息了情緒,回他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事。
「阿鸞,大公子,你們可來了,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不知在哪裏浪漫,忘記約了我爸吃飯呢,我今晚是來蹭飯的,你們不會介意吧!」
李蕊晴笑嘻嘻地說,還不知道伍妙可已經出賣了她。
面對她的熱情和玩笑,江鸞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沒有心思應付她,身旁的墨清玄也直接無視了李蕊晴的話,替江鸞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後,自己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被兩人無視,李蕊晴尷尬地斂去笑,轉頭看向她爹。
李連斌目光自墨清玄和江鸞身上轉了一圈,心思速轉,開口責備他女兒,「蕊晴,小江的妹妹今天下午被人綁架,差點出事,你怎麼還打趣她和大公子。」
話落,他又關心地問江鸞:「小江,你妹妹的情況怎樣了?沒什麼大礙吧?」
江鸞可以不理李蕊晴,但不會不理李連斌,李蕊晴做的那些事,李連斌是不知情的。她淡淡地回答了句 :「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驚嚇。」
「是什麼人綁架你妹妹的,知道嗎?」
「是一個把她當成情敵的女人,因為那個女人喜歡的男孩子,喜歡着我妹妹,因此,找人綁架了我妹妹。」
江鸞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眸光淡淡地看着李蕊晴。
李蕊晴眼神閃爍地避開江鸞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江鸞看她的眼神很犀利,她的話,好像是說給她聽的。
「是什么女人那麼可惡,只因她喜歡的人喜歡你妹妹,就下此毒手?」
李連斌臉色變了變,語氣,也滲進一絲沉鬱。
江鸞點頭,眉心輕輕蹙起,無奈地語氣道:「是啊,我也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怎麼了,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做傷天害理的事。」
「阿鸞,你說的女人,是誰啊?」
李蕊晴一直聽着,剛才被她無視之後,就一直沒敢開口,聽了這麼久,忍不住又問。
「裴若桑!」
江鸞淡淡地回答,話落,看着她的眼神深了一分,問:「蕊晴,你認識伍妙可嗎?」
「伍妙可?是誰?我不認識。」
李蕊晴眼神閃爍地不敢直視江鸞的眼睛,心跳因為江鸞的問話而窒了窒,慌亂的否定。
「是嗎,可是伍妙可說她認識你。」
江鸞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原本,是想通過李連斌給李蕊晴施壓,但她既然來了,她就直接問她,看她還有什麼狡辯的。
「小江,伍妙可是什麼人?」
李連斌從江鸞的神色中看出了問題,很快就明白,剛才江鸞對蕊晴的故意無視,怕就是和她現在說的這個叫『伍妙可』的女人有關。
「蕊晴,是你說,還是我說!」
江鸞不理會李連斌,眸光清冷地看着李蕊晴,話語裏,滲着三分懾人的冷意。
李蕊晴臉色有些發白,看看向坐在江鸞身旁的墨清玄,正好對上他噙着冷意的眼神,她心又狠狠一窒,結巴的說:「阿鸞,我真的不認識。」
她不能承認,暗自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她不相信伍妙可會告訴江鸞什麼,伍妙可打的算盤她很清楚,她是借她的手除掉江鸞。
江鸞冷笑一聲,冷冷地說:「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說好了。」
李連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嚴肅地看着李蕊晴,嚴肅地說:「蕊晴,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趕緊老實的說出來。」
今晚墨清玄和江鸞請他吃飯,顯然是為了這件事。
李蕊晴被她父親一吼,臉色越發的白了一分,看看江鸞,又看看墨清玄,心裏越來越慌,終究,她承受不住江鸞冷漠的眼神以及墨清玄身上釋放出的冷冽氣場,歉意地說:「阿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去姜氏溺水的水塘,是我告訴了伍妙可,她用巫術叫醒了水裏的水鬼,想把你拉下水,但是那天我得到了報應,要不是你,我當時就被拉下水了。」
「後來,她又找我,讓我把一包東西給你服下,不過我拒絕了,你救了我的命,我怎麼可能再害你,阿鸞,我是真的把你朋友……」
李連斌臉色傾刻間變了幾變,氣憤之下,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李蕊晴臉上,啪的一聲
清脆的響起在大廳里響起,李蕊晴被打得臉一偏,眼淚當即落了下來。
「阿鸞是你的好朋友,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來,她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能安心的過一輩子嗎?」
李連斌恨恨地瞪着女兒,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女兒,會變得那麼惡毒。
李蕊晴抬手摸着自己的臉,緊緊地咬着唇,沒有反抗,她心裏,其實也掙扎過,內疚過。
李連斌罵了李蕊晴後,又站起身,對墨清玄和江鸞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說:「小江,大公子,是我教女無方,才會讓蕊晴差點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來,只是,那個伍妙可,到底是什麼人?」
「伍妙可,和李蕊晴一樣,喜歡着石銘洋。」
墨清玄冷聲道,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李蕊晴就像剛才鸞兒說的那個裴若桑一樣,為了一個男人,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裴若桑和江璐,不是朋友,她害江璐,還可以理解。
可是李蕊晴,她是鸞兒的朋友,卻做出那些事來,墨清玄想起下午聽見伍妙可親口證實那些事情時,鸞兒臉色蒼白如紙的樣子,他的心又一陣抽痛。
寬厚的大掌從桌子底下伸過去,輕輕地握住江鸞的手,無聲地,給她溫暖和安慰,那些背叛也,傷害她的人,不值得她當成朋友,更不值得她難過,她有他,就夠了!
手突然被一隻溫暖的大掌握住,江鸞心一暖,轉眸,看向墨清玄。
和他視線相碰,她從他眼裏讀出了溫柔和關心,她心裏的難過和氣憤,便漸漸地平息下來,被流淌過心田的絲絲暖意替代。
「你是為了石銘洋,蕊晴,你可真是糊塗。!」
李連斌恨不得再扇李蕊晴兩耳光,可是,墨清玄涼涼地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加的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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