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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滅世之後
億萬年之中,宇宙是一片虛無,在這虛無的宇宙之中,沒有光也沒有暗,這裏,是開始,也是終結。
無數的星球運轉着,依照着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規律,形成它們該形成的運動軌跡。
然而,這一切,都存在於那羅延的身體裏。
那羅延——毗濕奴,他漂在無盡之海,夢未醒。
然而,一陣搔癢從他的肚子上產生,這種奇特的感覺讓他有些新奇,他睜開眼,看到自己肚臍上長出一朵蓮花,而蓮花之中,一顆金卵正在飛速旋轉……
「這是什麼!」尖叫一聲,肚子上長出蓮花的人差點兒沒從床上翻下去,然而,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是睡在……
「我的上主啊,您怎麼了?」金卵忽然炸裂,其中出現一個人,看似孩童,見風便長大,轉眼間,就垂垂老矣。
老者伸展了一下,伸出了四隻手來。
他看着似乎方才睡醒的人,開口:「不滅者啊,在上一個宇宙毀滅之後,我得以藏身您的體內獲得新生,再有一百個梵天年,我將再次藏身於您體內,經過無數年,當您臍生蓮花時,再次重生。感謝我主,讓宇宙重獲生機。」
這老者唱了許久的讚歌,可是肚臍中長出蓮花來的人卻十分恐慌,他抬手打算把那朵蓮花拔下來,卻發覺……自己也多了兩隻手!
四隻手,且原本該是正常的膚色,此時竟然變成了藍色?
深邃之藍,仿若星辰大海。
一時間,腦子裏像是被塞進了許多東西,可又好似這些都距離他遙不可及……那些似乎是在夢中出現過的一切,有人、有事、有物,紛繁的世間百態,雜亂的無盡繁華,妖嬈的醉眼朦朧,恬淡的風清日爽……這一切,似乎是那麼的真實,可又好像是那麼的虛假……他搖晃了下略有不適的頭,垂下眼去看身下的一切——
大海。
又不是海。
是的,他根本沒有一張床,而是睡在無盡的宇宙之中,但是宇宙,又是在他的體內。
「上主,這一次的創-世仍舊困難重重。」老者開口道,「然,我既為梵天,便要遵循梵之正法,所以,請上主為即將出現的生靈賜福。」
剛剛意識到自己是四隻手臂的人終於站了起來,他抬起右邊的一隻手,以手掌對着梵天,給予賜福。
這時候,梵天雙手合十,雙目圓睜,開始用他的力量創造出世間萬物。
當然,這對於剛剛學會賜福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兒扯。
在他的記憶之中,他本該是一個普通人,正常人,在人世間吃盡苦頭,見不到善良、忍耐、友愛、同情……等等這些品格,他自己無論如何犧牲也還是得不到回應,世間萬物都失去了悲憫,所以……
所以?
再之後呢?他想不起來。
「上主,一百個梵天年之前,摩訶提婆說在宇宙的盡頭獨自修行,而您開始沉睡,現在創-世開始,是否需要去尋找摩訶提婆?」梵天用他的雙手捧起一片星雲,而轉眼間,星雲之上,開始有了生機。
而聽着梵天的話,腦子裏浮現出摩訶提婆這個名字,剛剛做過賜福的人皺起了眉,他似乎……忘了這個摩訶提婆是誰了?就算是梵天,他也不甚記得,而他這一站起來,肚臍上的那朵蓮花也自己脫落了下來,一直就在梵天的身下仿佛是他的寶座。
這種感覺很是不妙。
他隱約知道自己叫什麼,也似乎知道自己是誰……可是這種感覺並不真實,不真實的感覺仿若是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臟,讓他不知自己該如何行事。
或者,這個摩訶提婆知道他是誰。
而他,叫做那羅延,也叫毗濕奴。
隱約的記憶里,他是一個希望得到愛的普通人,生活在一個遍地是人的世界裏,各種各樣的人,多得很,而他,則是一個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人了。因為普通,他並沒有能得到關注,但卻因為別人的失誤,他被人曝光,成為了眾矢之的——失去一切,無論是親人、朋友、愛人,還是他的所有的物質,他都失去了,而沒有一個人肯為他作證,即使他們知道真相也還是要把他推到深淵之中。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確認了一點——世界已經失去了真正的意義。
於是……於是呢?
他漫步在蒼茫宇宙之中。
這裏荒涼,沒有生靈也沒有生機。
也許,只有等梵天創-世之後了。
梵天藉由他的身體出生,卻與他並非是同一個血脈,這種感覺很是奇妙,也讓他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該糾結腦中那並不算真實的記憶……畢竟,一切尚未開始。
又或許,一切早已毀滅重來。
宇宙的最深處十分美麗。星體都有自己的光芒,需要蓮花一般的慧眼才能看得出這些光芒的色彩,而那羅延最喜歡的便是陽光的色澤,那種炫白讓他心動。
「那羅延。」一聲輕呼,嚇得那羅延倒退了兩步,他一回身,正瞧見一個野人。
當然是野人。
幾乎身上沒有衣料蔽體,頭髮亂糟糟的,還有……皮毛?
那羅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誰?」
「那羅延!」野人往前走了兩步,正好對上了那羅延的雙眼,「我是你的摩訶提婆啊!」
什麼鬼?!
那羅延瞪大了眼睛,他四隻手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於是兩隻就自動自覺的擋在了胸前,而另外兩隻則胡亂揮舞着——這話說得太讓人發蒙了,莫說是還沒清醒過來的那羅延,就算是換成真正清醒過來的那羅延,大約也要發傻了?
然而,未曾真正覺醒的那羅延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那羅延是會如何反應的。
他在一次次的輪迴之中受到了太多的創傷,終於在上一世,它們積累到了一起,讓他忘記了自己也忘記了痛苦。
而此刻,他根本就想不到這一點,隱約的,帶着上一個世紀零星的記憶,他看着眼前的這個野人,不由得噗嗤一笑。
「那羅延!」說自己是摩訶提婆的野人抓住了他胡亂揮舞的手,幫他把這兩隻手放好,「那羅延,宇宙之中唯有你我是相同的,無論是毀滅還是創造,我們的能量來源於本源,不生不滅。」
「你不能忘了梵天。」
「但是他的力量與我們不同。」摩訶提婆拉着他往前走去,「你莫非無法感受到這種力量的運轉?」
被拉着走的人搖了搖頭。
「那麼……那羅延,你還記得什麼?」
那羅延,你還記得什麼?
這句話,在他耳中震響得仿若炸雷。
他的記憶混亂不堪,甚至連自己到底是如何變成這樣的也有些疑惑……那羅延,毗濕奴,還是其他的名字?
「或者,你也不記得我是濕婆?」摩訶提婆嘆息一聲,他看起來已經沒有之前臉上的溫和微笑了,整張臉有些陰沉,「滅世之舉是為了你,那羅延,是你想要滅世的。」
「我沒有!」毗濕奴……是的,他記起來了,他是毗濕奴,而那羅延也是他的名字,但是,濕婆……他憑什麼說是他要滅世?
這是一切的開始。
濕婆不再說話,只是拉着他在宇宙之中行走,走了無數年……直到梵天的創-世工作正式開始,他們才回到無盡的宇宙之海,也就是毗濕奴清醒的地方。
梵天已經創造出了一些天神。
天神們是用宇宙之中固有的元素結合生命力創造出來的,他們懵懵懂懂,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成年。
而與天神相對的,梵天將宇宙之中的陰暗元素結合出了阿修羅。
阿修羅出生之後卻並不像天神一樣懵懂,他們天性喜歡別人的東西,即便是梵天交給他們每個人一片星塵做食物,他們也會搶奪別人手上的,而天神們被搶的最慘。
毗濕奴嘆了口氣。
眼前的一切讓他想到記憶里不堪碰觸的那一塊,而這使得他無法公平地對待阿修羅。
「那羅延!」濕婆見他臉色變了,連忙抓住他的手,「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讓他們分開。」毗濕奴一揮手,將天神跟阿修羅都送到了一顆湛藍色的星球上去,而阿修羅被他丟到了地心,可天神卻被他丟到了星球上面的那片雲層之上。規定好了這些,他轉頭看向梵天,笑道:「就從這裏開始創-世好了,梵天,也許你想創造更多的生靈。」
梵天笑着點頭。
星球之上,沒有生機,唯有一池清水。
毗濕奴見狀,從宇宙之海之中翻起一朵蓮花丟到清水之上,蓮花落地,成就直通宇宙之海的一座高山。
「就叫它……須彌山?」毗濕奴看向濕婆,而濕婆,也對此十分喜悅。
宇宙之海看起來是一汪海水,但它並不是,且即便是天神也無法隨意到達,不為別的,只為毗濕奴心情不佳。
梵天對他的做法無權置喙,只好坐在蓮花上直達人間。
創-世,本也與容納了宇宙的毗濕奴無關,而濕婆,他與毗濕奴原本就是宇宙之中的一縱一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