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哀傷與憤怒,鮮血混着內臟碎片噴出,殷虹卷着眼珠碎片射向問傳挺臉面。
一縷金黃光芒閃現,將裹着眼珠碎片的殷虹血柱當下,金黃流轉間,火焰騰起,血液與眼珠碎片瞬間燃燒一空。
籠罩方圓百里的黑暗消退,迎來遲暮的光芒,風暴停歇,空氣倒懸回流,帶來隱隱風聲,方圓百里,光禿禿一片,無草無木,就連問傳挺兩人所在,亦是深陷地面三尺。
殘魂怒吼,連連咳血,雙眼空洞洞兩個窟窿,怎麼看怎麼可怕。
「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存在守護?」
空洞洞的眼洞望向問傳挺,喝問聲中充滿歇斯底里,「告訴我,到底是誰?你又是誰?為什麼本尊從本體那借來的力量,卻經受不住那人的一指。」
問傳挺悠悠醒轉,臉色蒼白依舊,失神的目光卻恢復神采,燦若繁星,回神瞬間,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恐怖扭曲的臉孔,一雙黑洞洞眼洞恍若是被人挖去雙眼特意留下,兩道血線從眼洞中都流出,順着臉頰向下滾淌。
激靈靈打個寒顫,扭頭躲過殘魂胡亂揮舞的手臂,換來的是陣陣鑽心的疼痛。相比疼痛,問傳挺更樂意看到殘魂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的身軀,雖是站着,卻好像被抽取了脊柱與精神,給人一種癱軟無力的感覺。
若是女子,則是一種弱不禁風、令人憐惜的柔弱。
「可惜,殘魂不是美女,模樣雖算俊俏,只是頭頂雙角,現在又失了一雙眼眸,令人恐怖,也不知以他吞噬萬物凝練自身的能力,是否能夠重鑄雙眸。」
全身疼痛之餘,問傳挺猶有閒心考慮殘魂的以後,聽着殘魂語無倫次的質問,眼神已失了焦距,思緒不知道飛了多少個十萬八千里。
「啊……不!」
一聲尖利嚎叫,一聲怒吼,將問傳挺生生從幾百萬、幾千萬里之遙的地方拽回,目光疑惑的看向殘魂,不知道他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殘魂抽了瘋的抽搐,整個身體好像剎那間承受萬千剪枝攢射一般前後抖動,孔洞的眼洞中一股股鮮血噴涌,形成兩道小小的噴泉,嘩嘩血液噴灑,落在問傳挺臉孔面前那一直尚未收取的紅色光罩上。
有了一次疏忽,思禹不敢在這種情況下沉浸在推演中,問傳挺深受重創,全身經脈碎斷,正是毫無自保手段的時候,她若放任不管,沒準殘魂發瘋,一根指頭就能將問傳挺戳死。
紅色泡沫從口中流出,殘魂仰躺在地,腦袋時不時抽搐,額頭上青筋暴起,突突直跳,渾身亦是間歇性抽搐不斷,所有暴露在空氣中能看到的皮膚,一條條細碎的紋路出現。
「皮膚龜裂了?!」
問傳挺眨麼眨麼眼睛,更是不明所以。
「怎麼好端端的就開始抽瘋兒,皮膚怎麼就龜裂了呢?」
問傳挺瞪大眼睛,好奇寶寶一樣看着地上的殘魂,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不至於吧?本尊有這樣大的能力,能夠隔空將一個人的靈魂震碎?」
他忍不住開始胡亂猜測,識海中出現的手掌,正是本尊察覺到他的靈魂受到威脅,這才透過靈魂間的神秘聯繫,透過一絲力量將那道幾乎凝成實質的漩渦打碎,強大的力量反噬,融入本尊殘餘的力量,生生將殘魂雙眸粉碎。
這已經是極限,靈魂作為識海中的神靈,他能夠清晰感受到本尊傳遞過來的力量大小,更能清晰觸摸那道力量的極限。
也正因材,問傳挺才會驚詫與殘魂的反應,明明達不到震碎靈魂的程度,殘魂卻有靈魂嚴重受創的徵兆。
全身沒有一寸皮膚是完整的,殘魂宛若一個粉碎的瓷娃娃被黏貼起來一般,紅色血液就是那粘連相鄰兩塊的強力膠。
抽搐牽動整個仰躺在地的身軀彈跳,每一次跳動,好像擠壓一樣,從口中咳出一股血沫。
疼痛開始麻木,興奮的神經開始低糜,觀看良久的問傳挺開始精力不濟,一雙眼皮沉重的要命,幾乎要與下眼瞼重合,只有一道細小的縫隙還能夠容納外界的光線進入。
正在問傳挺即將要進入昏迷狀態時,虛弱的殘魂瞪着一雙黑窟窿,雙臂顫抖的緩緩支撐起上半身,似哭似笑的聲音低低的從他口中傳出。
「呵呵……咳咳……」
伴隨這一連串咳嗽,聲音虛弱的,恍若下一聲就會接不上氣兒。
問傳挺被警醒,努力的搖晃搖晃腦袋,雙眼還是有些迷瞪,意識深處,卻又發出命令,催使他將目光投向聲音來源處。
眼前影影綽綽,問傳挺瞪大眼睛努力辨認,眼前清晰了一些,影綽的景象換成一道模糊的紅色人影左右搖擺。他再次甩甩頭,意識又清醒了一些,人影癱坐在地上,上半身依舊輕微打着擺子。
眼前還是有些模糊,腦袋有些遲鈍,一時半刻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眼前有個人幾乎是癱坐在自己面前的,他想要湊近一些,以便看個清楚,不想,沉重的腳步踏出,空空的、軟綿綿的,他卻不知自己沒有踩在實地,另一隻腳已經掙扎邁出,一陣搖晃,身體顫抖,在空中打着擺子旋轉,劇烈的疼痛襲來,一波波衝擊着麻木的神經。
鑽心的疼痛衝擊腦海,針扎一樣深入骨髓的疼痛在全身蔓延,遲鈍的腦袋激靈靈一震,迷濛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虛汗刷刷的從額頭冒出,清風一吹,全身冰冷一片,萬千毛孔收縮,皺起一顆顆小疙瘩,皮膚繃得緊緊的,又是一波劇烈疼痛襲來。
一激靈,問傳挺忍不住輕哼一聲,疼痛能使人麻木,也可以使人沉睡的神經甦醒。
眼前哪裏是有人打擺子?殘魂確實是癱坐在地上,瞪着一雙空洞的大眼眶,鮮血染紅了一身的身體在輕微抽搐,微微張合的嘴巴隨着抽搐一口口噴出血沫。
清風徐徐,卷着血腥,亦將殘魂近乎魔症的低喃聲傳入問傳挺耳中,「死了?怎麼會?本體那樣強大,道尊境界的修為,又有誰是對手?怎麼會片刻間隕落?」
「死了?!他就這樣死了?」
「真身還沒有跨入這個世界,怎麼就死了?!」
殘魂低喃,哪怕渾身抽搐,亦是阻止不了他旁若無人的歇斯底里。
沒有針對任何人,也不是向着誰在訴說,他只是一個人,就那樣癱坐在地上,神情愣愣的,翻來覆去重複着莫名的話語。
「死了?誰死了?」
問傳挺不清楚,他只是疑惑,疼痛暫時過去,被刺激的神經恢復麻木,一陣陣暈眩襲擊腦海,疲憊的意識承受一波波暈眩衝擊,想要就此睡去。
「不!不能睡去,危機還沒有解除,殘魂還在這裏!」
意識到現在不是暈睡的時刻,他極力扭動懸着的身軀,懸吊的雙臂受力,發出咯嘣嘣的響聲,拉扯的肌肉一陣陣疼痛,再次衝擊麻木的神經。
「清醒着還有一線生機,在殘魂面前昏睡,那連一線生機都沒有!」
「就是不為生機,也要弄清他在為誰哀傷,誰的死去,又讓他如此失魂落魄與恐懼!」
問傳挺極力挑逗麻木的神經,用盡一切辦法挑動有些昏沉的意識。
「你告訴我,是不是他覆滅了本體?本尊的本體?」
也許是問傳挺掙扎弄出的聲響,將沉浸在自己悲傷世界中的殘魂警醒,眼眶空洞的看向問傳挺所在。
「啥?」
極力掙扎的問傳挺瞬間驚愣,兩個問題,比他用疼痛來刺激神經意識來了還要強大、利落,意識瞬間清醒,思維快速轉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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