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問傳挺很是肯定。
兩人視線對撞到一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凝重。
「反抗不了!」
「來不及收拾行禮!」
兩人同時開口。
兩道身影從屋中躥出,分作兩個方向,接連躥入幾座屋舍。
「一樣!」
「一樣!」
情景如出一轍,這讓兩人更加確認心中猜想。
「魔氣作祟?!」
「除非這受魔氣控制的人仍舊保有靈智!」
問傳挺萬份肯定,受魔氣控制的獸類絕對做不到不留一絲線索。
「有權勢!」
「能夠命令所有人!」
兩人目光再次觸碰到一起,話雖不同,意思卻出奇的一致。
「吱吱!」
「有情況!」與韋竟堂目光稍稍觸碰,問傳挺身形遊走,已是奔向獨孤所在。
問傳挺腳步雖快,卻沒有急切,無論是猴子還是獨孤,叫聲中都沒有張慌。
叫聲是提醒,獨孤盤旋的身影是坐標提示,給予問傳挺一個行進方向。
芳草萋萋,亂石嶙峋,大屋寬闊,卻是殘垣斷壁,廊檐斷折,斷木橫陳。
看地基規模,比平常人家要大上一倍還有餘,又是處在村落中心,想來是有重要用途,可是看現在殘破的模樣,比最最貧困的人家還要不如。
猴子在殘屋斷壁外不斷徘徊,細小猴爪在鼻子前面不斷煽動,驅趕隨風飄蕩過來的臭味。
問傳挺聳動鼻子,痒痒的,想要打個噴嚏,鼻子縱了一縱,手指在鼻尖上揉動兩下,痒痒的感覺消退,卻阻擋不了時不時鑽入鼻孔中的臭味。
臭臭的,腐朽味道,隨着風一陣陣,在殘屋處不斷盤旋,若非到了近前,卻是不知還有這樣一處,比垃圾堆還有有味道的地方。
「怎麼這麼臭?」韋竟堂奔跑了過來,眯着眼,皺着鼻,嘴巴微張向上吹動空氣,帶着些微溫度的氣體從嘴中吹出,灌進上方兩個鼻孔之中。
「吱吱!」
猴子叫喚,爪子張開,指向廢墟中心。
「一具腐屍!」
問傳挺打眼觀瞧,卻是發現一具腐爛的屍體趴伏在廢墟中心,襤褸衣衫下,看不到一片完整肌膚,黑黑的腐肉反卷,許多地方都已變的乾燥開裂。
「應該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韋竟堂皺着眉頭說道。
從問傳挺身邊走過,沉重的腳步踩在碎石瓦塊上,發出咯吱吱的響聲。
「是這的村民嗎?」。
「看不出,模樣腐爛成這樣,已經面目全非!」韋竟堂揮掌,鼓蕩氣勁將趴伏的屍體翻轉過來。
「衣衫破損,被血跡浸透,又有風吹日曬雨淋,現在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樣!」
韋竟堂口中說道,隨手撿起一根不知名的樹枝,輕輕觸碰裹在屍體上的衣衫,不用風吹,剛剛觸碰到就已經碎成粉末。
問傳挺目光在上腐屍審視,「死前經受了殘酷的折磨!」
「呵,也不知誰這樣喪心病狂,對沒有經過修煉的凡人進行如此折磨!」
修沒修煉過,這在兩人眼中一目了然,根骨纖細,皮肉鬆軟,哪怕是作為男子,比一般人要高大些許,這具腐屍依舊沒有一點修煉過的痕跡。
「等等,你看他手臂!」
腐屍翻轉,從趴伏狀態改成仰躺,一條手臂被壓在身體下面,呈現詭異扭曲形態。
這不是主要的,詭異的是手腕以下,半截手掌粉碎,一塊塊細碎白骨上沾染風乾的肉泥,另有半截手掌擠壓在細小的磚縫之間,扁平扁平的,恍若是專為灌縫一般存在。
手掌翻轉,一道勁風從翻動的手掌上吐出,整具腐屍被勁風吹動,平平移開,露出下面一塊米數見方的石板。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廢墟,會有一塊完全不同於其它地板的石板存在。作為整個屋子的地面,鋪上石板不算異常,異常的是其他地方不過六十公分左右,方方正正排列的石板,這裏尺寸卻有明顯不同。
不同也就罷了,偏偏將人手碾碎,擠壓在石板之間的縫隙之間,這由不得不讓人生疑。
問傳挺大致打量一番,「這是會客的地方,面對正門,靠向牆壁,看着痕跡,這裏原本應該有東西擺放,用來遮掩這處異常。」
「猜來猜去你也不知道真實情況,打開看看不就清楚了!」韋竟堂鼻子冷哼一聲。
彎腰探臂,收回斜向問傳挺的目光,手掌正好抵在石板中心,屈指成爪,嘿的一聲,手臂肌肉隆起,貼在石板正中的手心產生強大的吸力。
咯吱吱摩擦聲中,石板在韋竟堂的蠻力下一寸寸抬起,咯嘣,咯嘣,兩聲脆響過後,韋竟堂只覺手臂一輕,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去,好在他功底深厚,下盤穩健,蹬蹬蹬連退三步,這才穩住向後仰倒的趨勢。
再看貼在手心上的石板,米數見方,半尺厚度,輕飄飄的貼在韋竟堂手心,背面,石板邊緣一側有兩個損壞的坑洞,長在平滑的石板面上,有礙瞻仰。
「奶奶的,老子白費力氣了!」
韋竟堂咒罵,卻是看到石板背面損壞的坑洞,這明顯是與地面連接的地方,只要找對方法,用對巧勁,石板就像門一樣能夠打開閉上。
對於韋竟堂的鬱悶,問傳挺不做理會,探目看向缺失石板後出現的黑洞,一道石梯綿轉延伸,漸漸淹沒在黑暗之中。
濃濃的腐臭味道,隨着石板的打開,從黑洞中狂涌而出,腐臭,噁心、令人幾欲窒息的味道,有如蘑菇雲一般從洞口鑽出,向上方升騰,鑽入鼻孔,將兩人牢牢的包裹在內。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韋竟堂口中發出,整個人彎着腰,搖晃腦袋的身體不斷抖動,明顯的不正常。
暈眩,噁心,嗓子眼乾燥,下方好像有隻老鼠一樣向上蠕動,想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問傳挺這一刻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從來沒有這樣糟糕過,從來沒有!
強忍着噁心,拖着身軀抖動不休的韋竟堂從石洞口退出,退出廢墟範圍,退入街道,退出整個村莊,兩人這才感受好了一些。
早早跑到村外的猴子,看其狀態亦是不太好,噴嚏不斷,鼻涕眼淚橫流不止。兩支爪子在鼻子前面交互煽動,速度快的令人髮指,好像那裏有蚊蟲不斷飛舞一樣。
唯一好些的,也就是有一雙翅膀的獨孤,事態不妙,它早早的展翅飛離,這才避免了臭氣的嚴重薰陶,不過看其在空中打擺子的身體,想來還是受到些微臭氣摧殘。
「該死的,熏死老子了!」長吸一口氣,韋竟堂緩過勁兒來,不由高聲咒罵。
狠狠的瞪了問傳挺一眼,韋竟堂冷臉說道,「老子跟着你,這一段時間受到的折磨,比老子平常一年受到的都要多!」
「你怎麼不說這段時間比你窩在太天門要暢快的多?!」問傳挺冷哼,白了一眼,繼而將目光轉向村落中心。
「別看了,有風,臭味散的還快,看着情況,我們要等到明天了!」
韋竟堂抬頭,看看萬里無雲的天空,不由鬱悶的搖頭。他心中氣惱,口中數落,也不過是發泄心中的鬱悶,並不是對問傳挺不滿。
問傳挺亦是明白,這才發言諷刺,目的不是要和韋竟堂決裂。
兩人都明白對方的心態,用各自的方式發泄心中不滿,他們的目光,依舊不時的掃向村落中心,那處被韋竟堂打開的黑洞。
空氣中瀰漫的濃郁腐臭味道,這讓兩人心中堅定,村民應該就在那塊石板掩蓋下的空間中,淹沒在黑暗中的石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