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溯月坐在馬車裏,一臉的擔憂,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卻被烏雅太太攔住了問出口的話來。
&口,別說了,這幾天在家裏好好的呆着,誰請都別出門。「烏雅太太沉着臉打斷兒媳的話,覺得自己的話太嚴厲了些,便軟和下來,一臉擔憂的解釋道「沒事,你已經嫁到咱家來了,安泰又得皇上的信任,所以再遭也遭不到咱們這,就是你那父親啊!生生被那個李氏給毀了。」
烏雅太太心裏感慨着,真是娶妻當娶賢,佟家那個絞事精,除了會闖禍還會些什麼,家宅不寧啊。
那隆科多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私吞貢品,這背後指不定有多少是太子的手筆,聽安泰說過,太子也最近是越發的猖狂起來了,握着那幾個作坊工廠肆無忌憚的貪污。
烏雅太太着實想不通,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他那般猴急的撈錢是為個什麼啊。吃相太難看了。
四爺最近被架空了權力,只能和十三爺做些跑腿的活計,四福晉也是煩惱不已,這才稍稍漏了一點口風的。
今個這事,別人也許會隱瞞下來,可是四爺一家就不一定了。
那把象牙骨扇,據說是緬甸國進貢的貢品,手藝驚為天人,那個雕刻大師生平只雕刻了兩把,現如今一把進貢給大清,另一把次一些的,緬甸國王貢了起來。可是烏雅太太瞅着,李氏拿出來炫耀的這把,甚至比宮裏的那把都要來的精緻。
之所以認為他們是一套,便是那扇墜,是緬甸皇室特有的綠水晶石。
烏雅太太不願再說話,低着頭出神,溯月心裏也捏了一把汗,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很快,根本沒有給隆科多和太子喘息的機會,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上了摺子,諫太子私吞貢品,隆科多私用禁品,貪污受賄。並厚厚的一箱子罪證。
上摺子直諫的不是四爺的人,也不是大阿哥的人,相反的,蔣太河他是朝廷里僅有的一股清流,最是剛正不阿,這種人倘若遇上個昏君,定會被滿門抄斬,要是遇到明君,那定能成為名垂千古的諫臣。
而康熙爺,便是一個以明君自稱,且真的算得上清明的君王。所以。偏偏蔣太河這個硬骨頭,在康熙爺這混的還算不錯。雖然屢被訓斥,卻從未降過他的級。
半夜,蔣太河並夫人正睡得香甜,突然聽聞家裏的大黃狗發了瘋似的咆哮。
還以為進了小賊,蔣太河拎起門後的棒子便悄悄出門,結果,卻瞧見家門口擺放着的那個大箱子。
人證物證聚在,說的便是當朝的太子爺和權勢滔天的隆科多佟小公爺。
喜出望外的蔣大河抬着箱子便往書房跑去。
不管是誰送來的,也不管是誰想把自己當槍使,可是太子受賄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無法上摺子罷了。現在,有人把一系列的證據都送到了家門口了,他再把握不住機會,他就是個傻子。
康熙爺看着跪在下面的蔣大河,氣的牙痒痒,不為太子,只為這蔣大河把自己的臉皮扯下來丟到了地上,一點面子都不留。太子那事,他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又如何,那是太子,自己現在還不想廢了他。
說實話,這點其實也沒有觸及到康熙的底線,皇家的子孫,一貫都是這樣過來的,即便是朝里的大臣們,每年冰敬炭敬的,也是變相的受賄了。聖康熙即便是現在,自個還不是會收下面官員的孝敬,手底下也養着一批人手呢,太子性子越發的狂躁起來,這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這並不能成為廢太子的理由。
康熙爺口口聲聲的說這不廢太子,不廢太子,可是,當他有這個念頭時,心底都已經產生了這個想法了。
這蔣大河,偏偏康熙爺拉不下面子,不能遷怒,人家口口聲聲的為國家,為皇帝,站在正義的一方。
看着跪在前面,一臉的心虛的太子,康熙爺心裏也有些怒其不爭,你就不能吃相好看點麼?大阿哥三阿哥一臉看好戲的模樣,不落井下石就好了,哪敢讓他們出來般太子頂罪,而一臉無所謂的老五,想到老五身後的太后娘娘,康熙真心不敢拉他出來扛,很明顯也是指不上了。
無奈,康熙爺只能把老四拉出來。
&四啊,你成天跟在太子屁股後邊,你來說說,這事你是怎麼看的。」康熙爺把玩着胸口的珠子,看着四爺已有所指的說着。
四爺出列俯跪在金鑾殿前,低着頭看着眼前大理石上異常美麗的花紋,一言不發,心裏卻滿滿的全是失望。
皇阿瑪,你這是想要兒臣把這些證據確鑿的罪名都攬下來麼?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這樣,兒子這一生可就毀了。您這依舊是想要包庇太子嗎。
太子真的就那麼好麼?在做了那麼多法理不容的事之後,皇阿瑪您還是想要護着他,甚至不惜打壓其他的兒子。難道,就因為太子是皇阿瑪親手養大的,就顯得珍貴,而我們這些兒子,就不值得您心疼麼?
我不服!
四貝勒閉着眼睛,心裏含血的怒吼着,我不服!我不服!憑什麼他一出生什麼都有,憑什麼他無才無德,我們卻要捧着他。
可是不服又能怎樣,你要是不做一顆有用的棋子,便會被遺棄,可是即便你做了,依舊會成為廢子,被遺棄。早晚都是被遺棄的命,可是胤禛卻無從選擇,皇阿瑪給他的路,從來就只有一條。
等他睜開眼睛,卻一點都看不出他心底的掙扎,又回到了那個冷清面癱,無謂無求的冷麵四爺模樣。
&稟皇阿瑪,太子他並沒有~~~~」
&阿瑪,我和四哥已經半個月沒去治河小組了。太子二哥他淨讓我們做一些毫無用處的雜事。根本不然我們接近各個工廠之間的事物。那些鋪子和工廠,全都被他的門人把着,根本不管四哥的事啊!」
十三爺卻看不下去了,四哥是自打額娘去了之後,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不辭辛勞麻煩的把自己戴在身邊,從不藏私,可是,此時如兄如父的四哥卻被他們給逼上了絕境,他那裏看的下去。嘴上嚷嚷着,十三爺沖了出來,跪在四貝勒身邊,聲嘶力竭的大聲說道,眼裏淚花打着轉,卻不敢哭出來。
為了二哥,四哥還要委曲求全到什麼地步,這個治河小組當初成立的初衷便是要治理黃河,使天下的百姓不再受黃河泛濫之苦,這還是四哥獻上的方子和治河方案。當初說的好好的,可是,再看看現在的治河小組,卻完全成了太子攬錢結黨營私的手段。
現在還要四哥把一切罪證都頂下來,憑什麼!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肆,朕讓你回話了麼?你就和老四這麼好?是不是他叫你造反你也會抬着刀子來殺朕?」康熙爺氣急了,老四委屈朕知道,之後朕會補償他的,可是你這樣叫朕下不來台,是不是在你心裏,朕還沒有你那四哥重要。
康熙爺有種被比下去的失落感,更多的卻是憤怒,對於兒子不聽話,超出他的預料的惱羞感。
&阿瑪,兒臣不敢!」
&阿瑪,十三弟沒這個意思,他年紀還小,真是熱血的時候,說話不經腦子,但是覺悟惡意,還請皇阿瑪原諒十三弟的有口無心。」
十三嚇得趴在地上求饒嗎,可是卻聽到四哥在自己身邊急急的求饒,磕頭的聲音悶悶的砸在自己的心上,聽着那額頭撞擊地板的聲音,十三爺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康熙爺看着下面亂成了一團,而太子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此時正得意洋洋的瞅着不停磕頭的倆弟弟,一臉的幸災樂禍。哪裏還有什麼兄弟情深。這樣不慈的人,以後當了皇帝,會放過他的兄弟們麼?
再掃視一圈那些站着的兒子們,他們一個個神態各異的模樣,康熙爺越看心越涼。這些看着自家兄弟倒霉,還笑的出來的人,真的便是自己的兒子麼?他們的兄弟情義呢。
康熙爺心裏一陣陣的發涼,看着不知什麼時候徑直站起身來的太子,他這才猛地想起了當初老四帶着太子上獻治河方子時,自己的雄心壯志,那種有望成為千古一帝的熱血激情。而現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忘記了當初的初衷,應該是從建院子開始吧。
錢來的太容易了,看來被沖昏了頭腦的不單單是自己,還有太子。
康熙寒着一張臉,不敢想像,倘若太子繼續攥着那些工廠,在利益的驅使下,那些投機者最後是聽自己的,還是太子的。
&了,朕也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不過這事畢竟關乎着儲君的名譽,現在,朕任命胤禛去查這件事,老十三協同辦理。無比還太子一個清白,倘若太子真的貪污了,朕必定嚴懲。」說着,康熙爺看着變了臉色的太子,繼續補充到「至於太子,最近就在家裏好好的思過,那個治河小組,朕就先收回。」
太子徹底變了臉色,顫顫巍巍的跌坐在地上,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能一臉期盼的看着康熙爺,期望他突然說出一句「逗你玩呢!」
可是留給他的,只有君王那無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