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志得意滿地向觀眾作揖致意的時候,武士團的團長和左盟盟主一齊從座位上跳起大喊:「小心!!」
少年迷惑地回頭張望。
杜九如餓虎撲來,鋒利的獠牙幾乎要刺到他的皮膚。
杜九已經完全看不到人的模樣,雙瞳泛綠,全身上下佈滿了黃色的毛髮,更像一頭獅子。最可怖地是他披散的頭髮團成九條,化作了滑溜溜蠕動的黑蛇。
好在兩位團長提醒一句,少年還是提前一瞬發現了杜九的攻勢。倉皇之下,少年手腕一抖長劍由下而上斜刺進杜九的咽喉。
這柄劍凌厲無匹,一看就是削鐵如泥的法器,割破脆弱的喉管更是不在話下。杜九的前爪一揮猛地拍掉少年的手腕。
如果少年執意刺這一劍自己手未必能保得住,但一定可以取了杜九性命。他畢竟少兩分江湖氣,一時心虛竟然棄了佩劍轉身就逃。施展開【雲遮月】之後,杜九撲了個空,碧綠的瞳孔掃視着飛瀑角的眾人。
墮落領里但凡見過點世面的人哪一個敢忘記發狂後的杜九。大家現在已經不是後退十米的問題,而是瘋狂地向外涌。有幾分修為的人趕緊騰空而起,境界弱的只能削尖了腦袋往外面鑽。葉白扛着傅香衾奮力一躍,邊撤邊說:「衾兒你看我跳這麼高,你真心是一點都不沉。」
傅香衾壓根不想提這茬,說:「閉嘴!」
葉白為了示好衾兒,這一躍分外的用力。可有一句俗語說的是:「槍打出頭鳥。」一眾人群中,唯獨葉白最為惹眼。杜九逮不住少年,正是怒不可遏的時候,恰好見到了高高在上葉白。他的注意力一下就轉移到了擂台之下。
杜九吼了一聲,也許是在說好大一隻鳥剛好來下飯,也許什麼意思都沒有純粹就是做吃飯前的嘴部伸展運動。葉白背對杜九,壓根意識到到危險。但傅香衾的【血淚】卻嗅到杜九背上淋漓的鮮血,一股蓬勃的靈力倒灌入她的氣海如同在腦後開了一雙眼睛。
傅香衾用力一拍葉白的肩膀,兩人一上一下分離。而撲過來的杜九正好從中間的縫隙穿出,誰都沒有傷到。這一躍後勁十足,整整跳出了百米有餘。它落在地上,攔住了觀眾的退路。
外圍的觀眾趕緊剎車,卻架不住身後的人無腦推推嘩啦啦摔倒一地。左盟盟主和武士團團長都是經營墮落領有些年頭的老人,知道這禍事再發展下去一定難以收拾。左盟盟主又恨又無奈,只能退讓了一步宣稱杜九落台出局。兩團骨幹奔走疾呼安撫住了眾人的情緒。
此時葉白二人和杜九已經交上了手。
杜九不論境界,還是戰鬥經驗都遠超葉白,甫一交手便佔了極大的上風。杜九仗着身法快強行破入葉白的身前三尺,尖銳的爪子瞬間撕碎了葉白的衣服。
葉白的斬夜無堅不摧,卻由於估算不出對方的招式軌跡發揮不出一點作用。好在葉白還有一個挨打的特長,這一爪並沒能直接傷到葉白的要害。四條血痕看似驚悚,卻只是一點皮外傷。
杜九得手之後反而有點愣神,吃驚地盯住自己的爪子。上面沾染了幾縷葉白的血漬,暗紅色甚至有些發黑的血液居然在一點點反噬自己的骨爪。要知道杜九自小修煉用毒的法門,對世間各門各派的毒藥不說了如指掌,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它不可置信地盯着暗沉的血液,似乎認出了這毒液的來歷,開始恢復了一點兒神智。
恰逢這時,那位少年從【雲遮月】中又冒了出來,正好處於杜九的上方。凝結的靈力如雨滴般墜落,砸落在杜九背上的傷口。
墜落的雨水迅速凝結,冰封住杜九四肢和脊椎上的關節。劇痛令杜九剛剛尋回的神智迅速消失,困在冰牢之中兇殘的咆哮。少年一個翻身落在杜九的身前,說:「九叔叔,我說過不傷你性命的,我說話算數。」
葉白和傅香衾雙雙落在少年的身後,葉白心裏有點不爽,心說:「怎麼每次打架自己都得弄一身血,就沒有輕而易舉的架可以打嗎?」
少年回過頭,看着葉白說:「喂,你身手不錯啊。」
在近處端詳,葉白總覺得少年那雙明媚的眼睛似曾相識,可總說不出哪裏見過。他用食指蹭了蹭鼻子說:「客氣客氣。」
正當三人相互寒暄的時候,杜九低斂的靈力猛地炸開,無數冰晶飛揚在陽光下閃爍着彩虹一般的色彩。杜九沉寂一時,蓄足了力氣撐開了冰封,利爪一把抓向了少年的後心。
葉白機敏地往前踏了一步,一手執劍刺向了杜九,另一隻手摟住少年一個旋身將他帶離利爪。
短短一次回身,葉白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摟住少年的時候,葉白總覺得手心處多了點不該有的東西,綿綿軟軟。有趣的是,這種感覺若有似無並不明顯,葉白就又使了點力氣反覆揉,終於驗證這種溫柔的觸感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小歸小,應該是真的。」
葉白一思索難不成是女扮男裝?表情隨之立刻僵掉。
少女的心中更是五味雜成。應敵之時有些狼狽恐慌,被救時候頗有幾分悸動和緊張,而被揉時她的臉一下飛滿了紅暈。
「呀~~~~」
少年尖叫說:「淫/棍!!!!!」這句台詞傅香衾曾說過兩三次,自她之口總介於憤怒和調戲之間。而出自這位翩翩美少女之口時,卻是驚恐和嬌憨。
她的境界一點都不弱,完全不管也不顧當下是什麼情形,一巴掌把葉白扇飛了去。
手勁之重,葉白在空中轉體三百六十度之後咚的一聲掉進了水潭裏。少女捂着胸口,驚慌失措地坐在了原地,淚兒在眼眶裏滾啊滾啊差點就要哭出來。
杜九可不理這茬,又是一爪當頭劈下。傅香衾將血淚發揮到了極致,血霧一卷將少女拉回到自己的懷裏。她是何等聰明的人,不動聲色地把手也摸了上去,然後意會地點點頭。不過這個動作輕描淡寫水到渠成,並不讓少女反感。
傅香衾在她耳邊說:「喂,拿下杜九之後,我陪你一起吧葉白的皮扒了!」
少女回過神問:「誰?誰是葉白?」
傅香衾沒工夫多說,凝神戒備說:「來了!」
血霧散開,濃重的血腥味蒙住了杜九的五感。杜九分不清敵人的方位,徒勞地在血霧中左撲右抓。而且由於杜九的傷口一直往外滲血,血霧竟然有越來越濃稠的趨勢。只不過施展血霧極其耗費靈力,傅香衾畢竟只有問精境界氣海幾近枯竭。
傅香衾喊說:「喂,看你的了。」
少女高高躍起,說:「我不叫喂,我叫許離離。」
許離離的兩隻手掌合在胸前,然後繞着手心旋轉了半周。短短一個眨眼間,空氣中的靈力簌簌簌地往手裏面匯聚,驟然切開的時候,已經幻化出了真正的水滴,裹挾着精純的靈力像利箭一樣飈了出去。
「沾衣掌!」
不遠處飛瀑深潭不斷呼應着許離離的靈力,捲起巨大的浪花鋪天蓋地而來。浪頭上傳出傻瓜式地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靈力所化的水滴破開了杜九的防備,葉白乘着大浪尖兒上高高舉起斬夜。
我有名刀可斬夜,
何處妖魔不授首!
許離離急得大喊:「別傷了九叔叔性命!」
葉白調轉的劍鋒,將刀把狠狠砸在杜九的腦袋上。
「砰!」
杜九的腦袋狠狠撞在土地上,頓時眼冒金星。靈力消退的同時,腦子裏又恢復了神智。他捂着頭疼欲裂的腦袋,茫然自語:「出什麼事兒了?」
許離離鬆了一口氣,疲憊地一笑莞爾。
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杜九的腦袋咕嚕嚕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