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丁三再次醒來的時候,頭頂是一盞明晃晃的燈泡。
這是一間小黑屋,很像條子的那些審訊室,充滿了冰冷的味道。
不過此刻審訊他的卻不是什麼人民警察,而是那個一臉酒色之氣的董公子,董文彪。
說實在話,丁三很是看不起董文彪這個傢伙,和他處的多了,認為他就是個有錢沒處花的紈絝子弟,膽小懦弱,害怕自己的老爸,喜好酒色,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喝醉酒後讓他幫忙找女人。
可是現在,丁三卻覺得這個董文彪很陌生,尤其他盯着自己的眼神,讓丁三覺得像是看到了那些突然從草叢中冒出來的毒蛇。
「文彪,你做什麼呢,是不是和我在開玩笑,呵呵?」丁三笑道,然後掙扎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並且是被很粗的麻繩五花大綁。
「不要動,千萬不要動!」董文彪神秘兮兮地說道,然後貼近丁三的眼睛說道:「我正在觀察你……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會有怎樣的反應?對了,你看過動物世界了嗎?上面被獅子一口咬到的羚羊是不是和你現在一樣?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你的感覺!」
丁三的眼皮子有些跳動,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文彪,不要玩了,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好朋友?」董文彪神經兮兮的瞅着他,「好朋友是不用講錢的,可是你卻跟我講錢了,怎麼,一百萬還不滿足?想要多少?三百萬,還是五百萬?」
丁三再也笑不出來了,「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兒,多要一些也是應該的。」
「哦,對啊對啊----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董文彪嘿嘿笑道,「按道理,你幫我做事,我給你發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可是我托你辦的事兒沒成啊!你還給我惹了一屁股的屎!你讓我怎麼辦?這些屎要怎麼擦掉?」
「你也沒告訴那姓蕭的背景,不是嗎?!」丁三怒道。
「告訴你?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只是我身邊的一條狗,你見過有主人和狗說話的嗎?沒有吧---傻叉!」董文彪笑罵道。
「你到底要怎樣?」丁三掙扎着,在椅子上晃動身子道。
「我要怎樣?我可是個好公民,所以我要你去自首。」
「你說什麼?」
「沒聽見麼?我要讓你自己跑過去洗乾淨屁股蹲大牢!」董文彪說道,「只要你一直逃脫在外,這個案子就了解不了,搞不好什麼時候就把我給牽連進去,所以,長痛不如短痛,你一個人犧牲了吧!」
「哈哈,你想得挺美的!」丁三冷笑。
「不是我想的美,是你必須要這樣去做!」董文彪俯下身子凝視着丁三。「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大孝子……我這個人很不孝,所以我最敬佩那些大孝子,知道這種人什麼都可以承受,就是承受不了一樣東西!」
「董文彪,你這個混蛋,你想幹什麼?」丁三怒道。
「幹什麼?呵呵,你不去干我說的事兒,我就去干你老媽,那麼大歲數了,磕磕碰碰可不好,你這個做兒子的,也太不孝順了吧!」
「董文彪!」丁三有些瘋了。
「嘖嘖,不要有這麼大的反應嘛!看你這眼珠子,瞪得跟狗蛋似得,多嚇人呀!」董文彪呵呵笑道,「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去做?乖乖的,告訴我---」
丁三有氣無力了,最後一臉的哀痛,說道:「你過來,把耳朵貼過來,我就告訴你!」
「呵呵,這才乖嘛!」董文彪俯身過去,丁三原本哀痛的臉上划過一絲獰笑,就在董文彪貼過臉的時候,他舌頭一翻,就把舌頭底下壓着的刀片吐了出來,目標是董文彪的脖子動脈!
可是---
刀片剛吐出一半,他的嘴巴就被董文彪用手卡住了。
怎麼可能?!
丁三咬着半截刀片愣住了!
董文彪仿佛打量什麼稀世品種似得看着他,嘖嘖有聲道:「果然是做偷出身,這種舌底藏刀的伎倆真高超呀!」
說着,董文彪另一隻手就把丁三咬着的刀片使勁兒拽了出來,仿佛要試一試這刀片的利度,輕輕在丁三面頰上一滑,一道血痕頓時出現,血流淌下來。
「很鋒利嘛,要是划過我的脖子---媽呀,估計我就玩完了!呵呵!」董文彪縮了縮脖子笑道。
丁三可笑不出來,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徹底栽了。栽在了這個以前自己怎麼也看不起的傢伙身上。
「好好聽我的話去做,至少你還有一條活路!」董文彪輕蔑地拍了拍丁三的肩膀。
丁三,他能拒絕嗎?!
……
第二天,南都市警察中心傳出大新聞,正在被通緝的嫌疑犯丁三,竟然主動自首,要求獲得警方的寬大處理。
在嚴格的審訊下,丁三毫不掩飾地交代了自己和刀疤強關係如何要好,當知曉有人害他,就唆使手下黑皮等人埋伏在獨山大道附近襲擊。
按照供述,丁三還交代了自己最近這幾年在東關一帶恐嚇商販,收取保護費等犯罪事實。
可以說,丁三這次真的很合作,很多警方還沒問的事情,他都毫不隱瞞地說了。
對此,南都警察部門深鬆一口氣,至少抓到了丁三,就不會再被上級催促破獲這件棘手的案子了。而聞之這個消息的南都市民,則在東關一帶放起了鞭炮,慶祝丁三被抓。
可以說,不管是警察,還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對此都很高興,都很歡欣鼓舞。如果非要說有誰不爽的話,那就是白罡了。
白罡被蕭默委託找到丁三,本來這是個拉近距離和關係的絕好良機。白罡在這方面也很賣力,幾乎把自己認識的人都通知了,可惜,當他打聽到丁三藏匿的地點時,還是慢了一步,當他趕到,丁三已經被人劫走了。
有時候白罡覺得「運氣」這東西真是個操蛋玩意,你需要它的時候它不來,你不需要它時卻蹦了出來。
對於白罡失手沒找到丁三蕭默並沒有說什麼。丁三的案子和審訊報告蕭默也藉助薛金貴這邊的力量看了。
如今暫代局長職位的薛金貴並不想蕭默再插手這件事情,按照他的意思,丁三自首或者說「被緝拿歸案」,已經完美地為此案畫上了句號,蕭默這個太子爺還是不要再惹出新的事端為好。這樣對他本人,對他老爸蕭振邦,以及對他薛金貴都有好處。
幸虧蕭默很懂事,或者說有些過於老謀深算,不等薛金貴這邊提醒,他已經主動要求薛金貴把此案了結掉。對此,薛金貴不得不再次高看這個年輕人一眼,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行事作風卻頗有運籌帷幄的大將風範。
事實上蕭默也實在顧不上這些事情了,眼看他來南都市已經差不多快一個月,還沒去自己轉學的二高中報到,作為一名學生,這件事兒已經被他老爸蕭振邦催促了好幾次。
因此蕭默打算,在送走小姨葉雪離開南都市以後,就做回一個學生的模樣,去學校上學。
小姨葉雪這段日子也很忙,忙着做大梁莊那群老百姓的靠山,和勝利集團,以及市政府辦手續簽訂後續合約,忙着勘察圖形,設計方案,為自己的華鼎投資公司在南都紮根打下基礎。
好不容易忙完一切,為了慶祝合作愉快,葉雪被邀請在金凱悅大酒店參加慶祝舞會。
葉雪經歷這種事兒多了,知道這種舞會往往很折磨人,不是客套就寒暄,要麼就是端着酒杯走了走去,更不用說找機會填飽肚子了。
於是她便提前給蕭默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陪着自己一起參加慶祝會,並提前在那裏的自助餐廳吃點東西墊墊底。
葉雪長得艷麗,難免會惹人注意,尤其今天晚上,她穿着一襲白色的後背開敞的晚禮服,晚禮服下擺非常的長,垂落下來猶如白色的雲朵,使得葉雪像是被雲朵兒簇擁着,顯得格外亮麗,再看她脖子上佩戴着熠熠發光的鑽石項鍊,耳朵上戴有精美的彎月形耳墜,這些首飾和她那雪白的晚禮服搭配起來,更顯得高貴典雅,氣質不凡。
此刻,蕭默和葉雪在一起吃飯,竟然有一種很不好意思的感覺,因為別人目光分明把自己當成了吃軟飯的小白臉。
這座酒店的自助餐廳一共設有28道飯菜,四個湯,十個涼盤,十個熱菜,還有四個麵包沙拉之類的西式餐點。
蕭默知道葉雪愛吃蝦,就撿了一些裝在盤子裏,剛端着盤子回來,就見從不遠處走來一個男人。
準確地說,是一個打扮妖冶的女人挎着一個臉上酒色之氣很濃的男子走了過來。
不等蕭默坐下,那男子就伸手道:「您好,請問是蕭公子嗎?」
蕭默怔了一下,自己在南都市可不認識什麼人。看了一眼葉雪,葉雪也搖了搖頭,意思是說不認識。
蕭默點點頭,並沒有和對方握手,對於他特殊的身份來說,和陌生人交往是需要謹慎的。
那人也不覺得尷尬,竟然自己笑了笑,不請自坐,拉一把椅子,一屁股就坐在了蕭默的餐桌旁。那女的見他這樣,也準備拉把椅子坐下,男子卻厭惡地罵了一句,「滾一邊去!」女人很是委屈地站着,臉上神色難堪。
男子回過頭,依舊笑眯眯地對蕭默說:「兩位不要見怪哦,她只是四樓夜總會的小姐,沒資格和你們這樣的貴人坐在一起。」
「不過她床上技巧不錯,如果蕭公子感興趣,我送你玩玩!」男人接下來卻很是無恥地說道。
蕭默心中氣惱,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好像我和你不太熟……」
「不熟?怎麼不熟?哈哈哈!」男子狂笑,「說起來你可是我的大恩人!」
然後男子壓低聲音,用一種很鬼祟的語氣說道:「你知道嗎,你搞的那個董天德,就是我老子!呵呵,你把他搞進去了,他的財產就都是我的啦,我現在想怎麼揮霍就怎麼揮霍!你說,你是不是我的大恩人?」
蕭默的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