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惹相府四小姐 百口莫辯

    楚離回頭望過去,只見馬場的北邊,那個女孩子拉着楚慕的手,走到一群馴馬人的身邊,在跟他們說着什麼。距離有些遠,她的聲音也不大,楚離聽不清。

    她在說,那些馴馬人先是面面相覷,然後茫然點頭,楚慕在她身旁驚訝地睜大眼睛,隨之莞爾,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她抬頭沖楚慕甜甜一笑……

    馬場很大,也沒有劃分什麼界限,然而楚離卻覺得他們仿佛是身處兩個世界一樣,他這裏眾星捧月,到處倒是阿諛奉承,她那裏光彩照人,稀稀落落的,一點也不擁擠。

    「小王妃在做什麼?不如一起過去看看?」或許是楚離放在那邊的注意力太過於持久了,有人這般提議道。

    楚離回神,把眼光收回來,淡淡道:「本王要去射箭,各位隨意吧。」

    在她的面前,他已經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卻只是得到她更多的疏離和冷漠,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楚離的驕傲,不同於顧姳煙的外露,也不同於喬葉的內斂,深入骨血,不論外表還是內心,全部都是,那是一種深沉的自我保護。

    見事情已經說妥了,那些馴馬人也答應了,喬葉高興起來,她為之操心了好幾天的事情終於有些眉目了。

    「那明天我再來找你們。」喬葉對馴馬人道。

    那些馴馬人都是些少年,見這小王妃不僅生得美麗,還半點架子都沒有,已經對她有了不少好感,再後來見她給的酬勞十分高,也就更加願意與她合作了。

    喬葉翻身上馬,卻不見了楚慕,忽地身後一沉,隨即一雙手臂環上她的腰,大手包住她握着韁繩的手,清朗的嗓音同時在耳邊響起:「爺的馬前蹄受傷了,跑不了,帶爺一起回家吧,啊?」楚慕笑嘻嘻地商量道。

    喬葉翻了個白眼,多麼蹩腳的謊話,不過她的心情不錯,也就不拆穿他了,一扯韁繩,馬兒衝着大門疾馳而去,她清脆的笑聲隨即飛揚起來:「小王爺,您可要坐好了!駕!」

    馬場的最裏面,楚離握着弓箭的手頓住,紫色的瞳眸幽深黯淡。

    「小傻子,你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楚慕環着她的腰,感嘆道。

    喬葉得意地笑:「說出來你也不懂。」

    「喲,尾巴又翹上天了。」楚慕哭笑不得,伸手去撓她的癢。

    「楚慕,別鬧,我都要掉下去了。」喬葉躲閃,緊緊地摟住他的手臂不放,這倒換做是他騎馬帶着她了。

    鬧了一陣子,楚慕摟着她的腰,身子貼上去問道:「以後天天都要去馬場?」

    「嗯。」喬葉很乾脆地應道,「沒有比馬場更好的地方了,不過也不是在馬場裏面,剛剛那些人不是說了嗎?那馬場後面有一個很大的馴馬地,我就去那裏。」

    楚慕想了想,笑道:「那,我不能每天都陪你去,一個人行嗎?」依照現在的形勢,倘若他陪她過多,恐怕楚皇與清逸王都會不滿。

    「行啊。你去了也沒用,你又不懂。」喬葉回頭「嘲笑」他。

    楚慕無可奈何,這小傻子現在越來越驕傲了,猛地夾了一下馬肚子,駿馬受驚,飛快地往前跑去,喬葉一個沒注意,被這加快的速度嚇壞了,驚叫着回身抱住他的腰:「楚慕!你幹嘛啊!」

    「爺什麼都不懂,這騎馬當然也不會了,你叫也沒用。」楚慕忍笑。

    喬葉腹誹,真是個小氣的傢伙。

    距離八月十五還是十幾天,喬葉每天清晨出發去郊區的馬場,夜風寸步不離地跟着她。起初喬葉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可是那些馴馬人的技藝確實很高超,比她想像中做得更好,那些矯健的駿馬在他們的調教下,做着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夜風站在一旁紋絲不動,喬葉望了望他腰間的洞簫,走近他,伸手把那洞簫拔了出來,夜風蹙眉,想要阻止的手猛地停在半空,任何人都不能觸碰他的青冥劍……

    除了她。

    喬葉搖了搖手中的洞簫,抬頭問道:「你會****嗎?」

    夜風茫然:「怎麼了?」

    「現在還沒有去找樂師,不如你來為這些馬伴奏吧,我希望它們快點聽懂音律。」喬葉道。

    「別胡鬧了,我不去。」夜風扭開頭,他不肯。這也未免太可笑了,讓一些野馬聽懂音律?何況他從來不輕易****,除非是要殺人的時候,《葬魂曲》一出,必須得死人。

    喬葉雙手抱拳,面露哀求:「大俠,求你了,去吧。」

    她黑亮的眼睛比此刻的陽光還要刺眼,夜風不自然地收回目光,一把拽過她手裏的洞簫,沉聲道:「不會是你想要的曲子。」徑直走到那些駿馬之前,緩緩吹奏了起來。

    很快進入狀態,但確實不是她想要的曲子,簫聲哀婉纏綿,愁腸百結,仿佛在安慰死者的靈魂,讓聽者不自覺悲從中來。喬葉聽着聽着,忽然笑了,四年前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晚,聽到的就是這支曲子,那個時候她還被關在相國府的石竹院裏,是一個卑微而無奈的傻子。那個夜晚,似乎遇到了很多很重要的人,時至今日,她還是後知後覺。其後,在雲城,與夜風第一次見面,也聽到了這蕭曲。

    正在出神,夜風的簫聲陡然斷了,喬葉茫然望過去,見夜風正盯着馴馬場的入口處,她移眸也看過去,那裏站着一身鑲金白玉袍的男子,他的身後側是白芷和明淨,白芷明淨兩人的眼神似乎很憤恨。

    程路紫瞳深深,臉上沒有什麼異常,看見她,腳步頓了頓,卻還是邁步走了過來。

    喬葉不動,雖然知道可能會遇到楚離,卻沒有想過他會就這樣走過來,她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

    思索間,三人已經走上前去。楚離的眼神專注地望了望喬葉,沒有做聲,又轉到她身邊的夜風臉上,淡淡笑問道:「第一殺手夜風?」

    已經不是詢問,是肯定。

    夜風手中握着洞簫,眼睛毫不迴避地直視回去,沒有回答。他向來話不多,也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

    「大膽,居然敢無視離王殿下的問題!」明淨冷聲道。

    不等夜風開口,喬葉冷笑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黑亮的眼睛望着明淨,沒有一絲暖意:「他是我的人,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好了,我都可以替他回答。」

    明淨不動,卻收回眼睛,眉頭擰緊。

    程路嘴角微微勾起,心裏酸澀發苦,就像當年在碧淵寺的月光下,她伏在他的腿上說,七哥,我保護你。當一個人完全被納入她保護的範圍內,不論她的力量多麼微小,這話卻不只是說着玩玩的。現在,她仍舊是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可是,對象去不再是他。

    見楚離不說話,喬葉有些彆扭,她不懂他又想做什麼,與其把自己陷入等待的被動局面中,倒不如先發制人的好,她轉頭望着楚離,問道:「不知離王殿下有何指教?」

    楚離被她的冷淡與疏離激得心頭一痛,直截了當地開口道:「本王要帶他回去審問。」這聲音冷冰冰的,像極了他戰神的風範。

    喬葉火起,冷笑更甚:「他犯了什麼罪?值得離王殿下如此計較?」

    楚離抿唇,一字一句道:「四年前的中秋夜,本王遭人暗算,身負重傷,而那個殺手就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夜風。」

    四年前的中秋夜……他刻意咬重了這些字眼,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一些波動,那個中秋夜,他們第一次見面,難道她全部都忘記了嗎?

    喬葉沒有忘,那血肉模糊的傷口,那深邃的紫色瞳眸,那冰冷的指尖溫度,那高貴疏離的皇子風範……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然而,僅僅是沒有忘記而已,又能如何呢?

    喬葉聽罷,回頭看着夜風,道:「是你做的嗎?」

    這支蕭曲,就在那個夜晚響起,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夜風的眼眸依舊冰冷,唇線抿得很緊,直視着她的眼睛,搖頭:「不是。」他殺人從來不會失手,除了她。

    喬葉轉頭對上楚離的眼睛:「不是他,我相信。一定是離王殿下弄錯了。」

    「殺手夜風的《葬魂曲》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曲子,是他,不會錯的……」白芷盯着夜風道,四年來,他們一直在追蹤夜風的消息,哪裏知道今日居然恰恰聽到了《葬魂曲》呢?只是,夜風偏偏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人身邊。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楚離抬手打斷,白芷立馬退後一步,不再繼續說。

    「如果本王一定要追究下去呢?」楚離的紫瞳凝視着喬葉,問道,不像在開玩笑。

    「呵呵,這是離王殿下的自由,我無權干涉。」喬葉笑起來,語氣輕鬆,然而卻分外堅定:「還是那句話,他是我的人,我相信他。離王殿下如果一定要追究,就把我打入大牢好了,或者讓楚皇來定奪,判我意圖謀殺的死罪。」

    楚離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她明知道她是他唯一的、所有的不忍,卻這麼狠心一字一句地傷透他的心。輸給楚慕已經是最大的不堪,再輸給一個殺手……

    「你信他……不信我?」楚離脫口而出,讓楚國的戰神問出這麼斤斤計較的問題,着實有些奇怪。

    喬葉微微抿唇,思索了很久,抬頭淡淡一笑:「不信。」說完,拉着夜風的手轉身往馬場外走,她就那麼篤定他不會把她怎麼樣嗎?

    楚離站在原地,聽到她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我們先走了,如果離王殿下執意要追究的話,可以去清逸王府找我,我等着殿下把我打入大牢。」

    「主子……」白芷欲言又止。

    楚離輕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在袖中捏緊了那枚碧璃之眼,一遍一遍地自問,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嗯?

    除了馬場,夜風掙脫了她的手,停了下來,道:「不用為我做到這個地步。」從來沒有人這麼在乎他的性命。

    喬葉回頭笑道:「這麼說來,你剛剛說謊騙了我?」

    夜風的眼神冰冷,抿着唇道:「沒有。我的確沒有接過這筆生意,雖然出價很高。」

    「那不就對了?」喬葉轉身往前走,「我沒有信錯人就好。」

    夜風不再說話,默默地跟上去。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十分平靜,也沒有在馴馬場再遇見楚離,更沒有人真的去清逸王府追究責任。喬葉找好了樂師,帶着他們去馴馬場,馴馬人與樂師配合得很好,很快那些馬兒就能做到協調了。喬葉很滿意,晚上回去的時候,楚慕問起,她也樂滋滋地告訴他一些馬場的趣事,卻獨獨隱去楚離的那一段沒說。

    眼看着十五快要到了,那些馬兒也聯繫得差不多了,為了不出亂子,喬葉特意找了個地方安置它們,這一天才讓夜風那把些人帶去郊外她賣下的一座宅子,她便看到馴馬場裏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童顏鶴髮,一身銀灰色的布衣,肩頭蹲着一隻雪白的小狐狸,一雙眼睛直直地望過來。

    倘若說上次在街頭的偶遇是巧合,那麼在這偏僻的馬場也能遇到他,便有點說不過去了。

    喬葉沒有轉頭就走,既然他自己找上門來了,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她不明白,她與他之間早就沒有任何情分了,師徒之誼也早就成了笑話一場,老狐狸又何必再來招惹她呢?

    思索間,老狐狸已經慢慢走近,他肩頭的小狐狸見了她,面露欣喜,似乎想要跳過去,喬葉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黑亮的眼睛從小狐狸身上掃過,她沒有忘記,它是毒狐,全身都是毒。

    小狐狸瑟縮了一下,低下頭去,神情頓時無比沮喪。

    老狐狸停在她的面前,直直地望着她:「小丫頭……」

    許是覺得這樣叫有些不合適,他停了下來。

    喬葉很想笑,於是她真的笑了,勾起唇角望過去:「不知師父大人有何指教?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是師父最沒有出息的徒弟,輕信、妄信,最後連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我以為,師父已經不屑再來見我這個不爭氣的徒弟了。」

    「……」老狐狸似乎在隱忍着什麼,突然眼眸的顏色一變,伸出手。

    「師父,你不用再給我下毒了,你手上的斷腸散對我完全沒有用,這種不致命的東西,還是省一省吧。」喬葉先他一步道,「倒是我手中的牽機毒是費了好久的功夫才配製出來的,如果師父想要嘗一嘗它的厲害,徒兒倒一點兒都不介意。」

    「好厲害的小丫頭。」老狐狸冷聲笑道。

    「多謝師父誇獎,這一切都是拜師父所賜,徒兒感激不盡。」喬葉還是在淡笑。四年前她沒有學成的事情,在雲城的時候徹底學會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生存?老狐狸教會了她很多道理,甚至是用她親身做的實驗,去雲城時這些教訓成了她謀生的本領,不論是心機還是配藥製毒,她也說不清到底是該感激他,還是恨他。

    老狐狸的眼眸突然顯出罕見的碧色來,這個女孩子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小丫頭了,只是同樣把離兒傷得那麼深。如果是從前,他會選擇殺了她,可是現在卻不能,看着離兒每個夜晚的自我折磨,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老狐狸站在原地開口道:「小丫頭,老夫若是想殺你,你是躲不過的。我不殺你,現在,你只需跟我走。」

    喬葉嗤笑:「憑什麼?你想做什麼?」

    老狐狸的耐心用盡,大手旋即揮出去,十數枚銀針飛射出去,喬葉終究是不如他狠心,手中淬了毒的銀針遲疑地鬆手。她躲不過就站在原地不動,反正他也躲不過她的銀針,大不了到時候一命抵一命,畢竟是曾經在乎過的人,面對他的時候,只能如此任性,帶着些賭氣的味道。

    然而,沒有預期中的刺痛,她的身子被一個大力往後帶,接着眼前一黑,身子被一個溫暖的胸膛包裹住,淡淡的木香撲鼻而來,頓時滿世界都是這樣突兀而陌生的味道。

    銀針入肉的細微聲音。

    摟着她的男人身子一顫,悶哼了一聲,卻只是低頭輕聲問道:「小喬……有沒有傷着?」聲音低沉卻輕柔,是一種恍若隔世般的心疼,他到底不能棄她於不顧。

    「七哥?」喬葉還在懵神中抬起頭來,望進那雙深邃的紫瞳中,不自覺喚出口,然而,耳邊卻聽見老狐狸輕咳了一聲,吼道:「離兒!你在做什麼!」

    喬葉從楚離的肩頭望過去,只見童顏鶴髮的老人捂着肩頭走過來,對楚離道:「離兒,快些把解藥吃下去!」

    楚離的左手臂上插着十數枚的銀針,他用右手摟着她,將她原本該受的傷都受了,可是,喬葉心裏湧起的感激與心疼很快被一種巨大的痛楚掩埋,她咬了咬唇,猛地一把推開了那人的胸膛,往後退了一步,冷冷笑道:「原來,原來你們一早就認識……離兒,離兒……七哥,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欺騙我?碧淵寺涅槃池裏那雪蓮的葉子,重陽節的祝語錦囊,師父的壽辰……所有的一切,你一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哦,不是,也許一早就是你設計好的,呵呵呵,我真傻……被你們騙得團團轉……到現在還以為起碼當初的感情是真的……起碼當初,你是想對我好的……原來,我錯了……」那些塵封的往事啊,一件一件全部都那麼清晰,隨着此情此景而越發地諷刺起來。

    「小喬……」楚離眉頭蹙死,紫瞳中滿是恐慌,緩緩搖頭,搖頭,伸出右手想上前去拉她。

    「別碰我!」喬葉喝道,又往後退了一步,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可怕,「別再裝了!楚離!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告訴我便是,不必這麼假惺惺的,一個對我使毒,一個又來救我!」眼睛盯着楚離受傷的左臂,喬葉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演戲演得真是像,堂堂大楚國的戰神,卻連幾枚銀針都避不開,你的左臂難道是廢了嗎?!」

    她叫他楚離……

    他的左臂……

    楚離的身子一顫,有什麼東西梗在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唇泛着青紫,是中毒的症狀,這種毒會使人的神經產生麻痹,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還是覺得這麼痛?

    「小丫頭,你夠了!」老狐狸走上前去,喝道,自懷裏摸出解藥遞給楚離。楚離沒有接。

    「師父?呵呵,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師父……」喬葉身子輕顫,過往的歲月里僅僅剩下那麼一些值得去珍惜的東西,可是現在也一點一點成了騙局的一部分……從前沒有去追究的往事,今時今日一次性都發泄出來……

    楚離喉頭哽住,一種要丟失全世界的恐慌支配着他所有的思維,他沒有理會手臂上擴散地毒,大步走到喬葉身邊,不由分說地將她拽進懷裏:「小喬,你聽我說……」

    喬葉掙扎,然而他抱得太緊,她掙不脫。

    「小喬,冷靜一點,聽我說……冷靜一點……」楚離越抱越緊,一點都不敢再鬆開。

    喬葉停止了掙扎,抬頭,眼中含着淚花,她努力地笑,輕點頭:「好,我聽你說。」

    「……」楚離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這麼多複雜的問題,要從何處說起呢?

    「說不出來麼?」喬葉笑了:「那好,你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那茱萸錦囊是他做的,你根本不知道那雪蓮的葉子是他要的,你也根本不知道我準備了那麼久的壽宴為的是誰……七哥,說,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認識他,說啊!」

    「……」楚離牙關緊咬,全身僵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喬葉等了許久,也沒有聽見他開口,勾起唇嗤笑了一聲,眼神變冷:「放手。」

    楚離不放。

    忽地手臂一麻,他的手條件反射般鬆開,喬葉已經退得離他有好幾步遠,面無表情道:「從今天起,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她已經不想跟他多說話了,銀針刺麻穴,這是對待敵人才會用的方式。

    夜風已經急急趕了回來,見到這樣的場景寸步不離地護在喬葉的身邊,緊緊盯着楚離。

    喬葉往前走了幾步,又轉身,把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丟在了草地上:「謝謝你這麼『好心』救了我,這個是解藥,我們兩不相欠了。」

    她的淺綠身影消失$$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馴馬場的碧綠草地間,天地如同這馬場一般蒼茫,楚離面無表情地站了許久,終於支撐不住,陡然跌倒,單膝跪地……

    右臂垂下來,無知無覺。

    「離兒……」老人的聲音十分虛弱。

    楚離沒有應,伸出右手拾起草地上的白色瓷瓶,凝視了一會兒,轉身把它遞給了身後的老人,聲音很輕:「服下吧。」

    老人的碧色眼眸帶着滿滿的歉意與悲憫望着他,嘴唇顫抖:「離兒,外公對不起你。」他本是想幫他,卻不想越發害了他。

    楚離一笑,紫色的瞳眸黯淡無光:「說再多有什麼用呢?她本來就恨我,只是現在更恨罷了,多一點,少一點,也無所謂了……」

    他們之間,確實需要一個歇斯底里的分手,如今,終於圓滿了。

    坐在馬車裏,一直強忍着情緒,在見到楚慕的那一刻,喬葉猛地撲進他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嚇得楚慕懵了,抱着她,連連問怎麼了。

    喬葉搖頭,不說話,只是哭。

    楚慕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她這麼傷心,手忙腳亂地抱起她往房間走,任她伏在他懷裏哭得稀里嘩啦,把他胸前的衣服都弄得濕漉漉的。

    待情緒穩定了一些,她才望着他,慢慢開口道:「楚慕,你說得對,他確實心機太重了,他從一開始 $ $$$$$$$$$$$$$ $ $ 就在騙我,一直在騙我。」

    楚慕輕拍她背部的手頓住,只是一瞬,又重新輕輕地撫慰她,笑道:「今天見到他了嗎?」他語氣淡淡地問道。

    喬葉點頭:「嗯。」

    楚慕不再繼續問,等她開口。

    果然,不一會兒喬葉開口道:「還記得以前教我醫術的師父嗎?嘗盡百草的神醫?」

    楚慕點頭,輕笑:「記得。」他的琥珀色眼睛始終如一地凝視着她,語氣也溫柔。

    「他和楚離是一夥的,從一開始 $ $$$$$$$$$$$$$ $ $ 楚離就知道,他卻裝作不知道,呵呵……」喬葉苦笑道。

    「然後呢?」楚慕摸了摸她的腦袋。

    「以後我就當沒有認識過這個人。」喬葉咬了咬唇道。

    「好,那就不認識他吧。」楚慕順着她說道。

    「嗯。」喬葉貼着她的胸口閉上眼睛,哭得累了,哭過就好了……

    楚慕輕輕撫摩着她的發,眸子的顏色卻變得很深,怎麼可能當做不認識呢?如果不是因為在乎他,又怎麼會哭得這麼傷心?不論她是傷心那一段過往,還是傷心那個人,他楚慕都不應該發表任何的看法,這樣在她的心裏面,他是不是就會稍稍顯得寬容一點呢?

    伸手打橫抱起她,往大床走去,心裏也為楚離嘆了嘆,這個小傻子,那個時候她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傻小姐,楚離何必處心積慮地去設計她呢?因為,這根本沒有好處可言。

    不過,她不知道最好,繼續誤會下去也不錯。

    這就是愛人的自私。



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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