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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無微不至的照料中,勾月的肚子隨着孩子的成長一天天變化,已經由之前的微凸變成了如今的高高隆起,偶爾還能感覺到細微的胎動。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醫婆說離產期大概就剩半年多了,而且經過探測,可以確定將會是一位小貓女。
這期間,又發生了許多事情。
先是尹泊燕跟蓮心順理成章地成了親,接着時隔不久,白燭也在眾人的訝異和驚嘆中嫁給了雨安,現在她們幾個一起結隊在人間遊玩,不時會寄些書信或者地方特產回來,惹得她艷羨不已。而一直痴迷仙家道法的大哥前段時間聽聞廣萊神君門下要招收弟子,興沖沖地收拾了行李就跑去仙域拜師修行,遂了多年心愿。最後,她父王一直憂心的晉紜跟她姐的親事也終於定了下來。
一切都似圓滿。
此時勾月站在林中亭子裏,拉開柱子間遮下的竹簾,忍不住對着外頭的景致低嘆了一聲。安寧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四季在不覺間便又悄然更替了。魔界裏入了冬,天氣愈發寒冷起來,一些地方都覆蓋上皚皚白雪,後山這邊自然也蕭條了許多。
「小心着涼了。」身後的樊禪在周遭設下隱形的圍擋,隨即抖開一件寬大的披風將兩人一起罩住。靜靜抱着站了一會兒,忽而溫聲道:「不然讓花師們過來將這裏重新打理一番吧,花枝遍野或許看着更歡喜些。」
「你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懷裏人輕笑:「雖然醫婆說孕婦喜怒無常,常會因着外界事物的變化牽動情緒,但我還不至於看着山野淒寂就心情不好了呀。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我都會開心。」
樊禪聽見勾月這樣說,嘴角不由勾起,眉眼間那幾分憂色也跟着消散開去。
「別太擔心了。」勾月抬頭蹭了蹭她的下巴,然後順勢向後靠在她肩上,仰望着外頭光禿禿的樹林,和林上陰雲厚重的灰濛天空。
「我就想看看這雪。」又低聲呢喃了一句。
這會兒山野間已經開始飄落起雪花。初時星星點點,慢慢地就落成了漫天鵝毛。而沒有風的時候,那雪花飄落得極為緩慢,仿佛是被無形的手托着護着,一點點小心輕放下來。勾月看見從她面前緩緩經過的一片,潔白晶瑩,細絨的邊緣泛着剔透的光亮。
這時候往空氣里呼出一口氣,大概會變成白霧的吧。她想,而後也這般嘗試了一下,果真如此。
樊禪發現懷裏人孩子氣的小動作,好笑地搖搖頭,將披風圍得更嚴實了些。
「好暖。」勾月低聲嘟囔了一句。隨着雪漸漸下大,天色昏暗了下來,四周溫度驟降,但在樊禪懷裏絲毫感覺不到寒冷。這樣溫暖懷抱叫她安心踏實。
「大狗,我想看鈴蘭花燈。」過了會兒,她突然道。
「鈴蘭花燈?」樊禪微詫:「可是這個時節,已經沒有鈴蘭花了。」
「不管。想看。」某貓抱着她的腰搖晃。
樊禪忽而就想起了醫婆說過的話——懷孕的女人最難捉摸了,任性起來總是毫無預兆。
但她終歸無法拒絕自家愛人的撒嬌要求,只得用法力在掌心裏幻化出淺紅色的鈴蘭花,注入光簇。頃刻間,鈴蘭花變作燈籠,一隻,兩隻,三隻,緩緩升上半空中,照亮旁側飛雪。
勾月不鬧騰了,安靜地看着,漸漸地,眼眶卻有了些熱意。
「怎麼了?」樊禪敏銳察覺到懷裏人的情緒變化,緊張地問:「哪裏不舒服了麼?」
「沒有。」勾月搖搖頭,悶悶地道:「只是想起許多以前的事情罷了……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是愛回憶過往。」
「那……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樊禪故意引導話題逗她開心。
某貓卻壞心眼地回答:「想到你以前欺負我。」
「真的?」樊禪眉梢一挑,笑着低頭在勾月眉心上連親了幾下以示懲罰。勾月躲不開,就用手去撓她腰間。正嬉鬧的時候,兩個侍衛從遠處匆匆跑了過來,對二人躬身施禮,然後遞上來一隻長木匣子,道:「駙馬,這是霽凝上仙捎給您的,剛送到這裏。」
勾月看見他們說話時嘴裏冒出的白煙,忍不住想笑。若不是神情過於恭謹,盔甲上也覆着些冰雪,看起來還真像那吞雲吐霧的癮君子。於是取過匣子便讓他們走了,免得這兩人在大雪中凍得直哆嗦。
「打開看看吧。」她放下帘子,拉着樊禪坐到桌旁。
樊禪依言打開匣子,發現裏面放着兩支捲軸和一封信。於是先拆了信來看,入眼卻都是些控訴她薄情寡義的話,急吼吼的語調讓她不禁莞爾。不用去想像,那人氣呼呼的模樣就已經分外生動地躍入腦海里了。
再展開附帶的畫卷一看,更是哭笑不得——那人竟然畫了兩幅姿態妖嬈的自畫像寄給她,說是什麼讓她可以睹物思人一解相思之苦……
勾月眼睛眯起:「她是誰?」
「舊相識。」
「嗯哼?」
樊禪:「還記得從前在凡間假扮我的那個棠綾嗎,霽凝便是她的師父。」
「哦……我記起來了,覲天宗霽凝真人。」勾月回憶起那時候女道姑跟着她們一起除妖的場景,突然目光一凜,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記得當時棠綾還說過什麼……你是負了她師父的負心人哦?」
「負心人不敢當。」樊禪好笑地颳了刮某隻小醋貓兒的鼻尖:「我幼年離開雲蹤,在仙域修行時就認識了她,她曾幾番在險難中護我,算是對我有恩。」雖說那些險難也都因她而起就是了。
接着道:「想來負心人這個說法,是她逗弄自己徒弟的。那傢伙在修行上天賦極高,如今都新晉了上仙之位,但性子依舊是邪肆不羈,跟泊燕有幾分相像。」
「哦……」勾月應聲。不知為何,聽到說跟尹泊燕相像後就一點都不擔心了。
「此回她寫信過來,就是怪我在她閉關期間成親了,也不提前告知。她吵着要我趕緊生個女兒出來,然後送去拜她為師作為補償呢。」
「拜師?」
「嗯。」樊禪輕笑:「或許送去她那兒磨練磨練也好。」
「噗,孩子都沒生出來呢,這麼快就計劃好了。」勾月嗔怪道。低頭輕撫自己的肚子,眸里越發溫柔起來:「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呢?」
「應該跟你小時候很像。」樊禪回答。
「或許是一隻金色的貓呢。金色的,跟你一樣。」
「最好她的性子也像你,不要像我小時候那麼調皮……呀!」她說得正來興致,忽然捂着肚子低呼了一聲。
樊禪神色一變,急忙扶住她:「怎麼了?」
勾月咬了咬唇不作答,眼裏泛起盈盈波光來,好一會兒才抬頭,似驚喜也似羞惱:「寶寶踢我了。」
「噗,看來是隨了你。」樊禪鬆了口氣,隨即心裏又被那種甜蜜的情緒填滿。
「來,讓我聽一下吧。」她半跪在勾月身前,將頭輕輕靠在隆起的肚子上,隔着柔軟的布料感受那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這件事情樊禪近來時常會做了,勾月由着她來,只含笑看。而後抬手輕撫着肚子,也撫上愛人的雋美光滑的臉,和那柔亮的青絲。
亭外颳起寒風,呼嘯着在林間穿梭而過。大雪鋪天蓋地密織在一起,紛紛揚揚,遮擋了遠處事物。亭中卻仿佛與外界隔絕,自成一方安寧的小天地。兩人享受着此刻的溫馨靜謐。
「我聽見孩子說話了。」許久,靠在肚子上的人輕聲道。
勾月嘴角翹起,配合地問:「哦?說什麼了?」
這般問完,卻見樊禪抬頭,目光溫柔地看了過來。隨後薄唇開合,輕輕叫一聲——
「喵~」
……
七個月後,魔界王宮裏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一位小公主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下降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