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和楚昊從馬場回來,並沒有空着手,而是拉回了一大車的雞毛。
裝在木箱子裏的雞毛,被一箱箱抬進千戶府,看上去還很想那麼一回事情。幸虧千戶府這裏並不會有什麼往來行人,否則為了點雞毛,就惹人駐足圍觀,那就搞笑了。
管家哭笑不得地指揮着下人們,將木箱堆放在阮白指定的屋子裏。木箱是用最下等的木料做的,非常輕,裏面的雞毛哪怕壓實了,依舊很輕。
第一個搬箱子的,使足了力氣,一把抬上去,差點把整個箱子拋飛起來,惹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隨後一連數天,千戶府內往來行商,背着各種大包袱進出。
好吧,進進出出的都是千戶府的隔壁,走的還是後門。偏偏任由外人伸長了脖子,也不知道阮白窩在屋子裏到底在幹嘛。
換了以前,都不怎麼敢有人去試探阮白;現在就更加沒人有這個膽子了。
楚千戶重新歸來,不僅重新開始訓練老部下,而且還接管了整個順陽地區的政務。這權利可就不是一般二般的大了。不少不知底細的人,在背地裏各種葡萄酸。
什麼一個大男人還靠着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孩兒上位啦;什麼為了上位都去不要臉爬床啦。
也有針對阮白的風言風語。諸如好好一個男人,仗着一張漂亮臉蛋,盡使狐媚子手段;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麼齷齪事,那麼快就當上了大官之類的。
前者被曹將軍立刻就下手整治了一番,保准讓人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開玩笑,那些人不知道自己編排的人是誰,他還能不知道?現在楚昊的身份在上層將士裏面不是秘密,千戶府里多少平西王府的人馬?這些話有一個一句半句的漏到平西王耳中,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守將,還不想被霸王龍踩成肉餅好嘛!
後者還沒等到他出手,就陷入到了人民鬥爭的海洋中去,被第一次無組織高默契的軍民聯合行動,給整治到連曹將軍都不忍心出手的地步。
&些蠢貨,是當別人跟他們一樣傻麼?」知道事情始末的楚昊,抽着嘴角聽着許五的匯報。
要說群眾基礎,在別的地方還好說,但是在順陽地區,誰不知道如今的好日子是誰帶來的?
兵災發生不過兩年。當年逃災又回來的人,哪些沒得到過阮白的照拂?沒有集市,沒有阮白主持的各種產業帶來的利益鏈,如今的順陽會是什麼樣子?若是沒有阮白,去年匈人叩關,又會是什麼樣子?如果不是阮白,誰會知道讓他們人人都恨不得弄死的越澤王,竟然能夠起到這樣大的作用?一場戰爭,少死了多少人,這些人怎麼都不用腦子想想?
管家聽到楚昊的話,沒應聲。查出來的事實有些打臉,流言的源頭竟然是楚昊手下的兩個百戶。這也是曹將軍,沒有第一時間處理的原因之一。
狗咬主人,主人才是最有資格教訓狗的,旁人就算要搭把手,也只能是在主人力有不逮的時候。
依照楚世子的本事,會教訓不了幾條早飯的狗麼?
楚昊沒有多想,叫來許五,對他吩咐了幾句。
當天下午,流言就止住了。散佈流言的兩個百戶和其他人員,被統一革職充入輔軍,然後被統一押送到了西原,前去開採煤礦。
沒有見面,沒有詢問理由,沒有任何其它任何拐彎抹角的措施,楚昊就這麼明明白白地讓所有人都知道,敢編排他們夫夫的下場。
至於理由?
&半年都沒頂頭上司了,沒人管着,心都大了,都不知道天高地厚。」阮白在實驗室里和雞毛奮戰了三天,出關的時候手上提着一根雞毛撣子。
他倒是想做羽絨服羽絨被呢,還讓行商們找來了各種布料,結果無論怎麼折騰,還是解決不了鑽毛的問題。他也不追求丁點都不鑽毛,只求着少鑽一點,總不能躺進去的時候是個人,鑽出來的時候變成一個毛人吧?
三天時間,扁毛畜生們終於把阮白給打敗了。他灰頭土臉地出來,就知道了剛發生的這則新聞。
陪老闆遛彎的葉冬砸了咂舌:「這樣不會讓人說楚大人太霸道麼?」這件事情鬧得有點大,倒不是流言,而是傳流言的幾個都被揍成了豬頭。
阮白哼了一哼:「這點手段才到哪兒啊?要我說,這些人該送去……」
葉冬等着阮白的下文,結果他就這麼不提了。送去哪兒,才能比挖煤更辛苦!他很好奇有木有!
整個西原地廣人稀,連個像樣的鎮子都沒有。後來他開發了煤的用處,深加工什麼的,現在的工藝水準根本不可能做到,但光是煤餅一樣,就能讓西原富得流油。不少人眼睛瞪得眼睛都赤紅了,偏偏等他們察覺的時候,整個西原已經被幾個龐然大物佔據。旁的,連一條蚊子腿都已經插不進去了。
對比其他勢力,順陽關邊軍連一條小細胳膊都算不上,偏偏搶佔了最早的先機,不過是出了一點人,就分到了一塊足夠大的蛋糕。
哪怕阮白一次都沒去過西原,他只要發一句話,沒一個人敢說一個「不>
在開發最早的時候,阮白就說過,要讓工人吃飽穿暖,要注意安全;具體建設都是田凱復盯着不折不扣地做,建立了一個相當的標杆。後期所有人都照着這個標準做,不遵守遊戲規則的下場,就是被清場,沒有第二句話。
所以,現在西原的生活水準其實還算不錯,並且能夠毫無爭議地佔據大周所有礦場待遇第一名。當然,在煤礦工作不會有什麼真正輕省的活,又髒又累,有些工種還難以避免一定的危險性……這些就是那些被發配的邊軍們的唯一選擇。
葉冬等了老半天,沒見老闆再開口,不由得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他努力忽略的幾條大狗身上。
壯得像牛犢,大得像馬駒的狗x4,實在是讓人想忽略都不成。
老三和小胖正在瘋一樣來回飛奔,也不知道到底在興奮什麼,跑得舌頭都甩到後面了。伴隨着奔跑,泥土都飛了起來,地里的蔬菜更是直接被踩成了菜汁。
大胖和雪雪正在打架,壓過菜地,兩條狗都差點變成了綠色,然後又突然同時停手,紛紛啃起了蔬菜。
&人,這些菜是今年最後一波了。」順陽關冷得早,別的地方冬天還能長出點東西來,這兒的冬天直接就凍紮實了。
阮白看着胖子們也不阻止:「嗯,你算算這些菜要多少錢。」他的意思當然不是等價賠償,都是他自己的菜地,也談不上賠不賠的。他把這些錢直接折成了狗糧,換算成每天需要剋扣下多少。
於是,胖子們的食物肉眼可見的少了很多。
大胖非常不滿:「汪汪汪!」它還是小狗呢,還長個兒呢,這麼點根本就吃不飽!
阮白一巴掌拍下去:「今天糟蹋了多少東西,就少吃多少飯!」其實食物是足夠胖子們吃飽的,區別只是以前大塊肉配飯,現在是大碗飯配肉湯,裏面連點肉沫都沒有!
雪雪冷眼看着大胖作死,一聲不吭,默默把自己的飯吃完了。它得多吃飯,長個兒,竟然在身高上輸了!
大胖這一年來脾氣變得很不好,口頭抗議不成,直接一腳踹翻了飯碗,立刻就被老三一頓打。知不知道食物難得?當年沒口糧,差點把兩個崽子餓死了知不知道?!
屋子裏迅速飛滿狗毛。
從戰鬥力來看,大胖完全還是一隻小狗,撲殺捕獵的技巧稚嫩地可以,被老三揍得只會哼唧。
從馬場回來後開始養胎的老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吃完豐盛的飯,徑自慢悠悠地往回走,經過老公和兒子身邊的時候,老三迅速丟下兒子,跟在老婆後面回房了。
小胖原本也想造反,結果看它哥的下場,立刻就老實了。它看了看雪雪,總覺得這個時候得向這頭陌生的瘦狗學習。
大胖被狗爹揍完還不算,被它大伯拖着關了小黑屋,嗷嗷了一晚上都沒人理。
第二天早上放出來後,大胖整條狗都蔫兒了。除了在它還沒有記憶,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之外,大胖並沒有餓過肚子,一直過着大塊吃肉的奢侈生活。
大胖老實了,為了吃上肉,連洗澡都不掙扎了。
胖子們的毛全都蓬開的時候,順陽的冬天到了。
從京城和西京,分別送來了五位織娘……嗯,京城裏是周家送來的,其實是三個宮女兩個太監,都是針線局裏一等一的好手。西京送來的織娘,也是世代為楚家服務的。這十個人加一起,幾乎可以代表大周紡織業的最高水平,個個都堪稱大師。
大師們原本對一路長途跋涉旅途顛簸,內心多少有點怨言。不過他們都是明白人,以他們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在自己的小地盤上得瑟,到眼前這兩位跟前得瑟,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呢。
一個兩個的都乖順極了。
&大人有什麼要求,旦憑吩咐。」大師們紛紛表示,只要是織造方面的問題,對他們來說就通通不是問題!
沒錯,就是這麼自信!
然後,他們迅速踢到了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