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白看周小貓不順眼的時候,周小貓也背脊一涼,直覺就想把這個小白臉撓得一臉花。
當然,御書房是什麼地方?肯定不能容他們這麼放肆,眼神只是一個交錯就分開,幾乎都沒人察覺,在這一瞬間兩人之間發生碰擦。
阮白行過禮,難掩一臉莫名。他真心不知道,把他叫來御書房幹什麼,總不能是叫他來誇獎幾句吧?
結果……
&理污水垃圾,消滅蛇蟲鼠蟻,維修排水系統,需要多少錢?」
&天都要有人灑掃街道,及時清運垃圾,需要多少錢?」
&街種植花草樹木,四季更換,需要多少錢?」
阮白幾乎想捂臉,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這個大周窮得不是沒道理的。大臣們個頂個的會花錢,賺錢的本事卻沒有。一個國家管理的人全是一群敗家爺們,能到現在都不破產,真是……國運昌隆。
像是看出了阮白的心思,一群老臣兼天家父子都有些臉紅,但是都沒放鬆對阮白的緊迫盯人,像是多看兩眼,阮白就能下兩個金蛋出來似的。
阮白告訴他們三個字:「物業費。」
雖然城市建設,理論上應該是當地政府部門的事情,但是誰讓國家窮呢?那只能靠着老百姓自己解決。
在阮白看來,遍佈城池的一個個坊市,就像是一個個社區,居住其中的人們,略微付出一點銀錢,當然是可行的。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
&是新雲坊、萍淮坊之類的坊市自然是沒問題,但是一些普通百姓本來就生活艱辛,哪裏還能再拿出錢來交物業費呢?」
阮白嘴角微微一扯:「大周有錢人有很多,有錢又有善心的人也很多。」用兩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開頭後,他頓了頓才道,「如果在坊市門口豎一塊石碑,把捐助善款的人的姓名刻上;亦或是將坊市中街道的命名權交給那些捐助善款的人……」
&清晰而響亮的抽氣聲響起,一屋子的人都對阮白目光灼灼,恨不得把他**解剖了看看芯子裏到底是個啥,怎麼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呢?
阮白微微眯着眼睛笑:「其實家裏的老人家大都心軟,與其每年大把的香火錢拿去虛無縹緲的求神拜佛,還不如真正做些善事來得實際。這是小子淺見,不知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他們以為很好!而且,這小子的心真心不小啊。這麼一來,簡直一石二鳥、不三鳥!
老百姓們得了實惠,有錢人家得了名聲,還在那群禿瓢牛鼻子身上捅上一刀!真是妙哉,快哉!
關於物業,阮白稍稍提了點擴充內容:「或者可以由官府出面,也可以由坊市自己組建,成立幾個專門的物業管理機構。主要工作可以分為以下幾點,巡邏保障坊市安全、房屋物件維修、環境管理、綠化管理……」
話說到這個份上,剩下的就真沒有阮白什麼事情了。在御書房內,阮白直接被提溜到了工部。
李尚書差點擼袖子和工部尚書拼命,他們衙門的鎮宅神獸,腫麼能夠交給別人!
但是,工部尚書也不是好惹的,而且這裏是御書房!他能不給工部尚書面子,卻不能不給皇帝面子。
於是一場架就沒打起來。而接着,京城人民很快就發現身邊的變化。
首先,總是在路邊的一些叫花子不見了,一些總是鬧事的閒漢也被看管了起來,一度還曾經鬧得人心惶惶。叫花子還算好,但是哪個閒漢不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
哦,原來是你想給咱安排工作啊?
可是咱不想工作,只想混吃等死腫麼破?
衙門的答案很簡單。
不是沒工作麼?那你們平時喝酒吃飯的錢哪兒來的?交代清楚!
哦,人家老闆請的?請的人家哭喪一張臉?說!還不是勒索的?
不是?非得打上幾板子才招是吧?
哦,承認了啊。早承認不就好了,乖乖跟着衙門的安排走,靠自己的雙手掙錢知道不?
不得不說,這種簡單粗暴的流程十分效率。阮白很歡喜。
他現在雖說已經人在工部,不過畢竟是他提出來的計劃,他還是會全程跟進。這些從各處收攏上來的叫花子閒漢,當然不能馬上就投入工作,甚至在技能培訓前,還需要進行崗前培訓。
這個太子爺擅長,軍訓!
太子對軍事方面總是充滿了十二萬分的熱情,別人想搶他的活他還不干。當然,也沒人要搶他的活。
而且,太子帶兵還是有一手的。區區幾個閒漢,都不用太子親自出馬,隨便派出手下一個百戶,就能把這群平時吊兒郎當的傢伙,天天訓成狗樣。
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短短半月時間,這些人的精神面貌就為之一變,等過了一個月之後,簡直改頭換面。
這時候,各個平民坊市的招投標也結束了。
整個京城展開了一次全□□動。不得不說,秋天是個非常適合打掃的季節。秋高氣爽,雨水不多不少。
沒人是天生就喜歡邋遢的。學子們天天走街串巷地宣傳個人衛生,物業的到位讓街道變得乾淨整潔,各個道口還設立了垃圾箱,甚至還有公共廁所……
公共廁所是阮白後來想到的。其實現在京城的人流量不大,但是哪個時代都有隨地大小便的事情,甚至包括一些士大夫階層……
推廣衛生這件事情,首先得從轉變人們的觀念開始。另外一個就是破窗效應。一個乾淨整潔的環境,一般人都不會去故意破壞它,但是當它地上有了一點髒污,那麼很快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骯髒的地方。
京城人民很快就發現,原本他們以為很好的城市,原來還不夠好。改變每一天都在發生,一些胡商更是眼界大開,這樣好的環境讓他們根本就不想回去了。
而這些胡商們,卻是阮白交給戶部尚書的第二條生財之路,當然還需要兵部的配合。
其實大周的手工製造業很發達,能工巧匠比比皆是。不說被搜羅在工部的那些頂尖匠人們,各個有錢有勢的人家家中,也都會有意識地養一些手藝人。另外,各個城鎮之中,也多半會有一些工匠居住的街道坊市。
只是技術壟斷得厲害。很多人都敝帚自珍,還有各種傳男傳媳不傳女之類的規矩。就算是拜師學藝,師傅多半也會留上個一手半手。
像現在,大家都是為朝廷做事吧?你江南海軍敢說和大周的朝廷不是一家人?
江南海軍的海船全都是工部造的,但是大船到了江南海軍手上之後,他們會進行改裝。這種改裝就像是初初入伍的棒小伙,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後,變成了英姿颯爽的職業軍人。前者打架那就是打架,後者打架那叫戰爭。
而江南海軍的這種改造技術,來自於常年把持着江南海軍的鄭家。和太子妃的娘家往前數上好幾代,那是同宗,不過由於各種原因分宗了。
好吧,那是人家自己的技術,已經無私地拿出來給國家使用了,但是國家不能直接沒收人家的技術專利。畢竟鄭家那樣的龐然大物,可不是阮白這種小狗崽,隨便給個幾貫銅錢就能打發了。
既然繞不開,那就只能給人家分口吃的。
&外貿易?」淺顯易懂的新名詞讓大周的君臣眼前一亮。
阮白又一次被提溜到御書房,又一次被強勢圍觀,這一次他已經很淡定了,侃侃而談:「我看京城那麼多海外來的胡商,不遠千里來到我們大周,旅途多危險,必然是有巨大的利益。」
遠洋貿易這個事情,阮白還真不是隨便想想。當然,他現在也沒這個能耐遞爪子。整個大周能夠支持大宗遠洋貿易的合格的船舶,唯有江南海軍的。別的地方倒不是沒有大船,但是安全往返估計得靠運氣,不像江南海軍的,那已經有了戰艦的雛形。
而且別的地方肯定有許多無主之地,有金礦銀礦寶石礦,或許還有玉米土豆各種高產耐旱糧食,或許還有橡膠樹之類的經濟作物。只是這些他都不敢講,甚至連楚昊都不知道。
那些經營遠洋貿易的胡商,一次往返就能讓他們成為富豪,能往返個三次,就能過上最頂尖的奢華生活。人家的船就比咱們大周的好麼?不,遠洋貿易充滿了危險,每次航行哪怕沒有碰上惡劣的天氣變化,也一定會有人死去。
哪怕阮白這次提出來,大周的海船真的比別人家的厲害,也不表示大周不用交學費。
可是,在當權者看來,死人是正常的。巨大的利益才是他們的源動力。
而在他們不斷折騰着遠洋貿易的時候,京城已經換了一個樣子。秋去冬來,京城不僅變得乾淨整潔有序,而且還多了一樣貌似很厲害的東西。
一大清早,坊市的大門剛開,木車輪滾過微微有起伏的石板路。這是倒夜香的,每天總是最早的。
過不了多久,就有物業的人挨家挨戶送柴火和煤餅。過一會兒,物業又送上果蔬米糧。等到早起和上工的喧囂過後,有婦人們拿着一些手工放到物業,並且進行登記。
等到中午左右,有人駕着驢車,到物業這裏來取走手工,並且交付銀錢,再放下一些原材料。
往常不方便出門工作的女人們,大冬天的也能足不出戶,在家裏做手工賺錢了。賺到的錢還能用來買米糧買柴火。若是沒有特殊的東西,大冷天的根本就不用出門,直接在物業那裏登記好了,隔天就能送來,方便極了。
阮白窩在衙門的炕上,吃着糕點鋪送來的外賣,和一隻大白狗面面相覷。
狗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手上的糕點。
阮白快速往嘴巴里一塞,吃完才道:「狗不能吃甜的。」
大白狗歪過頭,突然從蹲坐改成站起來,前爪搭在炕上:「唔嗯?」一隻前爪還推了推阮白的大腿。
阮白不為所動。
大白狗眨巴眼片刻後,把毛絨絨的大腦袋往阮白懷裏一頂,磨過來蹭過去,再抬頭:「唔嗯?」
阮白:「……」馬蛋,誰家的大狗這麼會撒嬌!竟然還跑衙門裏來了!難道允許帶狗來上班的嗎?明天他也帶黑曜石來上班!
&雪,你在哪兒?快到爹爹這兒來!」
大白狗整隻狗一僵。
&雪?你不是公狗麼?怎麼叫這么娘的名字?」阮白奇怪,而且外面那聲音不是周小貓麼?小貓養什麼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