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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猛地捏成拳頭。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可再轉過身,錢九江又恢復成了那個輕佻的玩世不恭的,粗魯又無恥的人。
他慢條斯理的打開了臥室的房門,連守在門口的傭人多一眼都沒有瞧,只是冷冷的問道,「符生恩在哪兒?」
「符先生在一樓的客廳。」
「我去見他。」頓了頓,錢九江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子不是你要監視的敵人。看清楚了,我現在是符生恩的合作夥伴。你再敢跟着老子,老子一句話,就能讓符生恩把你送去給勒佈雷的愛犬當狗糧你信不信?」
傭人不太明白態度一直很配合的人為何忽然會變成這樣。但他很清楚錢九江的話,不是威脅他。於是點點頭,當真就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跟着錢九江。
人,都是怕死,且懼死的。
沒有人可以例外。
那兩個僱傭兵……他們雖然是賣命為生的亡命之徒,可他們又何嘗不是怕死?
沒有人想要去死。
恐怕在臨死之前,這兩個僱傭兵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吧?
畢竟,他們的身手足以讓他們在任何的危險之中都能夠至少活着逃脫。
但這一次……這兩個僱傭兵可以說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
他們以為自己的行動,全部都隱藏在黑夜之中,沒有人知道。殊不知,他們今晚會來這莊園,甚至是具體到幾點鐘會出現,符生恩都一清二楚。
而這一切,都是他親口告訴給符生恩的。只是為了……能夠騙取符生恩的信任。
成大事者,是該不拘小節。
但這個不拘小節里,錢九江認為,從來都不包括犧牲別人的性命。
他好像……又成了自己最厭惡的那一種人。
靠犧牲別人的生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個罪孽,錢九江清楚的知道,他將要背負一輩子,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緊了緊眸子,錢九江心中越發憤怒的同時,他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的猥瑣起來。
「錢少爺,辛苦你了。」坐在沙發上的符生恩一看到錢九江,便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他站起身,親自迎着錢九江在沙發上坐下。
錢九江冷笑一聲,瞥了一眼茶几上還沒有收拾的竊聽設備,翹着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不好意思了符先生,我沒能準確無誤的打探到醫院的守備情況。怎麼樣,你要不要治我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啊?」
符生恩無奈的搖頭笑笑,「錢少爺,情況我聽的一清二楚。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你雖然沒能探查到醫院的守備情況,可你打探出來的消息,要比那個有價值幾千倍都還不止。我哪裏會治你的罪名,我只想感謝你。」
「感謝?免了。」錢九江擺擺手,滋兒了一聲,「我跟你,本來就是相互利用。沒啥情分可言。你滿意就行。」
「當然滿意了。如果不是錢少爺,我可永遠都不會知道,波吉的身邊,只有這可憐的十三個人。」
十三個人……
錢九江心尖兒猛地抽着疼了一下。
那兩個人,果然是死了麼。
符生恩正在興奮當中,也沒有去留意錢九江的表情。更何況他現在心中對錢九江已經是完全的信任,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的觀察着錢九江的表情。
他舔了舔嘴角,興奮的說道:「錢少爺,多虧了你今天晚上的試探,讓我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消息。你做的很好,這筆功勞我會給你記上的。」
「行了,這些事兒你自己去琢磨就行。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你可以放我去睡覺——」
「錢少爺!」符生恩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斜睨着他,「別生氣了。我知道你不樂意我殺了那兩個僱傭兵,但我也是無可奈何啊。這兩個人已經潛入到了我的莊園,對我莊園的情況一清二楚。留下這兩個人,我心難安!」
「你是心裏按下來了,可我呢?!」錢九江猛地發狂,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兒上,「我會被波吉懷疑的你知不知道!波吉派來接應我的兩個人,都死在了你的槍眼之下,波吉難道不會多想嗎?你以為波吉是什麼善男信女不成?符生恩我問你,在我幫你去跟波吉周旋的時候,你又沒有考慮過我的處境?你直接就這樣射殺了那兩個僱傭兵,是,他們的命,沒什麼值錢的。可問題是,你這樣做會害死我的!我還怎麼重新回到波吉的身邊?!」
錢九江的憤怒,在符生恩的意料之中。
他連忙安撫的將錢九江重新按在沙發上坐下,耐着性子解釋,「錢少爺,你別激動。這事兒,不是沒有緩和的餘地。我在做事情之前,當然考慮過你的處境。你就放心吧,波吉不會因為這兩個人的死而懷疑錢少爺你的。」
聽了這話,錢九江的怒火兒壓下去一些,但他還是陰沉着一張俊臉,「聽你的意思,你已經有了對策?」
符生恩搖了搖頭,「哪裏需要什麼對策,錢少爺,你這是關心則亂。我敢像你保證,只不過是死了兩個僱傭兵罷了,波吉不會對你懷疑的。」
「不可能。」錢九江故意在借題發揮,讓自己表現的狂躁一點,好讓符生恩不疑有他,「波吉跟你一樣,是個猜疑心很重的人。兩個僱傭兵就這麼死了,他肯定會多想。」
「多想不要緊,只要他不懷疑,不就成了?」符生恩陰冷的笑了笑,掛在臉上的偽善面具,又有破碎的跡象,「這兩個僱傭兵,只要不是死在我的莊園裏,波吉又怎麼會懷疑?」
隨後,不等錢九江追問,符生恩便爽快的說道:「波吉的人,無法從醫院走出來,探查真正的情況。我讓人將那兩個僱傭兵的屍體扔在半路上,偽裝成是他們順利從我的莊園離開,卻在半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勒布雷手下巡邏的人,然後被勒佈雷的人殺了,不就得了?勒佈雷的手下會在城市裏巡邏,這點波吉一清二楚。如此一來,波吉不會懷疑到錢少爺你的頭上,他只會把所有的憤怒全部算在勒佈雷的腦袋上。」
錢九江心中一凜,「符生恩,你可真陰險!」
居然把這兩條人命,輕輕鬆鬆的就推到了勒佈雷的腦袋上,把他自己撇的乾淨。
「錢少爺,我可更喜歡你說我這是聰明。」
笑了笑,符生恩心裏着急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他擺擺手,「錢少爺,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波吉絕對不會懷疑你,你以後還是可以回到波吉的身邊,有的是時間讓權鏡回心轉意,心甘情願的跟着你離開。現在,我們可以說點正事兒了麼?」
錢九江一抬手,「你說。」
符生恩問道:「波吉的身邊,現在只剩下區區十三個人。江南省能派來支援的人,最少也要等到一周後,錢少爺,是不是這樣?」
錢九江硬着脖子點了下腦袋,「沒錯兒。這是我親耳偷聽到的,也是葉承樞親口說出來的,不會有錯。」
「跟我打探回來的消息,一模一樣。」符生恩勾了勾嘴角,「葉林的動靜不小,瞞不住有心人的眼睛。好了不說這些了,錢少爺,我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錢九江皺着眉頭,「你他媽還沒說怎麼幫我在波吉的面前打消他對我的懷疑!我可告訴你,黎兆予手下的僱傭兵,絕對不是你的人,可以輕鬆射殺的!如果不是我提前告訴了你他們今天晚上會出現,又是在什麼時候出現,讓你能提前布下殺機,這兩個人,絕對能平安的離開你的莊園!」
「我知道。」符生恩虛空壓了壓手心,示意錢九江別着急,他說:「錢少爺,你聽我說完行不行?」
錢九江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兒,「你說!」
「這一周的時間,就是我們最好的下手時機!」
錢九江挑眉,「你什麼意思?」
符生恩莞爾一笑,「錢少爺你如此睿智,怎麼會猜不到我的心思?」
「我猜不猜的到,是我的事兒。你說不說,那就是你的事兒。如何啊,符先生,你是想瞞着我呢,還是想跟我全盤托出?」
「當然是全盤托出。」符生恩微笑着點頭,「我跟錢少爺你已經是一條船上的合作夥伴,我自然沒有瞞着你的道理。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錢九江臉上不顯山不漏水,但心尖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
符生恩要將他的計劃全盤托出了!
他等了這麼久,等的不就是這麼一刻嗎?!
「江南省派來支援的人,最快是一周後。那麼就在這一周的時間裏,我會發動最猛烈的攻擊,直接將波吉生擒!只要我能將波吉生擒,我就有了跟江南省談判的資本與王牌。雖然說波吉現在被我困在了醫院裏,可他出不來,我也攻不進去。若是在這期間,權子墨派人救出了波吉,那麼我能跟江南省談判的資格,就沒有了。錢少爺,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所以呢?」錢九江從鼻尖兒嗯了一聲,「你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回到權子墨的身邊,幫我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的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特別爽快的一點腦袋,錢九江懶洋洋的翹着二郎腿,「這是應該的。我也應該回去權子墨的身邊了,不然他也會懷疑我的。可你讓我盯着權子墨,具體是盯着他什麼?」
符生恩緊了緊眸子,一字一句,鏗鏘有致的丟下一句話——
「與其說是盯着權子墨,不如說是幫我穩住權子墨!我在三天之內,將會強攻生擒波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