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驚擾不了睡夢中的任何一個人。
小白無視着房間的結界,大步走了進來,看看門外漸漸消失的玄雨和墨輕風的身影,再看看房間裏面沉睡的一群人。它不禁晃了晃小腦袋,警覺性真差,如果不是有它,說不定她一覺睡到自然醒,然後後半生就哭死在小神域了。
走到床前,看到安然一臉香甜,小白伸出爪子,推了推,「姐姐,醒醒.....」
沒有反應.....
再來,加大力氣.....
還是沒有反應......
小白怒了,一爪子拍了下去,人沒醒,床塌了。
它苦惱的撓着頭,「這玄雨到底給她們下得是什麼藥,怎麼效果這樣強大,簡直是居家殺人放火必備啊。」
這可如何是好,人叫不醒,到時候姐姐肯定會殺了它的。
小白小爪子一握,立馬漫天飛雪席捲整個房間,夾雜着大雨落到了睡夢中的兩個人身上,安然的眉頭皺了起來。
有戲,小白立刻加大火力,飛雪便變成了冰水混合物,就算它自己有着皮毛護體,也不禁縮起了身子。這還真冷,更不要提睡夢中的兩個人了。尤其是安然,它是鳳凰,本身便是屬火,被這冷水一激。
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看到一片混亂的房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雙手一合,水流便順着房門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房間的溫度也回到了正常。
她滿是殺氣的目光看向了一臉無辜的小白,咬牙切齒,「小白,你最好的給我個解釋,不然的話.....」
小白連忙舉起爪子,「姐姐,我也是沒有辦法,你睡得太死了。」
「我好不容易睡個覺!你竟然敢這樣?你看看心兒凍成什麼樣了!」
邊上的心兒凍得瑟瑟發抖,「姐姐,這是怎麼了?心兒好冷。」
安然連忙握住她,將自己身上的熱氣傳遞了過去,「小白,有什麼遺言要交代,趕緊的。」
「姐姐,你聽我說,昨晚你們喝的茶里被玄雨下了藥,所以你們才睡的這麼熟。剛剛玄雨偷偷跑了出去,看方向是奈何橋那邊,而那個墨輕風跟着去了。我很擔心,所以急着叫醒你們。」
安然一聽,手下的動作便停了,整個人都僵硬了,「你說什麼?」
「玄雨她跑了.....」
「你怎麼不早說!」安然一個怒吼,下一秒便已經精神抖擻的站在了小白身邊,「趕緊去追啊。」
「凰舞姐姐,玄雨姐姐她怎麼了?」
「心兒,沒事,你乖乖在這等着,我去把她追回來。」
話音剛落,安然便和小白跑出了房間。
「玄雨姐姐.....」心兒縮在床上,「姐姐.....該怎麼辦,心兒好擔心。」
對了,人多力量大,她可以帶着天行玄日一起,總能想到辦法的,這樣一想,心兒打起了精神,也顧不得溫柔了,撲上了天行玄日的房間,她的手段可沒小白那麼溫柔,一頓猛揍,拳拳到肉,不到幾分鐘,玄日便鼻青臉腫的醒來。
至於天行,他修為較低,心兒折騰了半天他還是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心兒大手一揮,「帶上。趕緊走。」這隻好可憐了玄日,背着天行,一路上聽着心兒沒頭沒尾的解釋事情的緣由。
至於安然與小白,馬不停蹄的追着玄雨的腳步。
這夜晚,鬼界安靜的很,空蕩蕩的,今日眾鬼都被放回了六界,只有罪大惡極的惡鬼,仍然是被鎮壓在了十八層地獄和忘川河,這或許也是玄雨選擇今天的原因,害怕傷及無辜。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善。
安然一邊跑,一邊想着這段時間玄雨的異樣,她從來不主動提起鬼界的事情,每天只是花時間陪在安然身邊,她的傷感,她答應再也不騙她了,她固執的和墨輕風匆匆結為伴侶,她第一次為她們泡了茶,那茶濃郁的香氣可以掩蓋很多東西。
安然細細的想着,六界之內能讓她們幾個都察覺不到的東西,只有忘憂。
忘憂草,生長於鬼界三生石畔,無色無味,服之忘憂,助眠安神。孟婆湯便是以這忘憂草為原材料,加上各種秘制的草藥熬製而成,服之可以忘三生。
可是玄雨什麼時候找到忘憂的?她根本沒有可能去忘川河邊。是誰?是誰在幫助她?
安然不停的想着,想起青盞每次的尷尬與疏離,想到他的遮遮掩掩,是了,只有青盞了。在鬼界能夠幫助玄雨的,能夠自由出入忘川河邊的只有青盞,只是什麼時候他們聯絡上的?什麼時候達成了共識,竟然這樣瞞着她。
玄雨,我的徒弟,為什麼你要瞞着我,你可知道這樣會讓我難過。
青盞,我的朋友,你為什麼要騙我?我那麼的信任你。
安然看到了鬼門關,不知道為什麼,它悄悄的開了縫隙,她循着安靜的路走了進去。幽幽的光芒在四周亮起,恍若野獸的眼睛,安然不管不顧,走向了青盞所在的大殿。
推開沉重的殿門,裏面空蕩蕩的,青盞不在,玄雨不在,墨輕風也不在。
他去哪了?
不管去哪了,他們最終的目的地只能是忘川河。
出了閻羅殿,沿着黃泉路向前走,路上只有零丁的幾隻孤魂野鬼,看來是中元節無人供奉,只能在鬼界遊蕩了。
安然想了想,一點火光,嚇得它們慌忙逃離了黃泉路。
路的盡頭,便又是一扇大門,安然抬步上前,卻聽得一聲洪大的聲音傳來,「何人擅闖閻羅殿,前方生魂止步。」
安然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天空,「小神域安凰舞,見過各位閻羅大人,小徒誤入鬼界,我尋她而來。」
層層疊疊的聲音像是跨越了無數的時空穿越而來,有的洪大,有的輕柔,有的陰森.....夾雜在一起,混亂的很。
「原來是天凰大人....」
「就是青盞帶進去的女子?」
「我看看,她屬於我們鬼界.....大人請回吧。」
「.......」
安然聽着混亂的聲音,不禁一陣頭疼,「你們就說,這門你們是讓不讓進吧。我沒時間在那等着....」
「不可」
「不可」
.........
十殿閻羅,一連說了十個不可。
「那是要動手了?儘管放馬過來,今天我安凰舞都接着了。」
安然召喚出蠢蠢欲動的鳳舞槍,遙遙指着半空,「來吧。」
聲音有一瞬間的停滯,接着空氣便凝滯了,層層黑雲向着她的方向席捲而來,混雜着鬼哭狼嚎。
安然凝神等待着,卻看到腳邊的小白一瞬間變得巨大,威風凜凜,它用法術遮蓋起來的五彩毛髮全都顯現了出來,「姐姐,這裏有我在呢,你先去找玄雨。」
「你能行?」
「放心吧,姐姐,相信我。我感覺到心兒她們馬上就到了,你去吧。」
「那好,我先走。」安然也顧不得欣賞小白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了,轉身一腳踹開了大門,進了去。
眼前便是忘川了,安然看到了看到河中咆哮着捲起的千層浪,以及浪中猙獰的惡鬼,衝着三人嘶吼着,仿佛擇人而噬。
青盞舉着判官筆不停的刻畫着陣法,而玄雨站在半空之中,她的纖細的胳膊血水不停的流,血液的香氣使得河中的惡鬼更加的瘋狂。
墨輕風這一身法力渾然無用,他掙扎着抗拒着河中的吸引力,這是忘川河底的肉體在天然召喚着他。
玄雨漸漸已經站不住了,身子被無形的吸引力向着河中飄去,她對着青盞無力的喊道,「前輩,還要多久,我快撐不住了。」
「馬上就好了,你再堅持一下。」
安然鬆了口氣,還好來得及。
隨即心又沉了下去,向着半空吼道,「玄雨,你給我過來!」
「前輩,快點,師父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