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亡多少?」
「死亡人數約兩千人,其中士兵三百人,受傷人數五千人。」
「情緒穩定了嗎?」
「經過安撫,大多數已經恢復了正常,場地清理完畢,現在已經原地駐紮了。」
「那就好,這次辛苦你了。」夜離拍了拍梨將軍的肩膀,以他活了幾千歲的年齡看,這還是個孩子而已,這次的事情太過於離奇和倉促,他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不容易了。
「夜離大人......」梨將軍的聲音帶着哽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現在,「大人,如果不是因為我的放縱,又怎麼會這樣。」
他半跪了下來,低着頭說道,「一切都是梨華的錯,請大人責罰。不然我內心不安。」
夜離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如同春風拂面,他俯下身子雙手扶起了他,「此言差矣,你不過太過於苛責自己。如果非要罰的話,豈不是連我自己也要一起罰了?」
「大人......」他的目光灼灼,如同有流光溢彩一般,讓夜離一下子想到了蘇鼎,臉上的神色就更加的柔和了。
「不用說了,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錯了的話,就認真做好分內的事情,將功補過,其他的待到戰爭結束之後。」
「是,大人。」梨華不顧夜離的反對,又真心實意的行了個禮,幸虧大人當機立斷,不然的話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去吧。忙了一天了。」夜離自然看到了他目光之中前所未有的真誠,他微微的笑了笑,揮了揮手將人攆了出去。
「真是不省心啊。」他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他們能夠休息,他卻不可以,還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處理,中心城裏那些冒險者和士兵也不是一條心,如果沒有他壓制着,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再說那些蟲族、修真者。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出了門。順着一座座帳篷向前走着,便可以聽到不時間傳來的哭泣聲,甚至還有隱約的咒罵聲,他聽着那些髒話連篇。嘴巴越抿越緊。
可是在看到腳下那一片深紅的土地之後。又忍不住心軟了。
這幾乎是用鮮血染紅的。重重的踩上一腳,似乎就會擠出嫣紅的血來,看着讓人心驚膽戰。所以罵就讓她們罵上幾句吧,一群無知婦孺而已。
路過的士兵看到他的時候,卻是恭敬的行了禮,在這些人心中,夜離就是他們唯一的領袖,是他們服從的對象。而他們看向那些帳篷的時候,目光並非是非常的友好。白天發生的一切,雖然過去了,卻在每個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那些瘋狂並沒有完全吹散,就好像一根錐子被打入了木頭中,即使拔掉了,仍然有洞。身上臉上的抓痕咬痕,一去不返的同伴,還有那些言猶在耳的辱罵咒罵,不是一場夜風就能夠吹走的。
「辛苦了。」夜離淡淡的說道,在夜色中他整個人如同一個光源,散發着無盡的溫暖,讓那些士兵心中冷漠也微微的融化了一些。
他繼續向前走着,直到站到了那條鴻溝面前,那三大字綻放着血紅色的光芒和驚天的殺意,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似乎有些熟悉.....夜離心裏有些不敢確信,這個龍飛鳳舞的字體,他好像已經見過千萬次一般,是誰?
努力的回想着,腦袋卻是隱隱作痛起來,那種被人拿着大錘狠狠敲擊的感覺又來了,他到底忘了什麼?模糊之間他好像看到了一隻手,潔白如玉,皓腕凝霜雪,筆尖蘸着濃濃的墨汁,然後一氣呵成,便出現了兩個大字,「夜離。」
…
「夜離......」有女子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傳來,帶着些許的驕傲與活潑,「好看嗎?喜歡不?」
「好看.....」他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發現面前空無一人。
腦袋更疼了,他勒緊了手上那個定位儀,「那個女人。」
無人注意,他向前邁了一步,便跨過了那一道溝,站到了三個字身旁,細細的觀看着。這一看他的心就提了起來,這個人的法力絕對不一般,甚至比他還隱隱的高處一線。
沒想到天恆星系中還有這樣的人在啊,不對,應該是從六界來的。
風吹的有些冷,他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便繼續向前走着。
「有人在破陣.....」
黑城之中那些閉目打坐的修士紛紛醒了過來,看向了城外,那裏有一位高手存在。
佈下的陣法會和修士本身有着一定的聯繫,一旦遭到破壞,其主人也會有所感應,就像是現在。
「我的黑風陣被破了。」一聲驚呼。
「還有我的雷殺。」又是一聲驚呼。
「他靠近了,我們過去看看。」
一個倡議,然後呼啦啦的一群人便涌了出去,奔向了牆頭看向了黑夜之中的戰場,一個黑色的人影若隱若現,他的速度很快,不過卻並非是沿着一條直線在走,反而像是一個醉酒之人在打着醉拳,他時而凝眉,時而微笑,時而低頭沉思,時而喃喃自語,或快或慢,信手之間一個個或明或暗的陣法便被他破壞了。
「這是何方高人?我在天恆星系幾百年,竟然從沒有見過。」林家老祖皺着眉頭,苦苦思索。
「應該是他吧。」一個人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他竟然還敢來?」一個個聲音高高昂起,無盡的殺意一時之間充斥着整片空間,夜離,他竟然敢來到這個地方,還真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
如果說六界每一位修士最痛恨的人是誰,十個人中有九個會喊出這個名字,夜離。
他如同一個魔咒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他們曾經羨慕過欽佩過仰慕過,可是自從那件人盡皆知的事情發生之後,所有的情緒便只化作了怨恨和殺意。
就是他背叛了天凰大人,害的她身死,背叛了六界,讓六界損失慘重。
他該死!
一雙雙眸子都被亮點,如同一團團地獄之火在每個人的心頭灼燒。
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幾百年的忍耐在這一刻再也按捺不住。
每個人的心神都注入了這一片大陣之中,所有的靈石被調動了起來,殺陣的成倍的提升,場中甚至颳起了一陣陣大風,這是由漫天的殺意凝聚而成的罡風,普通人的微微一碰觸就會感覺如同千刀萬剮一般。
夜離自然不普通,卻也並不好受,他的法力確實高強,卻沒有辦法一下子對抗幾十名高階修士的合力,尤其是每一個人都是咬緊了牙要他的命。
他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黑色的長袍下有一一片片雪花濺落,束起的頭髮被凌冽的風颳過,然後一頭青絲散落,頗有些狼狽。
不過他的臉上卻一直有着淡淡的笑容,如同雨後閒庭闊步,說不出的恣意。
甚至還有着隱約享受。
每一位修士都敢保證自己沒有看過,他的臉上確實是享受般的笑容,明明是痛苦着的。
他們面面相覷有些不確定了,夜離這個叛徒,難道是腦子不正常了嗎?看樣子應該是了。
…
只有夜離自己知道這種愉悅從何而來,他已經有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生死之間的感覺論,如此讓人回味無窮。
當年他的在六界,作為一名普通修士的時候,也是這般苦苦掙扎着,從無數的明槍暗箭之中脫穎而出,這才一步步走上了巔峰。
已經有多久了?
現在的生活很是安逸,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金錢權力美色數之不盡,可是他卻並不感覺到快樂,好像變成了一個數字而已,反而有種悵然若失。
只是今天當他邁入這一片區域的時候,感受到來自修士的壓力,他才意識到自己缺少了當年的那種熱血與追求。
這種快樂,只有修士這一類逆天而行的人才能夠明白。
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那些被遺忘的術法也漸漸浮上心頭,當年他可是憑藉真實的實力踩着眾人上位的啊。
他的動作又快了起來,變得無比的流暢,如同一副優美的畫卷,一首一氣呵成的詩歌,一次酣暢淋漓的痛飲。
可惜的是當年他的肉身被青龍打碎,回到天恆星系之後不得不重修,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停留在九花之境遲遲沒有突破了,這個靈力貧瘠的地方啊。
「林子,我們要不要通知天凰大人。」李家老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神情有些緊張,夜離離着這座城牆越來越近了。
「不需要,這種事情怎麼能夠告訴大人,不是顯得我們太無能了嗎?」
「是啊,不能說,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還鬥不過這麼一個人叛徒。」
「殺了他。」
.......
一個個帶着些疲憊的聲音響了起來,咬着牙關,卻沒有人想到去請求支援,這是屬於修士的驕傲,也是他們的戰場。
黑夜顯得有些漫長,有些難熬。
夜離在黑夜之中行走,走過白天殘留下的那一具具屍體的旁邊,他感覺到血液被一步步點燃,他的眼中充滿了獵人的興奮。
仿佛還是多年之前,那一次次的殺戮,如此讓人陶醉。
...........
終於。
他站在了城牆下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