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森嚴的皇宮深處的御書房中,依然閃爍着燈光。
「陛下,奴婢為您研墨吧。」上官婉兒溫婉的說道。
「嗯,這麼遲的還未去休息嗎?」武則天抬起頭,放下手中奏章。
「陛下未曾休息,奴婢怎敢去休息。」
「什麼時辰了?」
「已經三更天了。」
武則天揉了揉額頭,帶着幾分慈祥的目光看着上官婉兒:「你今日出宮了?」
「嗯,奴婢去白馬寺為陛下祈福去了。」
上官婉兒可不會被那慈祥的目光所欺騙,她可不會被眼前的這個老婦人所欺騙。
任何一個輕視她的人,都沒能活下來。
「嗯。」武則天淡淡的應了聲,她如何會不知道白馬寺是什麼情況,事實上那個和尚不止是上官婉兒的面首,便是自己也會過他幾次,那和尚是太平引薦給她的。
「聽聞今日你在白馬寺之時,有個狂徒欲圖闖寺。」
「是的,那狂徒武藝高強,奴婢當時未曾帶護衛,寺內僧眾又不是對手。」
「可有傷及你?」
「謝陛下關心,奴婢未曾受傷。」
「婉兒啊,朕欣賞你的文采才學,所以朕希望你能將心思放在政務上,他日一番磨礪之後,也好為朕分擔。」
「是,奴婢記住了。」
「好了,你休息去吧。」
「陛下,此刻已經夜深了,請陛下先去歇息,奴婢才敢去休息。」
「不用,朕還有些公務要忙。」
「陛下……」
「嗯?」武則天輕描淡寫的看了眼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連忙低下頭:「奴婢告退。」
武則天看了眼滿桌的奏章公文,武則天並非愛民如子,不過她非常清楚,自己身為一個女人,沒有一個強大的世家,反而是世家處處與自己針鋒相對,朝堂上文武百官對自己多半也是陽奉陰違,所以她只能選擇百姓作為立足點,爭取民心!
這也是武則天奉行的法則,世家不支持自己,百官不支持自己,只要百姓支持自己就可以了。
雖然登基沒多久,可是武則天接觸政務卻已經三十多年,當年李治在世的時候,她就幫李治處理朝政。
所以處理其這些政務,倒也不費什麼精力。
武則天早已習慣了這種作息與工作狀態,武則天很清楚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
當年被選入宮中侍奉李世民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時候的武則天還未曾有過半點野心,更多的是被動的接受。
因為在這皇宮大院之中,只有一個人有資格選擇,那就是皇帝。
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能夠安身立命。
可以這麼說,當年的武媚娘人能夠變成如今的武則天,並不是武則天自己的選擇。
是她的對手把她推上了金鑾寶座,從後宮爭寵到朝堂爭權,不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而是為了生存。
哪怕是她成為皇后後,她依然處處受制,因為她的出身,她是李世民的妃子,可以說是李治的後媽,卻成了李治的老婆。
李治死後,她垂簾聽政,那時候她才算是真正的進入了政權派系的爭鬥。
而那時候的她,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這條路是血與骨鋪就的路,一步踏錯就是粉身碎骨。
哪怕是現在,武則天依然要步步為營,稍有半點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武則天連喊累機會都沒有,再苦再累,也要咬緊牙關。
權力這種東西,就像是毒..品一樣,開始的時候飄飄欲仙,而後卻是抽身難退,只能拼命的吸食,飲鴆止渴。
在屏風的後面,一個身影若隱若現。
「陛下。」
「嗯,何事?」武則天再次放下筆桿,應聲道。
「今日在臨安街上,出現了一個神醫。」
「僅此而已嗎?」
「此人傳為活神仙,據說能夠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
「又是騙子愚弄百姓吧?」武則天皺起眉頭。
百姓是她安身立命的基礎,所以武則天總是喜歡為民請命,即便是拿自己的武家族人開刀也在所不惜。
「此人怕是真有幾分能耐。」
「嗯?何以見得?」
「老奴找了幾個受到救治的病人,俱都是身患重病的,卻是轉眼之間就被醫治好。」
「轉眼之間?沒有施用什麼藥石?」
「沒有。」
「那依你之見,是神醫還是騙子?」
「老奴未曾親眼所見,俱都是根據手下通報,不敢斷言。」
「但說無妨,朕赦你無罪。」
「從種種跡象表明,此人絕非普通的騙子那麼簡單。」
「哦?」
「大司馬狄仁傑大人也曾經帶着一個瀕死的護衛,前去求醫。」
「細細說了。」
「那護衛是陛下親封的御前五品帶刀護衛,名叫豹子,昨夜韋後一黨調遣了十個高手前去伏殺豹子,不過今日才趁着豹子喝醉之際出手,重創了豹子。」
武則天眉宇擰起:「就是那個常伴狄仁傑左右,出入攻門的護衛?」
「是他。」
「韋氏是越來越明目張胆了,這是完全沒把朕放在眼裏吧?」武則天的臉上露出一絲陰冷,御書房內殺氣騰騰。
韋後是武則天的兒媳婦,李顯的老婆,可是其手段比之武則天卻不遑多讓。
不過李顯的這個老婆可比他厲害多了,與武則天的爭鬥雖然一直處於下風,可是卻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可以說韋後就是武則天的翻版,如果她們處於同一代,還不知道誰勝誰負。
「請道爺過來一趟。」武則天說道。
「陛下,現在嗎?」
「嗯,去吧,道爺這時候應該還未入定。」
不多時,太監就帶着一個白髮蒼蒼的道士來了,道士的眼皮幾乎都要眯成一條線。
來到御書房內,老道行稽首禮:「武皇。」
「賜座。」武則天從案台上下來。
「謝陛下。」
「見過道爺。」
「陛下客氣了。」
「道爺,老泰剛才向我稟報過一人,說是此人有神通,絕非凡人,道爺有何見解?」
「陛下,普天之下奇能異士多不勝數,老道在未見到之前,不敢斷言。」
「道爺,此人據說一指能治一切疑難雜症,具有起死回生之力,道爺您怎麼看?」
「這……若是當真如此,此人多半是神仙中人。」老道如實回答道。
「比起道爺如何?」
「老道參法百年,卻依舊是一介*凡胎,如何能比,只是不知道是否真實。」
「道家之中,可有此等仙術?」武則天又問道。
「老道不知。」
「那佛門之中又有佛此等神通?」
「老道亦不知。」
「那你可曉得這天下,何人有此神通。」
「老道還是不知。」
武則天不禁苦笑起來,看來自己是問錯人了。
「那麼道爺知道什麼?」
「老道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罷了罷了,朕不問便是了。」
「老道告退。」
「去吧,朕深夜召見,請道爺見諒。」
老道緩緩退去,老泰來到武則天的面前:「陛下。」
「道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
「道爺道法高深,老奴覺得這天下多半是沒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可是道爺他不會活死人肉白骨。」武則天說道:「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長生不老之法。」
長生不老,即便是武則天也不能免俗,誰不想要長生不老?
即便是武則天也不能免俗,不過相較於過去的那些皇帝,她則是多了一份理智。
每一個皇帝都在求長生,可是誰又朕的成功了。
多少個英明神武的皇帝英年早逝,還不都是吃了道士煉的丹藥。
所以武則天不強求,能長生固然好,可是即便沒有也沒辦法。
「陛下,您的意思是?」
「去把那位神醫請進宮裏來。」
「現在?」
「明日吧。」武則天頓了頓,又說道:「朕累了,擺駕回宮。」
……
翌日——
白晨依然在街頭行醫,不過換了一個位置。
因為不在昨日的位置擺攤,所以沒有人認出來,白晨就是昨日的那個神醫。
「公子,這條街似乎沒人認得出您,要不要我們去吆喝兩聲?」
「不用。」白晨笑着搖了搖頭:「我雖然行醫,卻不是大夫,所以不需要大張旗鼓,緣分到了即可。」
「公子,您是神仙,在這擺攤看病救人圖的什麼?救濟天下?還是積德行善?」
「等待有緣人。」白晨輕笑着說道。
「有緣人?」
「只要來我這看病的,就是有緣人。」白晨淡然說道:「區別只在於是善緣還是孽緣。」
「什麼是善緣孽緣?」阿山阿陳都是一臉茫然。
白晨看了眼兩人:「與我為善,我便與人為善,這就是善緣,與我為惡,我便與人為惡,這就是孽緣。」
白晨的目光看向前方,只見女子款款而來,步履輕盈,身姿迎風而倒,說不出的婀娜。
只是看這女子的臉色,卻是得了重病,時不時的掩嘴輕咳。
在看到白晨的攤位後,款款落座:「先生可會看病?」
「我不只會看病,還會看人。」
「勞煩先生,幫奴家看看,奴家是得了什麼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