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隱崑崙 第七章鬼神之說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房裏喝酒忽然聽見一個幽幽的聲音似乎在我耳邊說道：『石未然，你知不知道凌若竹在哪裏？』。我聽見這句話當即轉身一瞧，身邊連半分人影都沒見着，喝進肚子裏的酒也散了多半去。我只顧左右找人，卻沒回答那人的話。那人似乎急不可耐，有些生氣道：『我問你話，你沒聽見麼？』這句話仍是像在我耳邊說一般，我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出現的幻覺，急忙又拍了下額頭，這才發覺不是。原來那人是以極深的內力傳聲過來的，讓你根本感覺不到他在什麼地方。

    我成名以來從未遇見過這樣的高手，當下心裏毛骨悚然，我壯了下膽子回聲道：『閣下有話相問何不現身，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好漢？』那人依舊沒有現身，只是冷冷笑道：『我不想看見你，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你，只要你告訴我凌若竹在哪裏，我保證饒你一條性命。』我聽到這裏再也忍耐不住，拿起桌上神劍便從房中躥了出去。只見外面清風陣陣，燈光閃爍，卻看不見半分人影。」

    冷漠、宋飛翼、慕容傲天、聶謙、沈青青五人圍着石未然靜靜的聽他講述那晚的情景。此時離石未然重傷昏迷已過了整整半個月，他醒來時，這些人已經全都過來了，有關心有打探消息的。

    只見沈青青拉着石未然的胳膊，柔聲道：「石大哥，你先歇歇一會兒再說好不好？」

    石未然打斷沈青青的話道：「這麼些好朋友都過來了，我得好好跟他們說說當天的事情。」

    於是石未然又繼續道：「我這房前除了幾株冬青外別無他物，十丈之內無法藏身，房頂屋側我也都注視着沒有任何動靜，那人說話卻猶在耳邊。我四顧之下，不見人影對着黑夜憑空說道：『你找他做什麼？』那人冷冷回道：『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沒關係，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問他這句話的本意，是想查出他所在的位置，可那聲音就在我耳邊，憑我這二十幾年的功夫，完全聽不出來這人究竟在哪兒。」

    冷漠出聲道：「佛門有種傳音秘術也是如此，那人想必也學過同樣的秘術。」

    石未然搖頭道：「絕對不是，這人就像黑夜中一隻看不見的鬼，他就在你身邊說話，你只是看不見他而已。我那時心中驚慌至極，真的，那種感覺就是恐懼，也許我這話說出來，你們會笑話我，但那是真的害怕。」在座之人沒有一個人認為石未然的話可笑。

    「我心驚膽戰之餘，想發聲召喚府內守衛，那人似乎已看懂了我的心思，開口道：『石未然，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膽小如鼠之輩，怪不得你師傅一死，你馬上拿着寶劍投奔了仇家。』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平地大吼了一聲。但府內沒有一點動靜，這時我才明白此人進府之前定然是制住了所有守衛。我沒有辦法，只得大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死則死矣，沒什麼了不得，凌若竹是我朋友，別說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便算是知道也絕不會跟你說。』因為那時我確實不知道凌兄弟在哪裏，若是知道為了保命也說不定能說出來，所以還不如慷慨仗義一點。」他說到這裏哈哈笑了笑。

    沈青青安慰道：「凌若竹羞辱我，你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

    冷漠心裏卻是知道，石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只見沈青青遞給石未然一杯水，石未然喝了幾口道：「我心想這樣說出一番話，那人肯定還會繼續逼問我，可是我沒料到他竟說道：『你不說我也找得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沒什麼用了。』

    我聽到這話，心神一凝，急忙拔出神劍護住周身，屏住呼吸仔細的觀察着四周的一舉一動。我生怕這人從我背後襲擊，所以我留神後方比前方還要謹慎，但那人根本就沒從後面過來。因為這時我看見一道古青色人影從我前面過來，我急忙長劍朝對面一指。」

    慕容傲天不禁問道：「那人是男是女？」

    石未然搖頭道：「我沒看見。」

    冷漠失口道：「好快的身法！」

    石未然又搖頭道：「那人身法一點也不快，只是讓人看不清，他從大門進來一左一右走着，似乎是一種古怪的步法，虛虛實實看起來就是鬼魅。」

    沈青青沉吟道：「那他身上有什麼光環與煙氣麼？」

    石未然道：「我當時嚇得驚慌失措，哪裏還注意這些？」

    沈青青道：「我聽說過，鬼魅身上帶的光環都是黑色的，仙人身上帶的光環是白色的。」

    石未然淡淡一笑道：「你神話看多了，我長劍朝着來者一指之後，還未發力，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手中神劍，接着『噹啷』一下神劍脫手而飛。這時那人離我尚有幾丈遠，我見大事不妙，急忙暗運內力順手拍出，但兩隻手推出一半，胸口上似乎被一隻重錘狠狠的擊了一下。當時我就覺得兩眼一黑，喉嚨一甜，噴出了一口血水。那時我還未昏迷，又待反擊，只覺兩腳離地平直向後飛去，那一刻我心裏在想完了，我死了。對方是人是鬼，我都沒看見便死了，太遺憾了。」

    沈青青臉露憐色道：「那一刻你還想到了什麼？」

    石未然道：「我還在想一代豪傑石未然突然暴斃府內，江湖上的朋友該怎麼議論我。」

    沈青青輕輕垂下了頭，好久才道：「還有呢？」

    石未然微微一呆道：「還有？」他看了沈青青一眼，隨即醒悟道：「對，我還想到了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沈家大小姐了，那豈不是人生第一憾事。」

    眾人聽完不禁莞爾，沈青青哼了一聲道：「你那一刻想得還真不少！」她只是哼了一聲，心裏依舊是美滋滋的。

    聶謙輕輕咳了幾聲道：「石護法，依你之言，那對方的武功豈非比你高得太多太多？」

    石未然輕輕擺了擺手道：「以後切莫在我面前再提『武功』二字，經此一劫，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功名利祿，神功秘籍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珍惜眼前人，比什麼都重要。」他說着緊緊握住了沈青青的手，只見沈青青雙頰一紅，嬌羞無限。

    冷漠與宋飛翼互視一眼，宋飛翼不禁垂下了頭。

    慕容傲天與聶謙相顧一眼，心下均暗暗道：「這石未然經此浩劫，居然成了驚弓之鳥，實在可笑。」當下二人都不以為然。

    慕容傲天忽然道：「世間若當真有如此厲害之人，那凌兄豈非要遭殃，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一點關於凌兄消息，凌兄是不是已遭此人毒手？」

    聶謙嘿嘿笑道：「石老弟對那人的功夫有些誇張而已，世上哪有鬼神，凌若竹不是盞省油的燈，不會那麼容易遭人毒手的。」

    石未然正色道：「聶閣主此言差矣，我剛剛的話一點都不誇張，凌若竹的功夫有多高我雖然不知道，但絕對不會讓我沒有絲毫反擊之力，我這身本事莫非你還信不過？」

    眾人不再多言，又與石未然交談半晌，除了沈青青之外，其餘人都離開了石府。

    慕容傲天與聶謙各自將石未然所言轉述於敗雪和沈劍，於是神武學府與沈家莊開始明里緝拿凌若竹，暗地悄悄追查起了這古青色的神秘人。根據兩家首腦所授之意，眾人心裏都漸漸清楚，緝拿凌若竹是虛，追查古青色神秘人才是實。重心轉移之下，一時追擊凌若竹的風頭才逐漸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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