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隱崑崙 第三十一章落草為寇

    這一日凌若竹走到一處大山腳下，此時正值暮春，山花遍野，百鳥齊鳴，山下風景迤邐，令人流連忘返。他在山林道間觀景，忽聽一陣嚎叫之聲在不遠處響起。凌若竹覺得詫異急忙快走幾步，轉過一條路，便看見山道間圍了十幾人，近得身去，才看清十幾人圍着一輛馬車，車下有幾個人已經倒在血泊中。

    只聽一人嘿嘿笑道：「大哥這票收穫不小，剩下這小娘們怎麼辦？」

    卻見一個打扮華麗的富家小姐蹲在車下嚇的瑟瑟發抖，叫都叫不出來。

    凌若竹見狀已知這馬車裏面的人遭到了山間強盜的搶劫，只見一個滿臉鬍子渣渣的大漢呵呵笑道：「小娘們長的標緻，只怕還是個未開花的丫頭，兄弟們，你們幫她開開花，否則就這麼死了實在冤枉。」

    只聽那群人中有人笑道：「大哥不先來，弟兄們哪敢碰？」

    其實都知道這大漢也只是嘴上那麼說，跟眾人客氣一下，聽見不少兄弟也是這麼客氣，他笑嘻嘻的就真不客氣了，上前一把抓住那富家小姐，便扯開了她的衣服，裏面的一件貼身衣服，緊緊束着鼓鼓的胸部，一下展現出來。

    大漢見狀笑道：」呦！這位小姐的皮膚真不錯，水靈靈的，裏面穿的衣服也很可愛。」

    這時那富家小姐早驚叫一聲道：「大……大哥，求求你們放過我好嗎？你們要多少銀子都行，就是不要動我。」

    大漢搖頭道：「小姐不要害怕，強盜只是名聲臭了點，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壞。」

    那富家小姐嚇的哭道：「你們……你們都殺人了，還不算壞麼？」

    旁邊眾人齊聲大笑，漢子又搖了搖頭道：「等會你快活的時候，就知道我們強盜也是很可愛的。」說着一把抱住那富家小姐，便去扯她的內衣。凌若竹看到這裏實在看不下去了，在旁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幾聲，捂住了眼睛。

    這時那群人聽到聲音，都朝他望去，而那子只是在拼命扯那富家小姐的衣服，扯了好幾下也沒扯斷，他不由怒聲道：「奶奶的，有錢人真行，衣服都用這麼好的料子，扯都扯不斷！」

    凌若竹聽那強盜忽然冒出這麼句話，微微一驚，感到十分可笑，鬆開手，不由走過去道：「是麼，我看看？」

    那漢子使勁拽着那富家小姐的貼身小衣，聽到有人說話，接口道：「不信，你看看！」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凌若竹突然一驚，眉頭微微一皺，朝眾人看了一眼，見眾人也是愣愣看着凌若竹。

    那漢子不由問道：「他是哪個兄弟？新入伙的麼，怎麼不曾見過？」

    凌若竹笑着拱了拱手道：「小弟路徑此地，見到各位大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心中很是佩服。」

    那漢子撓了下頭怪聲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那富家小姐淚水漣漣急忙叫道：「他們是……」話聲未絕，凌若竹指着她打斷話道：「你閉嘴，各位好漢把這些壞人殺了救你一命，就算要你給點回報，也不過分！」他說着看着那漢子和聲道：「大哥，我說的沒錯吧？」

    那漢子咳嗽兩聲，鬆開那富家小姐的手道：「你說錯了，我是崑崙山泉溪洞主岳滄海，附近有名的山賊。」

    凌若竹抬頭朝天上看了一圈，然後對着岳滄海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岳洞主說出這番話居然面不改色，好魄力！」說着右手大拇指豎了起來。

    岳滄海仰天大笑道：「好說，好說。不知你是何人，來此有何貴幹？」

    凌若竹拱手道：「在下凌空，草字若竹。久聞岳洞主武功高強，仗義疏財，凌某不勝欽佩，便想入山，拜在洞主門下，還請岳洞主慷慨收留。」

    岳滄海心中暗道：「武功高強，這倒是真的，至於這個仗義疏財麼，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想着不由出口道：「仗義疏財是哪個說的？」

    凌若竹恭聲道：「岳洞主，慷他人之慨為己用，豈不正是為他人疏財？疏財之後，分給眾家兄弟，莫不是仗義？」

    岳滄海尋思一圈後，雙眼突然亮光，大拇指一翹贊道：「說得好，可惜哥哥這番苦心，旁人不知啊。他們都道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山賊，沒幾人會懂我的心思。」說罷連聲嘆息，臉上十分沮喪。

    旁邊十幾個弟兄聽見凌若竹對「大哥」的一番評價，都不禁一起伸手鼓掌，有的人甚至顯得一副特別自豪的模樣，都認為自己有這樣的「大哥」而覺得無比光榮。

    那富家小姐本以為來的是個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江湖英俠，豈知凌若竹將這個強盜首領做下的這種殺人搶劫之事，竟說成是「仗義疏財」，而且見他說出這種恬不知恥的話來，還那樣自然正氣，頓時大為失望，有種想自殺的衝動。

    只見岳滄海嘆息半晌，忽然伸手拍拍凌若竹肩頭笑道：「好呀，兄弟，既然你這麼看得起大哥，那我泉溪洞以後就算是有了你這麼一號人物。」

    凌若竹几時想過做山賊，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作推辭，惹惱了這幫山賊，憑他此時的本事怕是難以安然脫身。但轉念又尋思一圈，若相機行事說不得還能救這富家小姐一命，於是他連忙道：「多謝大哥。」

    岳滄海說罷將身邊那位富家小姐朝着凌若竹面前一推，又道：「兄弟，初次見面沒什麼禮物可以給你，這個女人算是大哥送給你的，如何？」

    凌若竹側目看了那富家小姐一眼，只見她白皙的臉上掛着兩條淚痕，一副驚慌失措之相，顯得格外楚楚可憐，這副模樣不說是天上的精靈，也算得上是人間的一朵奇葩。

    他失神好一陣後，隨即笑道：「大哥，這……這當兄弟的還沒什麼東西來孝敬大哥，大哥卻忍痛割愛，兄弟我哪裏好意思接收？」他嘴上這麼說，但手早已緊緊抓住了那富家小姐的手。

    卻見岳滄海大聲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區區一個女人，大哥還送得起，你就慢慢放心的享用吧，哥哥保證，這是個原封貨，大哥絕對沒有用過。」

    不少人齊聲證明，凌若竹訕訕道：「大哥既然這麼有誠意，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正要把那富家小姐抱上車去，只見岳滄海突然攔道：「兄弟，先去前面村子裏面殺個人，拿着他的人頭回來，這是上山入幫的規矩。」

    凌若竹心中吃了一驚，但臉上笑道：「看來大哥不信任兄弟。」

    岳滄海搖頭道：「規矩是不可以破壞的。」

    凌若竹靈機一動，突然正色道：「大哥，其實我不想做山賊。」

    岳滄海忽然怒道：「你消遣哥哥來着。」說着便想動手。

    凌若竹淡淡道：「我們不能一直佔山為王，我們要佔了山下的那座楓陽城，當城主不比當山賊強麼？」

    岳滄海從來沒這麼想過，他的弟兄們當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這般想過。凌若竹兀然間冒出這麼一番話，岳滄海好久沒反應過來。

    凌若竹也知道這些人久居山林，強盜做慣了，不敢奢想有一天出山占城。可是沒想到岳滄海雙眼微微一眯，盯着凌若竹道：「兄弟，你有頭腦，走，跟哥哥上山，咱們邊喝酒邊詳談。」說着伸手抓住了凌若竹的胳膊。

    這時有人突然插口道：「大哥，規矩不能破壞，怎麼能輕易帶人上山呢？」

    岳滄海突然停身，臉露難色道：「是啊兄弟，這若是壞了規矩，哥哥以後怎麼管弟兄們？要不，你先去殺個人，咱們再聊？」

    凌若竹慢慢轉身看着這十幾個人，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說道：「兄弟們，規矩是人定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破舊立新。只有廢除舊的規矩，才能定下新的規矩。」

    「胡說八道，祖宗的規矩，豈是你說改就改的？」

    「你算老幾，規矩的事情，哪裏輪到你來說話？」

    凌若竹雙手輕輕一按，等着眾人發完牢騷後，才道：「本來我想和大哥上山後再和眾家弟兄說的，可現在看來弟兄們不服，那我只能現在說了。」

    「且聽你說，若說不出個道理來，老子一刀砍死你！」

    凌若竹看着叫囂的最響的這個人淡淡道：「好，我且問你，你為什麼要搶劫殺人？」

    那人哼了一聲道：「老子願意！」

    凌若竹笑了笑道：「若我現在把楓陽城所有的錢莊都交給你來管，你還會願意搶劫殺人麼？」

    那人嘿嘿道：「屁話，有錢誰會去搶？」

    凌若竹點頭道：「答得好。我若助大哥奪取山下那座楓陽城，入山必先殺人這條規定必須先廢了。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百姓願意擁護殺人不眨眼的盜賊來做城主，相反咱們不但不能殺人，還要守護他們。因為只有百姓過得好，咱們才能過得好。」

    「那是，他們若吃不上飯，咱們搶誰去？」

    凌若竹忽然覺得很失敗，覺得自己剛剛說了半天跟放個屁沒兩樣。他耐心講解道：「若是咱們大哥做了城主，單是他們上繳的賦稅咱們都吃不完，為什麼要去搶？相反別人要是搶他們的，咱們還要出頭為他們討回公道。為什麼，因為誰搶他們就是跟咱們搶食吃。」

    「那咱們大哥什麼時候能當上城主？」

    「三步棋，若走對了，不出三年便可登上楓陽城主之位。」

    「哪三步？」

    「第一步，改頭換面不再做賊。第二步，劫富濟貧，打出名氣。第三步，招賢納士，等待時機。」

    「那咱們不做賊吃什么喝什麼？」

    「做俠盜，所謂俠盜，專門針對為富不仁之人，劫取他們的財物救濟貧苦百姓，當然咱們不能盡數救濟，只是那麼意思一下再加以大肆渲染，把名氣打出去即可。」

    「若真那麼容易，你早當上城主了，還來投奔大哥做什麼？」

    「你們總算說到重點了，大哥是咱們這次成敗的關鍵。」岳滄海聽見凌若竹這麼一說，忍不住挺了挺胸口。

    只見凌若竹繼續道：「我剛剛所言都只是空談，若沒有大哥鼎力相助，一切都只是個屁。我所說的辦法，每一步都需要大哥來拍板兒，這就是我來投奔大哥的原因。」

    岳滄海緩緩點着頭，伸手拉住凌若竹忽然低聲道：「好兄弟，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上山，免得讓別的山頭同行聽見效仿。」

    凌若竹重重點了下頭道：「明白。」他說罷轉聲道：「弟兄們，咱們還是暫且回山，到了山上再慢慢商議。」

    眾人相互一眼，覺得有理，收起兵器隨着岳滄海朝山道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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