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忙問道,「他們怎麼說?」
夏阿嬤悄聲說道,「那戶人家的條件和咱家差不多,他們拿不出太多的聘禮,就和我們商量了一番,看能否將你嫁過去,他們將那哥兒嫁給你小弟,兩家人換個親。這事兒,阿嬤和你阿爹已經同意了。」
夏冰也了解家裏的情況,明白阿嬤的顧慮。家裏頭連多出一間像樣的屋子都沒有,別提是嫁妝和聘禮了,更何況阿嬤還要為其他幾個弟弟考慮終生大事。
上回他偷偷聽到阿嬤和阿爹商量着借錢給小弟蓋個屋子什麼的,加上李莫的事,小弟的名聲都被曹丙辰和李莫毀盡了。觀夏宇最近幾日的沉默,夏冰覺得若是讓自己嫁過去,就能為小弟爭取這門親事,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而他總是要嫁人的,到了他這個年紀,嫁給誰還不是嫁。
夏冰低聲道,「若是能為小弟換得一好哥兒過日子,阿嬤你說讓我嫁,我便嫁。」
夏阿嬤就知道,平日裏夏冰最顧家,凡是以這個家為主,肯定會答應的。夏家阿嬤心疼地將自家哥兒拉近自己懷中,緊摟住道,「阿嬤的大哥兒,真是委屈你了,阿嬤實在是對不住你啊,對不住啊。」
說着,夏阿嬤居然先掉下眼淚來,心中酸澀不已,若不是這個貧困的家拖着他的大哥兒,一拖就是好幾年,何苦到最後需要用換親這一法子,當真是悲從心中來。
「阿嬤,你別哭,是我自願的。」
黑暗中,夏宇站着一動不動,直到阿嬤和夏冰走了好久,他才緩緩地抬起腳回家去。
夏宇趁着夏家人都出門幹活,夏家阿爹趕去縣城裏賣菜的時候,直接找上了夏家阿嬤,「阿嬤,昨個你和大哥的話我都聽見了。」
夏家阿嬤打掃灶頭的手停頓了一下,這親事都已經定下來了,他也沒打算繼續瞞着夏宇,既然聽見了也好,他放下手頭的事兒,乾脆拉着夏宇坐下來道,「你大哥今年已經二十歲了,阿嬤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你三哥都出生了。」
夏宇明白,大哥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很多,也的確是該成婚了,不過他最關心的不是這個,「阿嬤,那戶人家,就是準備娶大哥的那個人為人如何,往後會好好待大哥的吧。」
夏家阿嬤立馬瞪眼道,「這是自然,他若是對不起你大哥,阿嬤剝了他的皮,咱們家再窮,也不會讓你大哥嫁過去後受委屈,莫不是你覺得阿嬤會將你大哥往火坑裏推不成?你還是儘快收拾好你那些木頭什麼,準備迎娶人家哥兒過門吧。」
夏宇一聽見這話就放下心來,淡淡道,「阿嬤,我還不曾見過那小哥兒,如何能娶人家。」
夏阿嬤立即一個爆炒栗子上去,「如何不能娶了,人家大小子還不曾見過你大哥呢,半個月後就要上門迎親了。」
夏宇心想娶吧娶吧,橫豎都得娶,經歷了昨天大哥委曲求全的換親,夏宇放棄了掙扎,這個家為他付出了太多,他不能辜負了家人對他的期望。
夏家阿嬤也知道自家小子捨不得夏冰,可是又能如何呢,這哥兒始終是要嫁人的,「最近你也收收心,準備迎娶人家哥兒過門。我可告訴你啊,人家小哥兒離成年還有一年,娶了人家可不准欺負他,知道麼?」
還未成年?
夏宇震驚之餘忍不住在想,這事兒若是放在過去,他肯定會被送進拘留所。
不過,夏宇對於自己未來哥夫又有了新的認識,既然未成年,那就把他當弟弟養着吧。
夏家阿嬤要是知曉自家小子打得是這個主意,怕是要被他氣得吐血。
這一段時日,兩家人都忙着為自家哥兒準備嫁妝,良辰吉日也定了下來。為了夜長夢多,這回夏家阿嬤直接跳過了定親下聘的過程,選擇迎親完婚。
夏宇自知逃不過娶親這一劫,乾脆也就不去考慮其他事,只一門心思想着自家大哥的嫁妝,因為兩家人是換親,比起三聘六禮的婚禮而言,有些上不得台面,兩家人思想統一,竟一致不要對方的聘禮,倒是剩了很多事兒。那剩下來就只需要為自家哥兒準備足夠的嫁妝就可以了。所以,這段時日夏宇絞盡腦汁,想到自家大哥雖身為哥兒身,卻從未想過哥兒該有的權利。他唯一擅長地也就雕刻術了。
想到這,夏宇將屋裏面頭藏了那塊上好地花櫚木拿了出來,依葫蘆畫瓢,將他在縣城中所見哥兒用的飾品一一畫出,耳墜、木梳、銅鏡、髮簪等等,都是些小玩意,雕刻起來倒是也省了很多時間。
每一個小玩意兒,都是他親自用刀雕刻出來的,物件上都有屬於夏冰的專有標誌,一朵晶瑩剔透地冰花,還有一個夏字,看上去唯美至極,連在一起,寓意就是夏冰地名字。
當他將一整盒的禮物送到夏冰面前時,夏冰紅了眼眶,抱着夏宇就大哭了一場。若不是夏家阿嬤勸阻,怕是不知道何時能收住淚水。旁邊的幾位哥哥卻是羨煞不已,都爭着要夏宇為自己定身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夏宇被五個哥哥鬧得頭都大了,一人一句,他差點被五個哥哥的口水給淹沒掉。
時光飛快流逝,轉眼就臨近了約定的日期。
思來想去,夏宇覺得阿嬤給大哥準備的嫁妝還是太過寒酸,於是決定給大哥充實一下他的嫁妝。
趁着家中無人,夏宇將埋在床底下的包袱取了出來,從中抽走了五兩銀子。他用手帕包好,揣在自己懷裏。
「大哥,你過來,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夏冰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了什麼藥,兩人走到樹蔭底下,夏冰剛想問。夏宇就將包着五兩銀子的手帕塞在他的手中。
「大哥,這是小弟送你的嫁妝,希望你好好收着。」
夏冰摸着沉甸甸,打開一開,竟有五兩銀子,「小弟,這,這,我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吧。」
夏宇難得一回嚴肅道,「大哥,你嫁過去也是為了我這些銀子是弟弟的心意
,你一定要收下。你要是不收的話,弟弟會一輩子心存愧疚的。」
夏冰也很為難,不過還是略忐忑道,「小弟,這五兩銀子你是從哪裏來的?」
家裏有多少銀子,他還是知道的,能夠存個一兩二兩的已經是極限了,要不然阿爹也無需向外人借錢來替小弟蓋一間屋子了。
夏宇立馬打斷他的臆測,「大哥,放心吧,這銀子是我用木雕換來的,是正經銀子,你不用擔心。」
「木雕,就那些用木頭雕刻出來的東西?」夏宇有些不敢相信了,就那么小的東西能夠換來如此多的銀兩?
夏冰思來想去,從中撥出了三兩銀子,又放回到夏宇手中,「我只需要二兩就夠了,小弟,這銀子最好還是放在什麼地方,你這樣拿出來很容易出事兒。」
夏宇見大哥只收了二兩銀子,也不再推脫了,拿出五兩銀子來的確是他考慮不周,至今還不知道娶大哥的那戶人家品行如何,若是知曉大哥身上有這麼多銀子,萬一起了什麼貪念的……夏宇光是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日,約定之期到了。
夏宇雕刻地正專注,就被夏家阿嬤以及眾位哥哥給直接綁了,那威風凌凌老虎生肖瞪大虎目控訴他們的暴行,可是未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哥哥撞了桌子,桌子震盪了一下,老虎生肖滾落在地上,硬是被一腳踢到,翻滾了兩下,不知道跑去了哪個旮旯角落裏。
「哎,我的老虎。」夏宇忍不住在心裏吃疼,那是一百多兩銀子啊。
「別老虎了,今個是你大喜日子,你怎麼一點心思都沒的,到現在還在雕刻,我看你快成為那些個木頭了。」夏家阿嬤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狠狠地拽着夏宇的耳朵,「都快成親地人了,還讓我操心這些事兒,真是沒玩沒了了。」
夏宇心想,這成親的事是大事,可是若是不能在四個月內雕刻好十二生肖,那也是天大得事兒,到時候他可沒那麼多銀子賠償馮功子的違約金啊。
「夏春,接下來的事兒交給你。」
沐浴更衣,穿戴紅袍子,打理頭髮,幾位哥哥做得得心應手,沒幾下就把夏宇打造成翩翩俊公子。房間內,身着大紅衣的,不僅僅是夏宇,還有待嫁的夏冰,不過夏冰比夏宇自覺多了,早早就將自己打扮得非常好,大紅衣裳,穿在身上竟有一股子英姿颯爽的感覺。平常不怎麼打理的髮絲也梳順暢了,用夏宇送的冰花木簪將頭髮穩穩地盤在頭上,看起來非常地精神。
外頭的板車早已準備好,媒人要應付兩家人,乾脆喚來了自家夫君陪同夏宇一道去村子裏接哥夫,早早地在門外等候着。
「大哥。」夏宇被眾人推出門,準備迎娶未來的哥夫回來。待他回來之際,也是大哥被人接走之時,夏宇有些不舍。
他來到這個地方後,一直都是大哥在照顧他,挨了打是大哥護着,受了委屈也是大哥保護自己。
夏冰坐在家中,紅頭蓋兒已經蓋在了頭上,聽到小弟這一聲喊,心中略顯苦澀。可是嘴角含笑,在心中由衷祝福,但願小弟能夠和未來地哥夫好好生活。
「大哥,一定要幸福。」
說罷,夏宇在那位遠方親戚,也就是謀人家的夫君陪同下駕着騾子拖着板車去接自己未過門的哥夫。
不過走着走着,夏宇咋一看,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啊。
「阿叔,我們要去的村子不會是叫白村吧。」
事實證明,夏宇心中那微不足道的預感成真了,尤其是一旁的媒人家阿叔告訴他,「你娶得是謝家的哥兒,待會你只要將他背上板車,然後一路將他帶回家拜堂成親就行了。」
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白村有幾家姓謝的,夏宇也不甚清楚。但是其中有一家姓謝人士他認識。
夏宇下車後,謝家阿爹早已背着謝家哥兒走到了夏宇面前,謝家哥兒身穿紅袍子,頭上蓋着紅蓋頭,緊緊地趴在謝阿爹身上,夏宇想窺探一下他的容顏也不得。謝阿爹見夏宇儀表堂堂,看上去忠厚老實,心裏頭那點不安也放下了,他對着夏宇道,「夏小子,我可把我家哥兒交給你了,以後你可要好好對他。」
「謝阿爹,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將他照顧地很好。」
一旁地媒人忍不住打斷道,「好了好了,別嘮嗑了,這都馬上是一家人了,想嘮嗑,以後有的是機會啊,你趕緊將謝哥兒交給夏宇,讓他早早趕回去拜堂,別誤了這個吉時。我看你家謝勇出去了那麼長時間,也該將新人接回來了,都趕緊準備準備。」
謝家阿爹立即應了聲,將背後的謝哥兒放到了夏宇的背上。
夏宇就覺得這小哥兒太瘦弱了,像一陣風似的,背在身上都沒什麼分量。這具身體果然還是未成年吧。
夏宇將他放在板車上,囑咐了一句,「坐好,我現在帶你回家。」
隨後,謝家阿爹又將一個木頭箱子抬上了板車上,夏宇估計這大概是他哥夫的嫁妝了。
謝雲嘟着嘴,忍住去掀蓋頭地衝動,坐在板車內,時不時地換下自己地坐姿,一路上竟硬是一句話都沒說。
夏宇緊抿着嘴,快速地駕着騾快速趕路。
兩回兩趟路,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阿嬤,我們回來了。」夏宇這麼着急是想能夠再見上大哥一眼,可惜,希望落空。待他們回來的時候,謝家大小子已經將自家大哥接走了。
夏家阿嬤一見到自家小子帶着哥夫回來了,心裏頭那種嫁了大哥兒的失落感多多少少被沖刷了下,他見夏宇板車後的東西,忙不及地喊道,「三哥兒,四哥兒,來為你們弟媳搬東西。夏宇,你還愣着做什麼,快把他抱下來,吉時馬上到了,該拜堂了。」
夏宇輕輕鬆鬆地一把橫抱起自己的小哥夫,紅頭蓋晃動了兩下,他撇下頭,看到了一張快被咬破了地嘴唇。
謝雲立即一手按住,免得紅蓋頭隨着風飄走了,這會很不吉利。謝雲腦袋裏還記得阿嬤在走之前囑咐地幾句話,其中之一,未拜堂前不得與未來夫君說話,不然以後生不了小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其二,這紅頭蓋萬萬不能揭,唯獨只有自家夫君才可以揭,若是讓旁人看了你這張小臉蛋,就是不三不四得哥兒,會讓人說一輩子閒話。
一路上謝雲憋得非常辛苦,尤其是他聽到未來夫君的聲音竟如此耳熟,好奇心就像是貓兒撓爪子一般,撓得他都快受不住了。
夏宇將人輕輕鬆鬆地抱回了自家大堂,大堂中也沒多少人,除了自家人外,夏家阿嬤就邀請了村子裏處地比較好的幾戶人家,羅家也在列。還有一些個他自己都不認識的遠方親戚們,不過屋子小,反倒是顯得有些擁擠。
羅良對着夏宇一陣擠眉弄眼的,還豎起了大母手指,一臉你厲害的表情。
「吉時已到,拜天地。」
夏宇根本來不及理會他,被一旁的二哥推了一把,他和他的新哥夫簡單的進行了拜堂禮,高坐上的阿嬤和阿爹高興地合不攏嘴,分別給了兩個人一個大大地紅包。
夏宇看着周圍來賓地笑臉,想着只要阿爹阿嬤開心,娶個未成年哥夫似乎也不是那麼難接受的事兒。
之後,新人被送入了洞房,夏宇則被留在外室招待客人,不大的地方只能擺一桌酒席,另外一桌還擺到了門外。夏宇想到自個小哥夫這麼長時間了似乎還沒有吃東西,於是和夏家阿嬤打了聲招呼,端着菜飯準備送過去給他吃。
「好了,你二哥已經送進去了,你也別忙活了,吃過後,再進去陪他吧。」夏家阿嬤把他推到來賓的那桌,「現在就好好招待他們。」
所謂地洞房,不過是把夏宇之前住的那塊地兒用帘子將四周圍圍了起來,形成一個小房間。夏家阿爹倒是想給自家小子蓋個屋子,誰知道中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屋子的事就擱置了一段時間,之後夏家阿嬤又來個快速決定,讓夏宇夏冰分別閃電成親,短短數日,想蓋屋子也蓋不成了。
謝雲被安置在木板床上,面對陌生地環境有一絲恍惚,他死命地拽着自己的衣擺,還在為剛才那聽得異常熟悉地聲音糾結,究竟是還是不是呢?
聽着外面那些歡快笑語,謝雲止不住地嘆氣,若不是為了大哥能夠娶到哥夫,他何苦要犧牲這麼多。
想到阿嬤和阿爹為了大哥的事情傷神傷心,他也覺得很難過。無奈之下,才點了頭。
「弟媳,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夏春見這哥兒身板小,似乎還沒發育好,聽阿嬤說這哥兒尚未成年就嫁過來了,心中不由起了憐惜之情,想到這小哥兒以後可是要和自家小弟走一輩子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虧待了。
謝雲有些受寵若驚,聞着那股子飯菜香,謝雲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他從早上到現在什麼,除了喝點水之外,什麼都還沒吃呢。
夏春在一旁看了想笑,可是怕嚇到這小哥兒,將碗筷放入他手中吩咐道,「在自己家,不需要拘禮的,既然嫁過來了,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喊我二哥。」
謝雲頂着紅蓋頭,點了點腦袋。隔着紅布,也看不清外頭,他看着這礙事地布,真想拿掉,可是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二哥。」
夏春開心地應了聲,外頭幾個弟弟也想進來見一見新人,全部被他擋在了外面,貿貿然衝進來怕是要嚇到這哥兒,反正以後多得是機會。
外頭的客人差不多都送走後,夏宇才進了內室。掀開帘子,自己的床上坐了一個人兒,紅頭蓋兒還未扯開,那人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一點。
夏宇看着想笑,敢情他在外面擔心了這麼久,這小傢伙竟然睡着了。
他放輕腳步,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低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夏宇嚇了一跳,忙不及地掀開了紅蓋頭,一張熟悉地小臉蛋出現在夏宇面前。
謝雲填飽了肚子就覺得好睏,等啊等,就等睡着了。正夢見好吃的,舔了舔嘴,口水差點都流了下來。誰知道腦袋上面一輕,他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兩兩相視,謝雲眨了眨睡眼朦朧的眼睛,看了一看,隨後眼珠子陡然瞪大了幾分,驚喜地喊道,「夏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夏宇也有少許地驚訝,不過早在迎親地時候他心裏頭有一絲不確信,如今倒是證實了。因為謝雲與謝家阿嬤長相有些相似,那會他就在心裏犯嘀咕,沒想到還真是猜對了。
謝雲驚喜過後疑惑了一下,「不對呀,這是我夫君家,夏大哥——難不成你就是我的夫君?」
夏宇捏了捏他的鼻子道,「這回倒是沒犯迷糊了?」
若是新哥夫是旁人,夏宇還在想着以後該如何與他相處。但若是對象是謝雲,夏宇輕鬆了許多。好歹他們也相識一場。
謝雲開心地咧嘴傻笑,瞌睡蟲也跑個精光,這一路上他還特別委屈,覺得自家阿嬤為了大哥娶親就把自己嫁給一個從來都不曾見過的人,他肯定不是謝家親生的。
如今,什麼怨言都沒了。
他主動的拉着夏宇坐在一旁,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傻乎乎地樂道,「真好。」
夏宇卻是犯愁了,這小哥夫什麼性子,他多多少少還是了解的,往後的日子怕是會異常熱鬧。
夏家的喜事在村子裏頭的人都傳開了,之前誰家也沒收到說夏家小子會成親的消息,想來這事夏家阿嬤做得極其隱秘。可是就在今天這良辰吉日裏,有人親眼看到夏宇將新哥夫娶用木板車帶了回來,夏冰被一個塊頭大的男人用木板車接走了。
兩撥人,兩道紅色地風景線,如此靚麗,就算是個瞎子也看見了。
這一天內就兩件喜慶地事發生了,而且還全都是夏家的喜事。
村子裏地議論聲也起了。
「我看啊,多半是夏成尤上次被曹景天狠狠地颳了一耳光子,丟不起這個人,就趕緊為自個小子找個哥夫回來沖沖喜。」
旁邊地人推了一把,「你也別說得這麼難聽,什麼丟人,我看要丟人也是曹家,明明是夏成尤家先和那家哥兒定了親,眼看着沒多久也要成親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煞星來,上次那事要怪也得怪曹景天不是,他養的什麼兒子,居然把人家未過門地哥兒先睡了,這事說起來簡直就作孽,也不知道怎麼會教出這樣一個小子來,要是我有這樣的小子,我乾脆把他給掐死,也好過他給我禍害旁人家的哥兒。」
「對了,你還別說,曹丙辰這小子簡直不是個東西啊,你猜上回我看到什麼了?」
「別賣關子,快說。」
那人見四周無人悄聲說道,「上回大清早我路過曹家,看到人家孤兒寡嬤坐在曹家大門外嚷嚷着要討公道,人家那哥兒肚子都有些大了,這大夏天的一塊布哪裏遮得住啊。」
「那結果呢?」
「我倒是想看熱鬧啊,結果曹家人出來了,把人帶進去談談,我估摸這事還沒完,要是完了今個就不是夏家人擺喜宴還是曹家了。」
「對。」
「你們不是說夏家喜事的嗎,怎麼說着說着拐到這上面來了。不過,我說李阿嬤啊,你是不是打算和曹家攀親了,要不然你家小子怎麼和曹家那哥兒走那麼近喲,要是哪天定下來了,得第一個通知我們啊。」
「我呸,你這個死傢伙,別胡亂攀親好不好,我家小子才不會娶那種人家的哥兒呢,教出這樣一個小子,我估摸這哥兒也好不到哪裏去。」
曹景天思考良久還是準備出門,帶着禮物想去夏家看上一眼。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裏頭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為了這麼個事兒鬧僵了,再說了,這大喜事兒沒道理把客人拒之門外的。曹景天就想着利用這機會先緩和緩和兩家的關係。只是沒想到剛拐了彎就聽到一大夥人在議論今個的喜事,剛聽着還可以,聽到最後他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想到自家二小子做得醜事,曹景天心中那個憋屈啊,氣得直跺腳。不過村裏頭的人倒是說對了一句話,那就是李莫家的事還沒完。
他突然間覺悟了,若是這事一直拖着對兩家人都不好,別說他們家小子娶不到哥夫了,怕是到時候他家的小哥兒也嫁不了好人家啊。想到這,當即就回頭,也不去管什麼夏家的喜事了。
不得不說,夏家阿嬤和阿爹如此抉擇非常明智,這兩門親事一來,的確是沖刷掉許多地流言蜚語,有關於夏宇被戴綠帽子的事兒,議論就少了許多。
很多人議論的主題都變了。比如說,夏小子那哥夫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啊,是不是哪戶人家不要的哥兒嫁過來的。
要不然就是議論夏家大哥兒,只是有人見到他被人接走了,卻不知道接向了何處。
不過無論如何也好,日子總是要過,而夏家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今日是成親大喜,經過一下午的緩衝,謝雲開心地認識了夏家的每一個成員,並且異常迅速地適應了夏家這個環境。
「阿嬤,阿爹,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
他笑眯眯地挨着夏宇坐下,將夏家人一個個喊了一遍。
吃飯期間,謝雲將桌子上的每一樣菜都夾了一些放在夏宇碗裏頭,立即將夏宇地碗堆得老高,乖巧地模樣讓夏家二老非常歡喜,「夫君,你多吃一些。」
夏宇一口米飯差點噴了出來,不過還是被嗆住了,他咳了好一會才停歇。
謝雲一直在他後背上輕拍着,還快速地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夫君,喝口水,你好些沒有?」
夏宇沒法子適應謝雲這種叫法,可是當着家裏所有人的面也不好意思讓他換個稱呼,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小口,禮尚往來地,也給謝雲碗裏頭夾了很多,「別為我忙了,你看你這麼瘦,多吃一些。」
這兩人旁若無人地互動看得夏家人在一旁偷着樂。
自家小子懂得愛護自個的哥夫,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既然是娶回家的哥夫,自然是與他一道睡了。夏宇看着內室的格局,最裏頭的是夏家阿嬤和阿爹的木板床,一側的是幾位哥哥睡得地方,他的木板床在最靠近門的地方。如今只是用帘子隔了開來。望着一旁的小哥夫,夏宇覺得實在有些對不住他,人家從那邊嫁過來,卻只能和他和全家人擠在一個屋子裏頭。
「抱歉,家裏的情況是這樣的,讓你受委屈了。」夏宇低聲道。
「沒有啊。」謝雲猛搖頭,一雙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夏宇,也不懂他為何要和自己說抱歉的話。
夏宇將自己的枕頭遞給他,放在內側,拍了拍床板道,「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阿嬤和阿爹為了不引起尷尬,帶着幾位哥哥去外面溜達了,夏宇深深地嘆氣,他覺得改明兒要和阿爹他們商量一下,先蓋個兩間屋子出來,長期以往這麼住下去,也不是很好。而且,總不能老是讓夏家二老晚回家,晚睡覺吧。
謝雲很聽話地爬到床內側去了,兩個人躺着也沒說什麼。夏宇忙了一天,躺在床上沒多長時間就犯瞌睡了。
可是,沒一會卻是被一旁的人兒給嚇醒了,入手是冰涼柔軟的皮膚,謝雲整個都貼在他的身上,正努力地扯他的衣服,肌膚相貼地觸感把他嚇了一跳。
「你不睡覺,在幹什麼?」
「脫了衣服睡覺啊。」謝雲答得理所當然。
夏宇一骨碌地爬起坐在床邊上,看到自家小哥夫已經把自己脫了個精光,肌膚挺白嫩的,不過他這個樣子,夏宇簡直是不忍直視了,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青筋暴跳,想到有些人天生喜歡果睡,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委婉道,「在家中,還是要穿一件衣服的,現在已是夏末,白日氣候可能比較熱,不過晚上的氣候說不準。你這樣,很容易受涼。」
謝雲也不想脫衣服,不過阿嬤說了,成親當晚,夫夫兩個人必須把衣服脫光了睡,「今天不是洞房花燭之夜嗎?難道不該脫衣服?」
夏宇撫額,覺得腦門子更疼了,不過總算是理解他這種無厘頭的行為了,立即將他的衣服給他披在身上,道:「不用脫衣服,我們拜了天地,你已經是我的哥夫了,閉上眼,躺在我身側好好睡就行。」
「這樣就可以給夫君你生孩子了嗎?可是我阿嬤不是這麼和我說——」謝雲話還未說完,夏宇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他此刻無比慶幸阿嬤和阿爹把空間單獨留給了他們,不然這話說出去指不定要讓其他人樂成什麼樣子。
「嗚嗚——」
夏宇立即鬆了開來,「謝雲,你還小,咱們家暫時也沒想過這麼快讓你生孩子,所以這事咱不急。」
謝雲歪着腦袋,好一會才明白過來夏宇的意思,「夫君,是真的嗎?」
夏宇將他亂了的髮絲揉順了些,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覺得自家這哥夫實在是可愛極了,「自然是真的,謝雲,我還想和你商量個事,往後你不用喊我夫君,還是像以前那樣喊我夏大哥,這樣子聽了比較親切。」
謝雲也覺得這樣子更好,「夏大哥,夏大哥。」喊了幾遍後竟開心地撲進了夏宇的懷中,兩隻手緊緊地扣住他的脖子,「夏大哥。」
夏宇就覺得身上熱氣直冒,這麼熱得天,兩個人還擁在一起,簡直是不能再好了。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這孩子衣服還沒穿好。
「謝雲,快鬆開一些,我快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來了。」
沒想到個兒小小的,這力氣倒是十足的大。
兩人一鬆開,夏宇立即將他的衣服系好,將一層薄薄地被單蓋在他的身上,「其他事別想了,今天這麼累,你乖乖睡一覺。」
謝雲很是聽話的躺在床的一側,瞪大着眼,興奮地有些睡不着,直到確定夏宇睡着了,他才半側着身子,大大地眼睛就這麼瞧着夏宇的側臉,心想着自己竟嫁給了夏大哥,真是太好了,自個獨自偷着樂。
好在夜裏謝雲睡姿倒還算是安穩的,夏宇懷揣着一顆忐忑得心過了一晚上。
隔天,待他醒來,準備練練養身功法的時候,身側的人兒倒不見了。夏宇起來尋了半天,結果還是在後面的菜園子發現了。
謝雲和夏家阿爹兩個人正彎着腰摘菜,兩個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夏宇遠遠就聽到哈哈的笑聲。看來,他這小哥夫適應環境地能力很強啊。
夏宇打了拳,回到家中發現謝雲蹭在夏家阿嬤地身邊,阿嬤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阿嬤,要我幫忙麼?」夏宇也湊了過去。
夏家阿嬤直接用鍋鏟趕人,「去去去,這裏有謝雲幫忙就夠了,你該幹嘛就幹嘛去。」
被提及到名字的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非常燦爛。
夏宇聳聳肩,坐在一旁,好一會才想起了昨個成親之前的事,昨天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忙到他最後忘記了那隻生肖虎。
夏宇猛拍自己的腦門,因為成親備嫁妝,他雕刻生肖虎的時間倒是被拖得有些久了,再一細算時間,就覺得大事不妙,時間不光是緊,還有些趕不及了。
夏宇立即開始找,找了半天也沒看到那隻半成品虎生肖,到最後乾脆把家裏的每個人都問了一遍,結果未果:「壞事了。」
之前準備十二生肖雕刻的時候,他把花櫚木劃分成了十二小塊,每一塊都差不多大小。之後在為大哥籌備嫁妝的時候,夏宇又將剩餘不多的花櫚木做成了小飾品,全部送給了大哥。
如今,這虎生肖不見了蹤跡,十二生肖就缺了一個。讓他重新雕刻是不成問題,可是想找到同樣的花櫚木卻不容易。
夏宇此刻愁得是雕刻用得木材。
「阿嬤我出去一趟。」
夏宇留下這麼一句話,就着急地去了山上。他這回直接去了他之前找到花櫚木的地方,怕自己記錯了,又看了好幾棵之前留了記號的樹,發現都不是花櫚木的,頓時泄氣了。
白猴也不知道何時跑到他身旁的,看夏宇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就忍不住在一旁吱吱喳喳的叫着,還手舞足蹈,不知道要表現什麼意思。
夏宇又將山上的樹仔細地看了一遍,最終繞了兩三圈,沒有發現另外一株花櫚木樹了。
白猴着急地上躥下跳,繞過枝頭從夏宇頭頂略過,穩穩地窩在夏宇肩頭上,撥弄夏宇的頭髮。
「要吃肉?」夏宇胡亂猜測,實在是沒什麼心情理會白猴。不過還是跑去山洞內,將上回羅良打獵打到的野雞肉扔了一塊給白猴。
白猴立馬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不過吃完後卻是拉扯夏宇的褲管,它見拉不動,就跑到夏宇面前吱牙咧嘴的叫着。
夏宇後知後覺地認為,這白猴似乎是想讓他去個地方。
「你想帶我去哪裏?」
白猴子高興地蹦跳了兩下,然後跑到夏宇的腳旁,拉扯了下他的褲子,然後小跑着出了山洞。
作者有話要說:我從昨天下午碼到晚上再碼到現在一點鐘,修了改,改了刪,刪了再寫,總算完成了一萬字,〒_〒已經碼不動了,
作者君六號要出發去廈門,至少一周才能回來,先告訴你們這個不好滴消息。
好消息是,紅包活動持續到十月七號為止,前二十位留言的親都會有噠,麼麼。不過六七號的紅包可能要等我從廈門回來發送。
(づ ̄3 ̄)づ╭?~
親們多多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