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哥兒作坊外觀宏偉,所處的地理位置也相當的繁華,在縣城最為熱鬧的一條街上,來往人群非常密集。這一大清早的,太陽才剛剛升起,就夏宇和夏家阿爹觀察的這麼一小會功夫,進出淑哥兒作坊的小哥兒就有十來個,門口那金子招牌在太陽光線下閃爍着刺目的光芒,遠遠地看來淑哥兒作坊外面就像是鍍了一層金。
夏家阿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一身寒磣的穿着,再看看從淑哥兒作坊進進出出的人,立即拍掉那隻拉扯自己衣袖的手道,「夏小子,咱還是別去了吧,改明個阿爹賣菜的時候幫你問問看有沒有人要這梳子,這地兒不是咱們這種人可以來的。」
夏宇也知道,這家淑哥兒作坊裝飾的確是金碧輝煌,放在縣城裏確實足夠吸引人的眼球,進出的這些小哥兒想必也是非富即貴,阿爹站在他的角度思考的顧慮也是對的。
不過,在他看來,作坊就是作坊,不過是用來交易的地方。
「阿爹,我們又不是來這裏買東西的,我們只是進去問問這把梳子值多少銅板,不用擔心。」
夏家阿爹還是搖頭,他聽說像這種地方的人都坑的狠,萬一進去弄了什麼東西要他們賠,他們也賠不起啊。
夏宇見勸不了,把夏家阿爹拉到角落處道:「阿爹你如果實在不想進去的話,那你在這外邊等我,我進去問問就出來了。」
夏家阿爹也知自家小子脾氣擰,只要是決定了的事他不撞南牆是誓不罷休,猶豫再三囑咐道,「夏小子,那你快些進去問,萬一發現什麼不對頭的話,就趕緊往外跑,知道不,你別和這群人講理,你和他們講不通。」
阿爹這是把他想像成進去搶錢的節奏啊,夏宇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夏宇剛一踏足淑哥兒作坊,迎面就聞到了一屋子嗆鼻的香味,香味較濃,已分不清是什麼味摻雜在裏頭。
「阿嚏。」
夏宇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太適應這個地方的氣味。
淑哥兒作坊,裏頭有層次的劃分了好幾個區域,有單獨放置胭脂香粉,也有單獨擺置首飾頭飾,甚至還有衣服專用的櫃枱,上面擺了一些個錦衣華服。每個區域都有穿着相同衣裳的小哥兒站在櫃枱一側,微笑着為來往的客人解決困惑。
單從格局看,夏宇覺得這家店的店老闆還是挺有格調,再從物品的精緻程度可以看出,這家店的老闆的確是花費了很多心思,不然也不可能在縣城裏打出這麼高的知名度來。
屋子裏站了好多個小哥兒,甚至有些哥兒身邊還有家人,這人一多,聲音就雜。望着每個櫃枱都有人在,夏宇打量了一圈,覺得自己應當去專賣胭脂水粉這些小東西的櫃枱走。
就在他剛準備抬步,就被身後的一道聲音給喊住了。
「這位小兄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旁的管事兒已觀察了夏宇好久,見他來了後就一直四處張望,也不知要找什麼。
夏宇頗為驚訝,沒想到像他這樣穿着寒磣的人竟還有人搭理,他打量了一下對方,見他也穿了這家店統一的服裝,不過服裝的眼色比其他人的要深,衣服的質材看起來也很好,夏宇不由大膽猜測眼前這人也是這家店其中一員,而且身份地位似乎也不低,於是就直言道:「這位阿叔,其實今日我來是找這家店的老闆,我這裏有一樣東西,想麻煩他幫我鑑定一番,看究竟值個多少價。」
管事兒一直在旁邊認真的聽夏宇說,並還瞄了一眼他手捧的兩把木梳子,頗惋惜道,「小兄弟趕得可真不巧,我家老闆剛出門會客去了,按他以往的風格,這次會客沒個三無日是不可能回來的。」
夏宇楞了楞,隨後失望的嘆了口氣,盯着兩把梳子良久,心中無緣無故生了一股子悶氣,賣兩把梳子而已,怎麼還能生出這麼多的事兒來,他就不信今日這兩把梳子他賣不出去了,道:「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來。這位阿叔,今日真是多謝你了。」
管事兒見夏宇一臉沮喪的模樣,不由的笑道,「小兄弟留步,雖然我家老闆不在,不過今日若你只是想鑑定一下這兩把梳子的價,老朽不才,倒是可以毛遂自薦一番。」
「這位阿叔,此話當真?」
管事兒耐心道,「當真,我見小兄弟你也不容易啊,年紀這么小,從大老遠的跑來我們縣城裏就為了上門求鑒這兩把梳子,若是讓你就這麼空手回去了,倒是我們淑哥兒作坊做事不上路。老闆回來後要是知道了,多半得訓斥我們。」
這下子該輪到夏宇驚訝了,不過隨後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以及腳下的鞋子,就明白了。
管事兒一看夏宇的表情還當他不解,於是指了指他腳下快要被磨平的鞋底,「你看你這雙布鞋,這鞋上的布料還挺新的,鞋底卻是快磨平了,可見你最近趕了不少路。你在看你身上的衣服,上面還有些潮,想必是太陽還沒出來沾了凌晨的露水所致。你年紀如此小,就披星趕月的往縣城裏趕,我怎麼好見你空手而歸。」
一般成大事者都從細節入手,夏宇這下子也開始正視起眼前這位阿叔。
管事兒領着夏宇往後堂走去,裏面有一間單獨的屋子。
「這是你自個做的?」管事兒接過夏宇手中的兩把梳子,將它們放置在桌子上,然後閉上眼開始摸索,從梳子的齒開始,夏宇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這麼鑑定梳子價格的,不過還是在一旁如實回答,「小子不才,是自己瞎研究的。」
管事兒只摸了一會就睜開了眼,指了指另外一側的椅子道,「小兄弟別客套了,坐。」
夏宇也不客氣,隨意的坐下道,「阿叔,你看我這兩把梳子怎麼樣?」
管事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敲擊了一番,直視夏宇的眼睛道:「小兄弟,不瞞你說,若是從這兩把梳子的造型和做工來看,這兩把梳子最多值二十文錢。」
夏宇有信心,他這兩把梳子再如何破舊,價格應該也不會低於那把叫做「鐵玉秀梳」的價錢。沒來由的,夏宇對眼前這人起了小小的提防。
管事兒盯着夏宇的表情看了又看,笑着道,「若是小兄弟不信老朽的話,大可以出了這扇門後多找幾個行家幫着一起看看。但,若是你認可老朽的話,老朽倒是想和這位小兄弟談一筆生意。」
聽他說到生意二字,夏宇眼前陡然一亮。
「你這兩把梳子算不上成品,若是交給我們好好加工一番,價格定能翻倍。」
夏宇心中瞭然,難怪剛才這位阿叔把價格說的那麼低,原來是為了此刻這麼一出。
夏宇微微一笑,坦言道:「阿叔,你是想讓我把這個賣於你們繼續加工,再經由你們梳哥兒作坊賣出去,是這個意思嗎?」
管事兒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樣子,「小兄弟大可放心,若是你真心想做這筆交易,收購的價格我們會比你這兩把梳子鑑定的價格再高出五文錢,你意下如何?」
夏宇心中的小算盤開始噼里啪啦的計算,心中冷笑了兩聲,這位阿叔擺明了是把他當傻缺,他花了那麼大的精力做兩把梳子,二十五文錢賣給他們,他們轉手再高價賣給別人。若是他直接和旁人交易,怕是也不止這二十五文錢吧。夏宇略沉思了片刻,「阿叔,能否容我回去和我阿爹阿嬤商量一番?」
管事兒點點頭,「這是自然,老朽可以給小兄弟三天的時間,到時候若是你想明白了,可以到梳哥兒作坊來找我,我是這裏的管事兒,姓柳,名子寧。到時候你和他們報我的名字即可。對了,小兄弟尚未告知我你的姓名。」
夏宇站起身道,「阿叔,你喊我夏宇就好。夏是夏天的夏,宇是,宇宙萬物的宇。」
「宇宙萬物?那是什麼。」
「阿叔,你只管記住我的名字就好了。」
夏宇拿着用布抱着的木梳,走出淑哥兒作坊後,帶着夏家阿爹又連續拜訪了好幾位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