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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陳琦睜大了眼睛看着樂呵呵的時茂豐,手指激動的顫抖着。要不是時茂豐是一個老頭子,他真的能衝上前去抱着他親上一口。
時茂豐捻須而笑:「探花郎勿急,勿急!安人不過是心脾氣虛,又動了怒,所以才暈倒,無須吃藥。老夫開一劑枸杞紅棗茶,每日煮來喝一碗既可。」
又囑咐道,「安人心脾氣虛,所以這一段便會心情煩躁,胸悶氣短,平時你們要好好的勸慰她,不要招惹她。等到五七個月後自然就恢復正常了,要注意適當的活動,太陽出來後多在院子裏曬曬太陽……」這卻是在解釋鄒晨今天為什麼脾氣暴躁的原因。
陳琦卻好象根本沒有聽到似的,在屋子裏團團轉,嘴裏不停的喃喃說道:「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還是石竹機靈請他坐下開藥方,時茂豐看到陳琦這個樣子,知道他是歡喜的痴了。便細細的告訴女使們有什麼需要忌諱的和注意的事項,石竹石燕她們仔細的聽了。不僅是石竹石燕在仔細聽,就連紅葉也是一臉喜色的聽着。
紅葉在紅豆的事情沒有使力,所以已經是暗中得罪了擷英堂,以後也只能一門心思的跟着鄒晨。主母懷孕,對於她們這些陳家的女使來說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她們侍候的好,主母慢慢的就會把她們當成自己人。
說不定將來小郎君外任的時候還能把她們帶走呢。
「……若要照顧的好,還須得去請產科婆子來。」時茂豐補充道。石竹廠燕春風滿面的應了,又連聲說時太醫辛苦了。
杜昭這時喜氣盈盈的從內屋走出來,看到時茂豐已經囑咐完了,便笑道:「勞煩時太醫了!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拿了一個錦囊遞給了跟隨時太醫來的小徒弟手中。
小徒弟捏了捏,感覺是兩錠十兩重的豬腰銀,便美滋滋的放在袖子裏。大凡醫士,最喜歡幫人診的就是喜脈,只要是診出來了,賞銀肯定不少。更何況時茂豐和鄒晨又拐彎抹腳的沾親帶故,所以診治時格外用心。
「晨姐兒若是有什麼想吃的,只管去做,只要不是那些滑胎的便可以吃。」時茂豐笑吟吟的囑咐杜昭。
杜昭點頭稱是,又叫了劉成紀武過來,將時茂豐恭敬的往外請。陳琦早已忍不住了,看到人一走立刻衝進了內室,激動的說道:「你聽到了嗎?你聽到時太醫的話了嗎?」語調激動,聲音高昂。
鄒晨歪躺在床上,青絲散亂,神色慵懶,手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忍着胃裏的翻滾,笑着點點頭。
「晨兒,晨兒!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陳琦激動的語無倫次,走過去在鄒晨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一把將她摟住,又覺得自己力氣太大怕壓着孩子,急忙鬆開。
「我要給爹娘寫信,我要給岳父岳母報信,我要給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報信,我要……晨兒!我真的有孩子了?真的嗎?」
鄒晨含笑看着陳琦說話顛三倒四,渾身的喜悅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來,似乎想要感染全世界都隨着他一起高興。
「我要吃茶!」鄒晨撒嬌似的說道,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悶的難受,喘不過來氣,還噁心……」說着就撅起了嘴,說不出的嬌羞懶散。
陳琦立刻從床邊蹦了起來,先是在她胸間撫了幾下,又親了她的臉頰,然後手忙腳亂的幫她斟茶水。倒完了水偏頭想了想,隨手把茶又倒了,重新斟了一碗白開水遞到鄒晨面前。
鄒晨苦着臉呷着白開水,心裏卻是樂開了花,故意說道:「沒味……」吃了兩口就不再吃了,捂着胸口說悶的慌。
陳琦緊張的要死,又跳了起來,一迭聲的喊胡媽媽,杜媽媽,讓她們趕緊的去熬枸杞紅棗茶。
鄒晨在內屋裏使勁的指使他,一會說自己腿痛,一會嚷着要吃什麼東西,看着陳琦手忙腳亂的圍着她團團轉,那些什麼胸短氣悶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陳琦不僅沒覺得厭煩,反而咧着嘴不時的呵呵傻笑,就連胡媽媽和杜昭要過來幫他的忙,也被他趕跑,執意要親自侍候鄒晨。
若是鄒晨誇他遞過去的東西好吃,他便看着鄒晨傻笑,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如星。
擷英堂里,別氏正往這裏走來。
今日等到陳琦他們幾人走後,小別氏便左一句右一句的暗裏譏諷她。聽得她臉發紅,心狂跳。
想着再也不能縱容這個孫媳婦了,鄒家就是再厲害,哪怕鄒家有個當朝宰相的父親,也不能這樣讓她在眾人面前沒臉。
「就是公主嫁過來,也得喊我一聲祖母呢!」別氏暗暗想到。
又聽到僕婦們來回報,說是倆人一回到錦墨居就開始劇烈的爭吵,別氏坐不住了。她決定親自出馬,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孫媳婦,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夫為妻綱,什麼叫做孝順。
面色陰沉的剛走到天然居,卻迎面看到鄒晨的管家劉成和天然居的管家紀武笑容滿面的將時記珍藥的時茂豐從院子裏送出來。
時茂豐中年的時候一直呆在宮中,後來因為厭倦了宮中的爭鬥,請辭歸鄉。他雖然沒有什麼品階,卻是從正九品太醫局丞的官職上退下來的。若是宛丘有了什麼大事小事紅白喜事,都要給他遞一張貼子。再加上他醫術高超,救了不少人,所以,宛丘各界對他都是非常的尊重。
這幾年上了年紀,越發的不愛走動,所以宛丘各府各宅很少能有請動他的,就是去請也不過是讓他的兒子來幫着診治,他是很少出家門,這幾年也就是知州通判才可以請動他。也不知道錦墨居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能把他給請過來了。
別氏想到這裏,向時茂豐打個招呼:「時太醫,這麼巧呀。」卻沒有向他詢問為什麼要來錦墨居,她可是陳府的宗婦,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她管,如今時太醫到了錦墨居,她身為宗婦事先卻毫不知情,心中不由得湧上怒氣,可是臉上還得帶了笑容。
時茂豐看到別氏,拱拱手,笑道:「恭喜恭喜,老主母真是好福氣,年紀輕輕的便要抱重孫子了。」時茂豐也是一條老狐狸,眼見得這別氏帶了這麼多的僕婦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定然是陳府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也沒有寒喧,直接就將鄒晨有了身孕的事情給抖了出來。
你們就是再鬧,也大不過孕婦吧……時茂豐想到。眼角的餘光又往兩旁站着的劉成和紀武身上瞄去,見到他們只是表面的恭敬,實際上卻好象不把這個別氏當回事似的。
「什麼?」別氏乍聽到時茂豐說這句話,猶如被巨大的喜悅擊中,什麼鄒晨不聽話了,什麼頂撞她了,統統跑到九霄雲外。勿勿和時茂豐說了幾句,便領着眾僕婦們踏進了天然居。
「時太醫說幾個月了嗎?」進了內屋後,她迫不及待的坐在床邊抓着鄒晨的手,柔聲問道。
鄒晨羞澀的垂下頭,低聲道:「才一個多月,……」陳琦挨着祖母坐下,呵呵傻笑。
別氏瞪了一眼陳琦,又往鄒晨的手上拍了幾下,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今天早上一起床眼皮子就跳。卻原來是老天爺給我來送重孫子的呀!」說完了後慈愛的看着陳琦,心想孫子也長大了,有了後代,她就是立刻去死也能面對陳家的列祖列宗了。
珍珠過來湊趣,「老主母,您忘了?今天早上您還說想吃石榴來着?這可不就是多子的意思嗎?奴恭喜老主母,恭喜探花郎了。」說着就彎腰曲腰福了一福,卻不妨陳琦的注意力只在鄒晨的身上,連掃都沒有掃一眼她,珍珠不由得尷尬不已。
別氏卻聽得極為受用,指着珍珠笑罵道:「小蹄子,慣會逗我開心。今**家小主母剛有了身孕,以後你們可都得打點起精神,好好的侍候着,可不能磕着碰着,若是讓我知道有一點侍候不好的,仔細你們的皮……」後面這幾句卻是和胡媽媽杜媽媽她們說的。
屋裏的僕婦急忙答應了。別氏看了看天然居里的僕婦,雖然是事發突然卻沒有慌亂,而是井井有條的處理着事情,遂讚賞的點了點頭。
又細細的詢問了一番時太醫過來時都說了些什麼,問了問鄒晨的反應如何,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鄒晨一一回答了。
當聽到鄒晨說胸悶氣短,心情煩躁,老想發脾氣時,心下瞭然,這是孫媳婦向自己繞着圈子求饒來了,遂拍了拍鄒晨的手,笑道:「女子懷孕乃是天大的事情,以後你須得安心坐胎,萬事不可操勞了。」
陳琦這時終於可以接得上話了,立刻笑嘻嘻的說道:「還是祖母疼我們,剛剛時太醫也是這樣囑咐的,他還說晨兒這一段心情煩躁不能受氣,要讓天然居的僕婦們好好照顧她呢。」
別氏聽了陳琦的話,用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嗔道:「你呀,初為人父,瞧你那猴急的勁?胡媽媽和杜媽媽都是老人,侍候過孕婦的,肯定是知道這幾個月要怎麼辦,還用得着你來吩咐嗎?」陳琦聽了便又呵呵的傻笑,一點也不見探花郎的精明勁,倒跟那路上的傻乞丐有得一拼。
別氏說完笑盈盈的看着鄒晨和陳琦,見到他們一副鰈鶼情深的模樣,心裏是既欣慰又酸楚。又想到了這鄒氏既已經懷了身孕,想必以後就不能用心的侍候陳琦,又怕陳琦待鄒晨情深,萬一有個把持不住的,傷了腹中的胎兒怎麼辦?
遂正色道:「既是晨姐兒有了孕,這分房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陳琦正歡喜的瞧着半躺在床上的鄒晨,冷不防祖母說了這一番,錯愕的抬起頭。
「我看呢,不如你以後住到書房裏去吧!晨姐娘家帶來的女使也不大方便侍候你。我把珍珠送給你吧,到時讓珍珠在書房服侍着你。好讓晨姐兒安心的在這裏養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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