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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的一聲唱諾,將氣氛推向了高潮。
兩位重量極的大人物身穿便服帶着兒子出現在門口處,鄒正業和鄒正達急忙領着陳琦出門迎接知州和通判,陳宗長則是笑吟吟的站在門外。
知州和通判只是對陳宗長點了個頭,便拉着兩位司農知事熱情的攀談起來。
「吾兒敬德」李知州指着身旁的少年說道,李敬德急忙上前施禮。
「敬德和玄讓同往新大陸公幹,以後便和令侄是同事,還望令侄在新大陸多加照顧一二」李知州不動聲色的說道。
鄒正業鄒正達一愣立刻明白過來,今天知州來陳家的原因。
自從發現了新大陸,有許多官員被派往新大陸,雖然前期去的只是淘金,可是淘金那裏是需要官員維持正常的運轉,也需要軍隊和差役。這樣,朝中的官員位置突然一下子多了起來,許多人便想趁此機會活動活動往上升一下。那些升上去的人空下來的職位,便成了搶手的香勃勃,許多人爭個頭破血流。
也有一些人,眼光比較長遠,他們想着讓家中的兒輩們去新大陸鍍一下金,回來便可以立刻在朝中得到一個職位,李敬德和通判的兒子王玄讓就是屬於這類人中的一個。
按說他們是不需要巴結鄒家的,可是誰讓鄒家的兩個兒子是往新大陸航海的總指揮呢。在一望無際的海上,不小心就會生了病,一旦有病極有可能會被人拋下海中,以免傳染給別人。
事先和鄒家搞好關係,就是希望在海上或是到了新大陸,兩位朝奉大夫能對自己的孩子照顧一二。
所以他們借着這個機會聯袂來了陳家,明為恭賀實為讓兒子來和兩位朝奉大夫搞好關係。
王通判的眼睛就跟雷達一樣在人群中掃視,看到了兩位身穿下裾有橫襴的練雀錦綿旋襴衫,頭戴卷腳幞頭,腰系革帶,腳穿革履,便知這兩位是朝奉大夫。
微微頜首!大郎和三郎遙遙還禮。
一時之間,賓主盡歡,知州和通判有心和鄒家人親近,再加上李敬德和王玄讓又和陳琦私交較好,所以氣氛極為融洽。
又定了幾日後請兩位朝奉大夫去他們家中做客的事情,知州和通判便離開了陳家。
他們一走,酒席上才算真正的熱烈起來。
幾位年輕人起鬨似的要灌陳琦吃酒,一連讓他吃了好幾杯。最後還是大郎和二郎攔着替他喝了些,才算讓陳琦躲過了一劫,仇九則是和鄒家人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年輕人胡鬧。
年輕人見灌不了酒,便又開始談論起詩詞文章來,陳家的人幾乎插不上嘴,陳琦身後跟着玢哥執酒壺倒酒,羨煞了陳家所有人的眼睛。
於是,那些家中有兒子的便攛掇着孩子往前擠,讓他們幫着陳琦端個酒杯擋個酒什麼的。
女眷們則是文雅多了,圍坐在擷英堂院子裏的桌子旁,慢悠悠的吃着飯菜,院子的入口被用屏風擋着,不用擔心會有人闖進來。
依舊慣例,小娘子們是不上桌,一開了席便回了自家的院子,由伙房往院子裏送飯菜。玉漱還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會招來鄒晨的報復,怕給自己送來一些不能入口的飯菜,等到看到送來的全是一些席面菜,這才放下了心。
一頓飯,直吃到申時初才算結束。
撤了席,便在東邊huā園裏擺了戲台,請了戲子來唱人影戲,有不喜歡看戲的,便在幾間退步里打雙陸賭錢。
鄒家一直是禁止賭博的,所以沒有一個人會玩這個東西,便由鄒晨陪着坐在園子裏樹蔭下看戲。
鄒晨不放心外面,便使人過去問問,當得知他和一批年輕人回到了錦墨居書房裏向丁賢之討教學問,父親和祖父回到了擷英堂聊天,才放下了心。
美娘阿姑馮氏低聲對黃麗娘說道:「小晨和姑爺感情還不錯嘛!」風五娘也在一旁附和。
黃麗娘點點頭,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那邊,美娘和金蘭還有幾個嫂子,早圍在鄒晨身邊讓她講在陳家過得如何。鄒晨便撿了些自己在陳家的趣事講給她們聽,一時間歡聲笑語,十分的熱鬧,連帶着旁邊看戲的人也時不時的往她們這裏望來。
別氏便誇獎鄒晨:「晨姐最是一個心靈手巧又知冷知熱的,自嫁到我們陳家,便得我的歡喜,親家的家教真是沒得說」
黃麗娘神色和善,笑道:「我聽說老主母免了小晨的晨昏定省?宛丘城裏真是再也找不着象老主母這樣疼愛孫媳的祖母了。我這裏代小晨謝過了」說完便作勢要站起來拜,別氏哪裏敢受她的禮,連忙將她按住,黃麗娘便順勢坐下了。
杜昭站在她們身後微微露出笑容,果然一牽扯到最疼愛的女兒,往日糊塗的黃主母也變成了一個精明人。
看完了戲,來祝賀的人便陸陸續續的告辭。
陳琦和幾個年輕人在書房裏聽丁賢之講學問聽得起興,沒有一個人告辭。甚至就連陳家的那些兄弟們也藉機溜到了錦墨居,就巴望着能和書房裏的任何一個人說上話。
因錦墨居里有外男,鄒晨不便回去,陸氏便邀請鄒晨和她的娘家人去她院子裏坐坐。
等到客人全部走*,劉成便拿了今天的禮單給鄒晨看,段帳房和紀武坐在一旁拿着筆在記錄着。
「李知州居然給送了一件多子多福根雕擺件?」鄒晨吃驚的抬起頭看着劉成。
劉成就叫人把根雕搬到室內,只見這件根雕並不大,約有兩三尺高度,根杈虬枝交纏,幾條樹根相互糾結在一起,恰好組成了一個幼童騎在一個碩大的石榴上,石榴裂着口,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露出來的石榴籽。
「這麼重的禮,咱們可還不起!」鄒晨愁道。自己家是什麼身份,怎麼能接受知州這麼貴重的禮物。
「某聽說,李知州的兒子要去新大陸公幹,是不是為這個緣故?」劉成思忖道。
鄒晨搖搖頭「若是為了他兒子的緣故,只需要隨便打個招呼,難道咱們家還敢不照顧李敬德嗎?李知州在陳州已任了五年知州,深得帝寵,豈會懼怕咱們鄒家?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緣故?」
「李知州的老師潁國公(龐藉)已去世多年,是不是他想另投潞國公的門路?」劉成想了想分析道。
「不會,他是能直接和潞國公說得上話的人物,豈會通過咱家來傳話?」鄒晨又是搖了搖頭,顯然覺得這個推斷有些武斷,可是一時半會她也想不出為什麼李知州會給她送這麼重的禮物。
紀武一邊抄寫着禮單,一邊支愣着耳朵聽劉成和小主母的談論,見到他們的話題逐漸往朝廷那一方面延伸,驚的差點握不住筆,還是旁邊的段帳房捅了捅他,他才算冷靜下來。
和李知州相比,王通判送的禮物則是普通多了,不過是一副自己寫的字,王通判的字在宛丘是排第一的,平常人想求一副而不可得,今日能給陳家送一幅字,也算是陳家有天大的面子了。
擷英堂里,陳六郎正殷勤的站在父親身邊端着茶。
「阿爹,今天咱們家收了這麼多的禮物,不知道將來要如何還禮?」陳六郎低聲說道。
別氏聽到兒子這樣說,也支起了耳朵,想聽聽陳宗長怎麼決定。
陳宗長緩緩睜開緊閉的眼睛,卻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熠熠的看着陳六郎,陳六郎繼續說道:「阿爹,這劉成恁是可惡,等到宴席一完他便把禮單統統給收走了,兒子想看看今天都是送的什麼東西,他也不讓看,直接讓人把東西全部抬到天然居了。阿爹,這可是陳家啊,不是他鄒家,他一個小小的管家」
「夠了」陳宗長怒道「你是不是覺得在外面呆的時候夠久了,想回院子裏閉門思過了?」
「阿爹,您怎麼能這麼說?這可是陳家的大事,怎麼能把禮全部給了姓鄒的?再說了,今天待客的酒錢是咱們陳家出的。」陳六郎忿忿然。
陳宗長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兒子似的,上下左右將他仔細的瞅了一遍,半晌方才說道:「其他幾房都這樣想?」
陳六郎笑嘻嘻的說道:「是呀,都這樣想,他們託了兒子來問問,明明是陳家的事情,怎麼能把好處全部落到鄒家。」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室內響起,站在兩旁的僕婦都嚇得激靈了一下,都慌亂的低下頭去。
「這禮,你還要嗎?」陳宗長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因為打人而鬆散的袖子,慢悠悠的問道。
陳六郎撫住挨打的臉,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自己從出生起就沒有挨過一次訓斥,沒有挨過一巴掌。當年祖父在的時候,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從來沒有人敢大聲和他說話。
「今天知州和通判為什麼來?你以為是憑着咱們陳家的面子?是憑着琦哥的面子?琦哥撐死了也就只能和李敬德等人交往。官員們是看在鄒家的面子上來的。他們一來,李敬德王玄讓這兩位衙內和琦哥的情份又重了一層。將來琦哥若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知州和通判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阿爹」陳六郎焦急的呼喊「那是琦哥,不是咱們陳家?你不能太偏心了。」
「琦哥就是陳家,陳家就是琦哥!」陳宗長抬起頭嚴厲的說道「誰要是讓琦哥不好過,我就讓誰不好過,若是有不信的,只管來試試!」
陳六郎錯愕的張大了嘴巴,別氏則是捂着嘴流下兩行淚水。
天然居的小門,這時被人拍得震天響。
「來啦,來啦」守門的王十一醉薰薰的跑去開門,今日小主母家來送迎喜禮,他們這些做下人全部得了好飯菜和酒,吃的酣暢淋漓,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門剛一打開,一個中年男子衝進了院子,一把揪住了王十一的衣領「探huā郎和探huā娘子在哪?」
「四哥饒命啊!俺啥都不知道」王十一看到衝進來的是仇四海,嚇得腿都軟了,這可是宛丘城有名的黑煞星,自從仇九改行後,宛丘城的黑勢力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王八羔子快點給你爺爺帶路!」仇四海鬆了他的衣領,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身後,幾個小混混機警的將小門關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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