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產是零,又怎麼可能有錢可以支付這客棧裏頭的所有開銷呢。
當看到系統裏頭檢測出來的最後一條信息,張思凡跟客人的臉色都變了。客人變了,因為他根本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資產到了地府就瞬間被清零了。
而張思凡呢,則是徹底的被地府給嚇到了。
連人家銀行裏頭到底有多少的存款,地府的系統居然都能檢測出來,這還給不給人留點私隱了。
當即便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順帶的捂住自己的工作卡。
張思凡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拔舌說過他的所有信息這張卡裏頭都有,那是不是也意味着這張工作卡還關聯着自己在陽間的銀行卡賬戶呢。
賬戶被關聯,張思凡到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事這萬一被拔舌看到自己賬戶裏頭的餘額的話。
不曉得又要被鄙視到何種地步了。
這個人資產對於男人來說是再重要不過的私隱了,張思凡自然是下意識護得緊緊的。只是這會子啊,別說拔舌她們沒閒工夫搭理張思凡,就算張思凡自個將工作卡奉上,她們也是瞅一都不瞅一眼的,
因為比起鄙視張思凡,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工作至今,拔舌變臉張思凡經常能看到,可是銅柱確實從來不給別人壞臉色看的。就算明明已經動怒了,這位美女招待也始終保持着魅惑人的微笑。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銅柱相較於拔舌來說,更適合笑裏藏刀這幾個字。
這樣一個時時刻刻都切記一定要掛着微笑的美女,當看到客人的餘額後,臉色登時跟拔舌一樣鐵青了。
沒有餘額,意味着不能付賬。賒賬對於客棧來說自然是沒好處的,她們臉色難看也屬正常。只是她們現在的的臉色,貌似有點難看過頭了。
全然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張思凡也曉得。
這地獄招待們。
貌似開始微怒了。
兩個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移到客人身上,毫無溫度可言的視線冷冰冰的移過去。就算這視線不是落在張思凡的身上又如何,他還是能感受到一股子陰森的寒意。
那是地獄特有的陰冷感。
不自然的抖一下,張思凡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
噤聲了。
而那位客人呢?一開始或許沒發覺接待自己的招待員跟普通的鬼魂不一樣。不過當兩位招待的臉色都變了後,他也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想要開口,可是招待們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明明這一刻還站在這兒,可是下一秒卻已經來到了客人的跟前。
別看拔舌的身板挺嬌小的,可是在如何的嬌小也不能否認她本身是十八層地獄之一啊。收了那平時人畜無害的危害,此時的拔舌雖然只是冷下一張臉,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心境使然,這樣的拔舌張思凡看着都有些莫名的恐懼。
連身為人類的張思凡都覺得這樣的拔舌看上去,讓人瘮的慌,更何況是身為魂魄的那位客人。
還未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位客人就已經先腿軟了。膝蓋以下使不出力氣,客人就這樣直接跪倒在地上。
本是客人比拔舌高出不少的,可是這樣一軟一跪,倒是換成拔舌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位客人了。冷了一雙杏眸微微彎下腰,在臉跟客人相隔約莫十公分的時候,拔舌開口了。
「不知道這位客人您能不能解釋一下,那餘額是怎麼回事。」
既然真的是陽間的土豪的話,那麼沒道理銀行里的存款連陰間的一頓飯都付不起啊。他們陰間可是實實在在的為這位客人提供了五星級的服務好不好,為此銅柱還不惜出賣色相呢。
準備了這麼多,哪項不是需要成本需要精力物力的。
現在倒好,客人全部享受了,卻在最後給她們來一個餘額不足。
這不是相當於吃霸王餐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拔舌現在,可是異常的火大呢。雖然那話還是一樣的輕快,可是配上她此時的表情,卻讓人覺得陰冷。
實實在在的質問了。
拔舌她們很不爽,因為事實就擺在那兒。而客人呢,他自個也莫名其妙好不好,他真的是紫藤集團的總經理,這毋庸置疑。這死之前賬戶裏頭究竟有多少存款,他自己心裏頭也有個數。
自己的存款,怎麼可能連一頓飯都付不起呢。
可是現在,證據就擺在面前,從地府的系統裏頭刷出的結果就是。自己的存款已經為零了,也就是說,在他死後才不過一周的時間,就有人將他賬戶裏頭的錢全部取走了。
自己屍骨未寒,這陽間的人就這樣着急,等不了自己下葬便要將自己的財產分割嗎?
活着的時候,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因為那個時候幾乎邊上所有的人都圍在他的身邊。可是死後呢?
或許有的時候真的要死後才會明白,那些一直繞在你身邊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這樣苦苦的巴結你的。
生前太過胡來,就算活着的時候沒有體會過相應的苦惱,在你死後,報應也還是會來的。
「不,不是這樣的。」
不管客人如果的無法接受,沒錢付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而很顯然,現在的客人最該考慮的並不是他銀行裏頭的存款都到哪兒去了,而是如何解決眼下招待們的怒意。
跌坐在地上,在拔舌的鎮壓之下戰鬥或站不起來的客人,逃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能在那兒不住的討饒解釋道。
「請……請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在紫藤的總經理,你聽我說,我真的很有錢的。我不可能連一頓飯都付不起的,這期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了,請聽我解釋啊。」
「好啊,解釋,我們聽着,不過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這沒錢付賬可是事實啊。」解釋與否,可以啊,她們心善可以聽。可是在如何的解釋,這欠下的錢能補上啊?
補不上的話,虧本這還是其次,這要是讓其他主的人知道他們被客人吃霸王餐了。絕對會被當成笑話講上好幾年的,這樣的屈辱。
光是想想就無法忍受。
「不是這樣的,一定是這中途出了什麼岔子。要不然,我的銀行卡裏頭不可能連一毛錢都沒有的。等等,要不請您讓我回去的,我查清楚後一定會把錢補上的。」
拔舌可還什麼都沒做呢,這位客人就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之前大款的時候張思凡明明記得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連銅柱的豆腐都敢吃,整一副爺有錢就是爺的樣子呢。
可是現在呢?居然孬成這幅模樣了。
看來這有錢人一旦下了陰間,跟其他的人也沒什麼區別嘛。
為地府工作了這麼些天,他總算是看到一樣跟公平扯得上關係的了。
「讓你回去?」這算是近日以來拔舌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她還沒見過那個死了的人還能重新回到陽間的,就算真有那樣的人,也是無常鬼那般出錯了人家本還不該死。
只是就她面前的這個沒用的男人。
很不好意思,這種系統裏頭已經畫了叉的傢伙,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在重新回到陽間的。要不然還得為他在重訂一套死亡方案,最後累的可是他們地府的人啊。
「你當我這地府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這眉毛已經挑起來了,語調瞬間飆高了不少。唇角上的笑意,可是半點溫度都沒有的,冷的很。
「不,不是的,我沒這種想法啊。」
當陽間當慣了有錢人,也享受慣了別人的溜須拍馬,一直都高高在上的以至於都忘了如何看清周圍的實際情況了。
因為自己生前那有錢人的身份,以至於下了地府第一時間享受到的是比活着的時候還要星級的服務。害得這位客人都忘了,自己已經死了,身處的是一個叫做地府的地方。
你若有錢,在進入審判之前地府的招待既然盡心待你。可你若只是窮光蛋一個的話,那麼不好意思啊,在這個同樣也是見錢眼開的地方。
沒有誰有必要給你好臉色呢。
「沒有這想法,那請問你到底是什麼想法呢。」
許是覺得一直彎腰有些不舒服吧,拔舌終於站起自己的身子了,不舒服的動了動腰身,這位第一層的地獄全身上下的關節「咯吱咯吱」不住的響着。
那每一下骨節摩擦發出的聲音,像針一般刺着客人的骨膜。艱難的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八成是誤以為拔舌那話是在跟自己商量吧,這位客人竟然這般答道。
「那個,如果真的不能讓我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可不可以暫時賒賬。我真的是紫藤集團的總經理,所以,賒賬的話我也一定能將這一次的飯錢全部補上的。」
客人,已經徹底亂了。
而張思凡呢?在聽了客人的這一番後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賒賬什麼的,還不如跟拔舌商量一下暫時還陽來得可能性大一點呢。這位客人還以為地府客棧是想來就能來的?這種地反少說也要幾十年才能來一次啊,這一次讓你賒賬,那麼什麼時候這飯錢才能補請呢?
指不定等你又一次來到這兒,物價都已經飆升了。再說了,地府客棧一看也知道不是那種會讓客人賒賬的地方啊。
實在不知道這位客人生前到底是如何創立起那樣一家集團的,張思凡已經在心裏頭默默的表示無法理解了。
他,是有空在心裏頭吐槽的。不過邊上的拔舌,可是沒空搭理這位客人了。
直接冷笑的在那兒不住的搖頭嘆氣,拔舌笑着說道:「您這腦子啊,紫藤能發展得這麼好,我都懷疑是不是那家企業的高層了。賒賬,你覺得可能嘛?且不說這一生上了輪迴台,前世與輪迴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就算真的讓你賒賬,你真的能確定你的下一輩子付得起這一次的留下的賬單嗎?」
一世富有,那是你上輩子積德了。不過就這位客人這一輩子乾的這一些混蛋事,能不能再一次為人還是未知數呢。
賒賬什麼的,他還真敢說。
這橫豎所有的法子都是不可行的,客人也已經面如死灰了。
付不了這一頓飯錢,究竟會什麼樣,他都不敢想了。
而這兒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發現這位客人真真已經付不起賬後,拔舌也不想在跟他多費口舌了。
重重的打了一個響指,也沒看到拔舌有什麼大的動作,便只瞅見她的眸色冷了幾分。隨着這一聲清脆的響指聲,房間的佈局變了。
本來是典雅的房間,在響指之後瞬間轉換。四周的牆壁向外圍不住的擴展延伸,房間的面積呈幾何倍數不住的增加,很快的就已經看不到這件房間的牆壁了。
木質的地面,瞬間化為一塊塊青石板。石板是那種純天然手工模切鋪砌上去的,大大小小參差不齊。
這石板與石板之間的連接縫隙也挺大的,一開始還只是覺得這石板的顏色不夠純正,可是當認真得又看了幾眼後,張思凡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青色的石板上會有紅色的印記了。
那並不是色澤的不純,而是血。
那青石板上的血都已不知道沉積了多久了,顏色暗沉到近乎黑色。有的沾染在青石板上,因為太多凝固都凸了出來。那些黑紅色的血不只是將青石板染成一片一片的紅,連帶着接縫裏頭也都滿是暗紅的血塊。
地面換上了青石板,而天花板呢?更是徹底換了風格。一眼看去已經瞧不見任何的裝飾了,取而代之的是向內凸起的石塊。那些凸起的石塊上,一排排一列列的鈎子倒掛下來。
這便是第一層地獄,屬於第一層地府,拔舌地獄的專屬佈局。
膽敢在地府客棧裏頭吃霸王餐的,那麼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地府可是最公平的地方了。
只要你沒錢付賬,那麼不好意思。不敢你生前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還是權勢在握的官人。
都要承擔來自於地獄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