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跟張思凡說了這麼多,以至於舂臼都忘了吃東西了。浪費東西那可是大罪,需要受罰的啊,那樣一想舂臼又開始自己的狼吞虎咽計劃了。
當然了,這努力吃的時候,她可是沒有忘記邊上還有一個張思凡啊。
又一次將自己的食物遞了上去,不過這一回張思凡可就沒膽子在接過來了。急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一點也不餓。
剛剛那一盤菜餚是拔舌地獄出產的人舌頭,誰曉得現在的這一盤又是從哪一層地獄順手帶出來的原材料啊。
紅紅黃黃什麼的,光是看着就讓人胡想聯翩的。
舂臼的好意他這兒是心領了,不過嘴上啊,就不跟舂臼搶東西吃了。
既然張思凡不要,那麼舂臼也不是那種一定要人家分享的主,既然人家不要了,那麼她自然是全部吞進肚子的。一口氣將那一盆菜全部塞進自己的嘴巴,漲得圓鼓鼓的腮幫子,看得張思凡都替她疼呢。
不吃是一回事,可是他也實在是看不下一個女孩子這樣跟自己的腮幫子較勁呢。已經覺得腮幫子無比酸痛的張思凡正打算開口讓舂臼小小的休息一下,結果外頭卻傳來拔舌的聲音。
「愚蠢的人類你藏哪兒了,快點出來就救場子啊。」
絕對是因為剛剛舂臼透露的那個真相,這會子聽到了拔舌的聲音他竟然覺得胃抽痛了。臉色猛地一變,張思凡下意識的想到剛剛自己吃的那一道菜。
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拔舌呢。
他這兒的緩衝是需要時間的,不過外頭的地獄招待可時間坐等你慢悠悠呢。又是一連好幾聲的怒吼,張思凡不出來都不行了。
慢騰騰的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正巧被扭過身的拔舌給逮個正着。自己翻找了許久的人最後竟然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拔舌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一刻,整個人都沉默了,隨後才默默的開口說道:「我說張思凡,你這是最近新偷懶的法子嗎?」
自己可是叫他來廚房幫忙的啊,誰知道這傢伙幫着幫着居然就鑽進桌子底下了。
人,怎麼說也是自己帶出來的啊,這等子詭異的習慣,身為導師的她都準備開始審視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模式出現問題了。
拔舌現在那審視的小眼神,絕對不正常。
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張思凡,那一刻莫名有點心虛呢。可是究竟哪兒心虛,這一時半會兒他卻有答不上來。
只能趕忙爬出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物,心裏頭覺得怪怪的張思凡正打算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呢。不過很明顯,拔舌好像真沒空等他解釋。
足下輕點直接來到張思凡跟前,這位習慣不打招呼的導師又一次抓起他的手,然後衝出廚房。
這一天裏頭兩次被人家拉着狂奔,張思凡表示自己都快淡定了。被拉着的時候他還不忘問道。
「這一次又要去那兒啊。」
「帶你去見識大場面。」頭都不回直接甩下這樣一句話。
大場面什麼的,想想竟然還有些小激動呢。張思凡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什麼大場面?」
「那位土豪那兒現在急需人手,判官大人一時半會兒又調不出人來,說什麼要我過去。那種肥頭大耳的傢伙一看就沒胃口,我才不要過去伺候他呢,張思凡你幫我頂着。」
他就知道拔舌來找自己絕對沒有好事,這八成已經過去看過客人了,發現客人的模樣跟自己的審美觀不符合的招待大人,這會子倒是挑剔起客人了。
只是判官都已經發話了,總不能不去吧。
這不,倒霉的事又落到張思凡頭上了。
反正這客棧裏頭啊,自己事沒半點人權可言的。橫豎不就是一個客人,還擔心他把自己給吃了?
想想張思凡也就不跟拔舌計較了,再說了,真要計較的話他也計不過這位導師啊。
身為客棧的招待,按理來說這客棧的每個地方張思凡都應該是去過的,不過當跟着拔舌進入這所謂的VIP專屬區的時候。
張思凡已經不知道在心裏頭翻了多少個白眼了。
以後誰敢跟他說地府是三界中最公平的他保證跟誰急。
公平,這哪兒瞧得見公平兩個字啊,從頭到尾都彰顯的金錢至上好不好。
外頭迴廊上的那些房間,都是統一規劃的,一般的客人都被安排在那兒。
統一規劃出來的房間,自然不可能奢華到哪兒去,反正只要可以吃飯休息就可以了。
可是這VIP的專屬卻完全不同,且不說這鏤空的金雕浮花大門,單單進入VIP專屬的迴廊看到那從大門起便蔓延開的紅色地毯。
張思凡就有些站不穩了。
這些地毯上,可是真真的用金線繡的邊啊。光是這地毯扛到陽間,都不曉得能賣多少錢呢。
為了這所謂的vip專屬,客棧裏頭的血本,下了不少吧。
鋪在地上的金鑲邊紅毯,懸掛在頭頂的水晶七彩吊燈,分分鐘都是閃瞎窮人的節奏。
這一路上,如果不是拔舌在前頭拉着的話,張思凡怕是都邁不開腿了。
一路上也算是被拔舌給硬拽着過來的吧,當來到了客人所在的房間後,張思凡已經懷揣着濃濃的好奇心了。
他倒要看看,這地府難得來一次的土豪究竟是什麼樣的。
在外頭,招待的行事作風全部由着性子來,可沒想到來了這兒,竟然還會收斂。當看到拔舌進門時不是一腳踹開而是乖乖的敲門後,張思凡開始感嘆果然有錢才是爺啊。
敲了敲門,可是裏頭卻也沒有人應答,而拔舌敲門看樣子也不是為了經過裏頭人的同意呢,她只不過是敲一下客套的表示禮貌罷了。
敲了兩下後,拔舌便自個將門推開走了進去,而張思凡則跟在她後頭走入房中。
路上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幻想着客棧招待貴賓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可是當真真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嘆於自己眼前的一切。
還以為VIP的迴廊應該是奢華非常到底都是鑲金貼玉的。可沒想到當真的進入這兒的時候,卻發現房間跟迴廊的風格全然不同。
外頭滿滿都是現代的氣息,剛踏上就能嗅到一股子奢靡的氣味。可是房間裏頭風格卻大變。門,還是那現代感十足的門沒錯,可是拉開門頭一眼看到的便是由各種玉石打磨而成串起的珠鏈。
珠鏈垂下,虛掩起裏頭的一切。裏頭照出的光印在這門口的珠簾上,反射出淡淡熒光讓人瞧不清裏頭的一切。可能真是因為這珠簾反射出的有些刺眼吧,張思凡下意識的眯起自己的眼睛。
人類的眼睛都地獄招待的眼睛多少有些差異,這樣的光對於張思凡而言有些刺眼,可是對於拔舌來說卻全無影響。幾步便走到珠簾那兒,拔舌撩起珠簾走了進去。
因為拔舌將珠簾撩起,光線折射發生了變化,張思凡這才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像剛才那樣刺眼。趁着拔舌撩起珠簾的同時,他急忙加快步伐跟着她一起走了進去。
撩起珠簾進入屋內,張思凡這才有心去打量周遭的一切。這VIP的房間跟外頭的確實不一樣,外頭的採用的是現代的建築模式,砌牆鋪磚比較現代化。
而裏頭卻偏向於古樸,腳下的地板是由木頭鋪砌而成的,一塊接着一塊形狀大小几乎沒差。
一進屋內便能嗅到一股子薰香的味道,香氣撲鼻讓人心情愉悅。明明沒有看到屋內放有任何薰香用的器皿,可是張思凡還是愛極了這屋內的香味。
好像是整個人都跌入雲中一樣,飄飄欲仙。
屋內的香氣清而不淡,聞着的確讓人很舒心。屋內的一切採用的都是最為原始復古的裝飾風格,一桌一椅,都透着一股子古樸的氣息。
這樣的地方,一般讓人聯想到的都是古人文壇墨客居住讀研的地方。
可是,事實上卻不是如此的。
至少在地府這兒,這樣的地方實在跟文壇墨客沾不上邊啊。
外頭還好,至少整個外室還被清香籠罩。可是一到了裏屋,瞬間就到了另一個世界了。
酒氣充鼻,嗆得人的頭腦發脹,剛剛踏進去的時候,張思凡差點就被這酒氣給熏醉了。
下意識的捂住口鼻免得這酒氣嗆入自己的鼻中。許是因為味道太過嗆人,這腳下有一瞬的發軟。
微微軟了一下,到頭退了一步卻踩到了散落在身後的酒罐子。腳下一滑人險些沒有摔倒,這一滑可把張思凡的冷汗都嚇出來了,急忙回頭查看,當看到那滿地的洋酒瓶子後。
他沉默了。
還沒來得及詢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拔舌已經率先走入最裏頭的屋內。
那嗆人的酒味,便是從最裏邊的那個房間裏頭傳出來的。
一半出於工作需要,另外一半則是出於本能的好奇,張思凡一看到拔舌進去後急忙跟了上去。
只是當真的探頭看了裏頭後,他整個人更加沉默了。
試問什麼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張思凡眼下看到的一切便是最真實的寫照。
都說地府威嚴不可擋,可事實卻真真不是如此啊。裏屋所看到的那一切,張思凡這一輩子怕是再也沒辦法用正常人的視角去看待整個地府了。
一整桌子的珍饈美味,滿地散亂的酒瓶子也就算了。他竟然看到牛頭馬面在那兒載歌載舞的給客人即興表演。而他們組裏頭的第一大美女銅柱,則嬌媚的笑坐在一旁,手裏拿着酒瓶時不時的給客人倒上一杯酒。
此情此景,簡直亮瞎了張思凡的眼。為了讓客人可以多消費,不管是怎麼樣的手段這招待們也得想得出來啊。
這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了,不過想來那位客人也半醉了吧。
客人年紀算不得大,可是那宛如十月孕婦一般駭人的肚子,怕是生前也是一個只知道享福的主呢。
銅柱奉上的酒,推都不推全部一飲而盡。而牛頭馬面的舞蹈呢,看了之後更是不停的拍腿狂笑。
這樣的場景,完全超出了張思凡的預想啊。他還以為有資格進入地府VIP的客人,除了有錢之外素質也應該是擇客的一個標準原則。可是眼下看來,對於VIP來說,只要有錢的話,貌似都可以享受到地府的五星級服務了。
而且還是招待員溫柔勸酒的服務。
那邊的客人,看樣子已經快要倒了,而這兒剛進來的拔舌則開始擼袖子準備上前幫忙。
只是人還沒上前呢,卻被後頭的張思凡一把扯住。伸出手扯住拔舌的袖子,前者不解的頓住回頭問道。
「幹嘛呢?」
自己可是準備上去幫忙的啊,這傢伙沒事拉着自己作甚。
這要是沒事的話,想來張思凡也不會拉住拔舌了。默默的又看了一眼那邊不管客人是否要倒不停的開屏灌酒的銅柱,張思凡抽着嘴角問道。
「我才想問呢,這到底是幹什麼啊。」
「這麼明擺着的事你都看不出來,當然是灌酒了。這是開酒店的營銷策略啦,你不會自己想啊,光是點菜的話能有多少利潤可圖啊,這酒店最大的利潤就在這酒水裏頭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實實在在的大款,要是不都灌點酒的話。判官大人說了,這個月的業績會上不去的。」
原來這地府客棧也是需要講究業績的啊,瞭然的點了點頭,張思凡算是明白了。不過這前一秒才剛明白,他有一秒又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注意點好像出錯了。
果斷抬手打算拔舌的話,順帶的將自己的意識拉了回來,張思凡偏低着頭半眯着眼睛說道。
「這個營銷策略我是懂得,不過為什麼連地府裏頭也要講究我們陽間的營銷策略啊。」
地府的路口開客棧,已經夠讓他吃不消的了。結果呢?人家不只是開客棧賺點小錢打發點時間。
人家可是真真的在爭取業績的啊。
每個月閒的沒事幹都要考核業績什麼的,這到底是老闆的惡趣味還是判官的閒來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