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平川一直以為他家夫人是個貞靜的賢良人,沒想到他家那外表柔順的夫人兇殘起來也是一隻胭脂虎,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李平川一直有點貪杯好色,不過,張氏嫁他之前也有打聽,話說這個時代許多男子都好附庸風雅,若是不有點貪杯好色,就顯示不出自己的風流倜儻來。所以,張氏也沒有太在意。張氏嫁過來之後,長輩都對她很好。尤其趙氏,私底下給了她許多,讓她格外驚喜。大伯和小叔子還有妯娌都是個好相處的,張氏再沒有覺得不順心的。再加上新婚,張氏和李平川的感情也算不錯。張氏不期望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也希望丈夫尊重兒女孝順,將來再看看孫子孫女,人生也就圓滿了。張氏的期望很能代表時下女人們的願望。她也學過三從四德,她的母親也悉心教導過她。若是將來丈夫、兒子都是個好的,她三從四德根本沒有問題。
張氏覺得自己的日子似乎很好了,三朝回門的時候,父母都很替她高興。她也以為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很久一些,起碼等她有了身孕。她知道想讓個花心的男人專情那基本不可能,在家裏,她看着他父親就知道了。所以,她也有所準備。只要她一懷孕,就把身邊陪嫁大丫頭開臉放丈夫房裏,妾室、姨娘不過就是用來顯示主母大肚和固寵的工具。可是,還沒等張氏開口呢!李平川就自己先勾搭上她家夫人的大丫鬟賀蘭氏了。
那天,以前的手帕交下了帖子來,張氏就應邀而去了,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輪流着陪伴着。正好賀蘭氏說家裏有事要回去一趟,張氏索性也就沒讓她去了。去的那家是張氏的好友,也不需擺什麼排場,帶幾個丫鬟並二三車夫小廝即可。只是,沒有玩多久,天氣似不大好,張氏她們也就索性早點回來了。好吧,這早回來半個時辰就讓張氏看見了一樁醜事。
張氏和往常一樣,身邊只留了兩個大丫鬟,估摸着自己家老爺該回來了,就說回屋去見見老爺,沒想到,才離屋沒多遠,就看見個三等的丫鬟在大門外嗑瓜子。看見她,就要開門往裏奔。張氏一見,覺得有問題。青天白日的,你關什麼院門,還有這個丫頭,看見自己居然不行禮,居然要躲。
&住!」張氏一個厲聲,那丫鬟打了個哆嗦。
緩緩回過身來,那丫鬟始終低垂着頭。行了個禮,那丫鬟膽怯道:「夫人。」
&人,掌嘴!」張氏死死盯着那丫鬟,而後示意身旁的大丫鬟動手。
那丫鬟一聽慌了,連忙跪了下來,磕頭,口中道:「夫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說罷,自己給自己扇起耳光。自己扇總比別人扇來得輕些。
&張氏喝止。
丫鬟一個畏懼,竹筒倒豆子的全招了。
原來,張氏沒走多久,李平川就回來了,然後找了藉口,遣了院裏伺候的人,只留這個丫鬟看門。據丫鬟說,她聽從李平川的吩咐,只放了賀蘭氏進院子。李平川還吩咐,若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需得立馬入院告知。
張氏聽後,還有什麼不曉得的,那個氣的,狠狠踹了面前跪着的小丫鬟一腳。旁邊的兩個大丫鬟面面相覷。她們也都十五六歲了,小丫鬟說的,她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自家二爺乘着夫人不在,和那賀蘭氏成好事呢!她們真後悔今天她們怎麼就沒輪着出府呢!這下想躲都躲不掉了。這二爺也真是的,偷腥哪裏不好去,非得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夫人的脾氣二爺不清楚,她們跟着夫人還不清楚嘛!平日不惹到夫人,夫人便是最和善的人,若是一旦觸及到夫人的底限,那絕對不是打落牙齒往肚裏咽,那絕對是人仰馬翻型的。總之,不能善了。
張氏親自推開了院門,而後,帶着努力靠近了內屋。還沒進屋呢,屋裏陣陣嬌喘聲就讓她更加火大。
&嗯……爺,你輕點!」
&點,輕點能滿足你?!」
&爺您說的。嗯…>
張氏聞聽,刻意保養的指甲都陷在了肉里。兩邊的丫鬟想要勸什麼都把話憋回肚子裏了。就在張氏要踹門的時候,屋裏的人又出聲了。
&爺……您答應的事,什麼……什麼時候能成呀……」
&要再等等。總得讓她有了身孕才好。」
&那之前……我們再不要見面了。夫人……我有些害怕……」
&怕,害怕什麼,有爺呢!別說話了,趁着夫人還沒回來,我們好好盡興。」
盡興!我讓你盡興!
哐——
大門被踹開。門插都飛了出去,挽了內屋的帘子,張氏就見着床上光裸着的正在做某項運動的兩人,氣得眼睛都紅了。李平川她是沒法打,也打不過。但是,那賀蘭氏她動手毫無壓力。
一把揪住賀蘭氏的頭髮,張氏直接把人拖下床來,反手就給了賀蘭氏一個嘴巴。「下賤的東西。」
兩個大丫鬟連忙上來阻止,李平川正在找衣服呢。
張氏畢竟是官家小姐,見兩個丫鬟,便讓兩個丫鬟動手。「給我打!誰不動手,下場和她一樣。」
兩個大丫鬟一聽,再不遲疑。別看賀蘭氏得李平川喜歡,但是到了張氏面前,那就是個屁。丫鬟是什麼?主人高興了,她就是個人,主人怒了,她不過就是隨時可以出氣的物件。要知道,她們的身契還在張氏的手上。
賀蘭氏抱着頭,她就靠着這張臉面得了李平川的喜歡,其他什麼都不重要哦,這張臉最重要。李平川的臉算是丟大發了。找回衣服,李平川就要和張氏理論。見着賀蘭氏遭罪,李平川連忙護着。張氏一見更火大了。
&個夜叉、母老虎,難怪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平川,你有沒有良心。我孝順公婆,服侍你,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沒有孩子,能怪我嗎?」
&麼不怪你。一定是你有問題,蓉蓉都有了。」
好嘛,這話一出口,張氏看賀蘭氏的神色都猙獰了起來。兩個大丫鬟也不敢動手了。
&的?」
李平川見張氏不發威了,連忙扶起賀蘭氏,給賀蘭氏披上衣衫。賀蘭氏嚇得瑟瑟發抖,好不可憐。
&真的有孕了?」
&然,都三個月了。」
好嘛,胎相都穩固了。若不是今天的意外,她張氏根本是個傻子、瞎子。
&且去外面,待蓉蓉穿好衣服,我們再說別的。」
&張氏咬牙切齒。
李平川放下警惕,卻沒有想到,張氏扭頭後又回身,照着賀蘭氏的肚子就是一腳。
&爺——」
&人!」
&李平川瞪眼。
賀蘭氏死死抓住李平川的衣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爺,我疼!」
&蓉,蓉蓉——來人呀,來人呀——」
丟下李平川的呼叫聲,張氏帶着兩個大丫鬟去了國公府主院。
一進門,張氏便給趙氏跪下了。
主屋內一室的歡笑瞬間凝固住了。
&二家的,這是怎麼了?」
第二十四章
這一天,李少卿到周將軍府家去玩了,所以現場八卦沒有看見。當然了,就算他在,趙氏也不一定讓他旁觀,這畢竟不是什麼好看的事。他一爺們,好吧,現在還是一小屁孩,三歲都不到,就算趙氏不說,慕容氏也會把他抱開的。關於二房的八卦,他都是聽下人閒聊拼湊起來的。對於李少卿來說,八卦也是人生的重要消閒呀!
話說當時主屋內真是落針可聞,大家都沒敢出聲,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二房的夫人怎會如此。丫鬟們想着出去吧,國公府人也沒發話,真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還是慕容氏笑着開口。「唉喲,弟妹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母親,您說是不是。」
&嫂子說的在理。起來回話,地上涼。」
張氏當然不可能傻傻地跪在地上不起,為那兩個賤人還不值得,所以,有了台階她便下了。
&親,大嫂,你們都知道我是個直性子,索性我也不繞彎子了。每月,我都會出府了去應帖子,這些大家都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家有這樣的來往本是常事。沒有想到,卻有人利用我出府鑽了空子,和二爺有了首尾。我知道這一年來,沒能為二爺開枝散葉是我不對。我也想着等過了這兩個月選個好日子就把我身邊的丫頭開了臉放二爺屋裏。母親、大嫂,我這話可是真心的,我身邊的幾個大丫鬟都知曉的。我也讀過女訓,也知道為□□的本分。可是,二爺卻非要駁了我顏面偷着來。今日,正巧我回來的早,被我撞了正着。我要和二爺理論。二爺說因我無所出,這可真是戳了我的心肝了。還一意護着那丫頭,我生氣,不過說上幾句,二爺居然讓我出去。還說,那丫頭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後來,那丫頭突然喊肚子疼,我一時慌了,便來母親這裏了。」聲淚俱下,好不可憐。
&說什麼?那丫頭有了身孕?可是真的。」
張氏已經泣不成聲,代替張氏回答的是張氏身邊跪着的大丫鬟:「回老夫人,二爺是這麼說的。」
慕容氏用帕子掩住嘴角,其實,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家大爺也是個喜歡艷麗顏色的,卻沒有李平川那麼過分,好歹還顧全了些她的顏面。就算看上了誰,也會和她支應一聲。若是慕容氏不同意,或老太太有半分意見,李拓土也是不敢做什麼的。當年,李拓土納妾,一是因為自己不小了,二是因為等了三年也着實着急了。慕容氏也算能夠理解。就趙氏那樣有手段,當年還不是為了子嗣給老爺放了屋裏人。不過,主母同意和偷着來,那完全不一樣的。而且,這才將將一年,可能還不到,那丫鬟都有了身子。可見那李平川是個急色的。這張氏的日子,哎——不過,看樣子,張氏也不會善罷甘休就是了。
&媽,你讓人去請二爺過來,就說我請他。」
而後,一屋子的人等呀等呀。
一刻鐘過去了。
&媽,讓人再去請。」
又一刻鐘過去了。
&媽,讓人告訴他,他再不來,以後也不用來了。」
這一次比較快,李平川來了。
&子見過母親。」李平川人是進來了,衣衫卻不整,額頭上也滿是汗。
趙氏一見着就火大。「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哪裏有個大家公子的做派。」
&親,兒子錯了。」
&你倒是說你哪裏錯了?」
見自己的髮妻在屋內,李平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趙氏不是個糊塗的,再說了,他這點破事還需要人打聽嘛!索性,臉面什麼的就是用來摔的。李平川也挺能豁得出去的。「母親,我雖有錯,張氏也不是全然有理。她明知道蓉蓉有了三個月身孕,還踹了蓉蓉一腳,現在蓉蓉都躺在床上人神不知了,孩子,孩子恐也保不住了。剛剛大夫過來,說,說那是個男胎呢!」
張氏一聽,本就流着淚,現在哭得越發傷心了。「母親,二爺這是怨我了。母親,我再也無臉了。說着就要撞牆。」
趙氏一見慌了,連忙喊人攔着,一竿子丫鬟婆子連忙上前,尤其是張氏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真真被她家夫人嚇得一身冷汗。慕容氏也嚇得起了身。
&妹,弟妹,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呀!這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張氏真要有點什麼,哪怕是碰掉一塊皮,這國公府上下也不會好看到哪。
趙氏給慕容氏使了眼色,慕容氏帶着張氏去了後堂收拾,趙氏在前廳把李平川罵得抬不起頭。
李少卿後來知曉了結果。
那賀蘭氏的孩子自然是沒了,庶長子什麼的,生出來那就是打臉的。他們國公府的長子必須是嫡子。無論如何,賀蘭氏的兒子都不會保全。張氏算得聰明,全了李平川的顏面,也不讓自己和趙氏為難,畢竟給孕婦賜藥墮胎那說出去終究不好聽也傷陰德。人越老越忌諱這事。李平川後來也改了口,說那賀蘭氏掉了胎,不過是自己沒了臉慌了神摔了一跤。張氏看她可憐,於是,大度的沒和她計較,因她和李平川有了首尾,藏着也藏不下去了,索性給她抬了姨娘。
李平川雖然恨張氏做法太狠,但經過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訓斥,他也曉得厲害了。不說別人,就張氏娘家也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張氏雖然是個女子,但是卻是個張祭酒的老來女,而且之前的全是兒子。從小,哥哥們慣着,張氏雖然不至於囂張跋扈,卻也不是個遇事不吭聲的主。識大體是一回事,能不能忍是另一回事。張氏沒有收拾的了賀蘭氏,李平川還是感激的。況且,賀蘭氏掉了孩子,做小月子呢,身子不能碰,臉色也不好看。李平川沒多久,又重回他家夫人的懷抱去了。要不怎麼說李平川是個賤人呢!
李少卿覺得這張氏可敬又可嘆。在張氏來說,這已經是她能夠做的最好的了。和離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很可能背負着不能生產的名頭。不發買了賀蘭氏,只是她不願這麼輕輕放下。要知道,真的恨一個人,絕對不是給她致命一擊,而是,能夠時時折磨着她。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卻永遠只能被自己踩着。
李少卿覺得那賀蘭氏若是有張氏的抬舉上位,很可能混個良妾,如今,呵呵……只能是個終身的姨娘。李平川對張氏有一份愧疚在其中,必然,張氏說什麼,李平川就是什麼了。
賀蘭氏的結局也如李少卿想的那樣。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呀!
賀蘭氏的事出了後,在大家都以為二房終於可以消停的時候,李平川又蹦躂出事來了。
李少卿覺得他這便宜二叔還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