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家 43真相的支配者

    娜塔莉亞回頭看了一眼遠方。，隨着她和克勞莉婭衣袖上的六棱印記再次消失，朱思娣的死訊也隨之傳來。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克勞莉婭早在她的人偶向她回報朱思娣並沒有能坐上回來的坐騎時，她就大概能猜到了，只是她卻難以相信。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克勞莉婭嘆了口氣，「我真希望我沒遇見過你們，或許我還能不背負這些東西安穩的死去。」

    「那還真是可惜。」

    遠東王城已經近在眼前。魔物們最初的堡壘，在人類還統治着絕大部分土地的時候，魔物依存於此，建立了屬於自身的家園。數百年過去，這裏儼然衍生出和曾經的魔界截然不同的文明。風林火山最為豐富的魔物種類，使得遠東的魔族種類繁多，無論在這裏看到什麼種族都不必奇怪。

    「真是可笑，」娜塔莉亞仰望着王城，「這裏曾今還只有一群茹毛飲血的蠻子，揮軍不斷的衝擊着人類的防線，只因為自己不懂得種植，也不會養殖魔物。現在這裏卻是整個魔界最安全的地方，魔王到底是什麼東西呢？連萊因哈特他也對這東西如此着迷...」

    「因為魔王的緣故，世界才變成這樣的，不是嗎？」克勞莉婭眯起眼睛，「正因為你的那個萊因哈特，魔界才會成為你的女兒的地獄。即是他想挽回一些事情，但終歸已經完了。」

    看吧，這裏無門可入。

    「走吧，去做最後的準備。」

    娜塔莉亞握緊胸前的十字架，儘管其上的寶石已經完全碎裂。

    ————

    「魔女啊，你渴望着什麼？」

    琦科莉戴起了眼鏡，雙眼透過透明的玻璃鏡片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一切。

    「咱，曾渴望打破因果。可惜卻未能完全成功，我的成果，巴風特...卻沒能像你一樣。」

    「這世界是虛偽的啊，無論誰都在說着謊，將這個充斥謊言的世界編織得更加完美...卻沒有人肯站出來打破這謊言。」

    「因為這謊言並非是惡意啊。」

    「但，並非惡意的謊言，就不是謊言了嗎？」

    「你苛求真相嗎？」

    「你想要將這溫暖的謊言盡數打破，將所有人都拉入冰冷虛無的真實嗎？」

    我們平靜地生活着，和平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就算在我們平靜的生活中，存在着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很多人也會認為與自己無關而去忽視它，但是，如果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假象的話......

    「這世界雖虛偽，卻也困住了無數人。」

    無數年月過去至今，仍秉承着自己的信念之人。

    連自己存在與否都質疑之人。

    失去了所有希望，只待求死之人。

    追求無緣之愛的人。

    盡顯愚忠粉身碎骨之人。

    而你本身...也是...

    「這世界的選擇有二，但這二者非放棄一切的頂上之人不可。」

    「人類從真實中誕生，在虛偽中生長，吞噬者謊言的糧食，成為了這冰冷世界裏的生物。即便你不成為魔王，仍會在這之後的某天誕生和你一樣有着資質的人...」

    「世代的更替是必然，即便你能夠吸收靈魂，儘可能的延長這個世代存在的時間，但你始終還是人類...」

    「人類的靈魂如此脆弱，如此渺小，即便將世界上所有的魔物們燒盡，這個世代也終究會結束。」

    「即便你的計劃如此完美，幾乎沒有任何瑕疵，失敗的可能幾乎不存在，正因如此，你才會發現你的極限。真是有趣，明明只是一介『人』，卻能進行到這一步。但越是工於心計，你就會越明白你身為『人』的極限。想要克服這個...就必須超越人類！」

    「人類的眼睛會看到很多東西，也會帶來無數的痛苦，就像看到真相的你...」

    「魔女啊，咱，琦科莉·納徳雷，真相的支配者，大奧秘圖書館的館長，知識的化身正等着你的選擇。」

    ————

    燃燒吧，猛烈的燃燒吧。

    黑音手握着的靈魂，是曾屹立於無數人之上的強者。她的靈魂溫暖，親和。

    燃燒吧，照亮這個世界的未來。

    直到你燃燒殆盡。

    黑音嘆了口氣。那龐大的靈魂，卻只是數分鐘就燃燒殆盡，朱思娣的靈魂並沒有她看上去的那麼強大。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只是個廢物——但，就算是廢物，她也以此身站在世界的巔峰。毫無疑問，她肯定是強者吧，可她的靈魂卻如此弱小，什麼也承載不了。

    死神心中雖有些失望，卻不由得苦笑。

    她又何嘗不是？拋卻她不擇手段搶奪而來的靈魂，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備受折磨的弱小靈魂罷了。

    搖搖頭，死神看向癱坐在地上的王女。

    她凝視着王女的眼睛。

    「你和我不一樣。你即便不用戰鬥，也會有你的居所，或許戰鬥對你來說只是證明自己的手段...」黑音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俯視着被恐懼所壓倒的羅水音，「而我不一樣，我討厭戰鬥，但是我必須去戰鬥，必須贏下來，任何戰鬥對我來說都是煎熬。但我又決不能因此懈怠，懈怠即敗北，敗北即死亡。」

    「在遠方，還有一個人也同樣苛求着戰鬥和勝利。她的名字是...」

    東方不敗。

    「可我和她又不一樣，她享受着所有的戰鬥。我卻只能背負一切，只有抱着決不能輸的決議戰鬥。」

    真是羨慕啊。

    黑音苦笑着。她也是在期望着，某一天能夠作自己想做的事情，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你是說，我永遠也不可能超越你？」王女喘着氣。

    「超越我？」黑音歪歪頭，「你沒看到嗎？」

    黑音面朝夕陽，張開雙臂，高大的背影將王女籠罩在陰影里。

    「我這背上滿是鮮血的十字架，可不是除了我以外的人能背負的東西啊！」

    只有她去做的事情，只有她能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她，獨一無二的存在，塞西莉亞·黑音·博得里安。

    「你是王女，我是死神，道不同，何以相比？你的人生里，沒有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