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鈞再次睜開雙眼時,只感到洞外一縷昏黃的夕陽餘暉安詳地照射進洞穴中。
他看了一眼天色,默默計算了一下時辰,發現自己還是第一次睡到這樣晚才甦醒,可見昨夜之事對他體力精神消耗之巨。
既已清醒,傅鈞便想要起身,但他剛動了動腰,卻發現秦湛一隻手臂橫在他腰間,將他摟得死死的,讓他根本無法輕易脫身。
秦湛的臉也緊貼在他頸中的肌膚上,似乎依舊好夢沉酣,並未甦醒,呼吸卻顯得平緩而悠長。
傅鈞伸手探了探秦湛的氣色,又給秦湛把了把脈,發覺秦湛的身體狀況似乎比起昨日好轉了一點——但也只是稍微好了一點,若不繼續補益靈力與精氣神下去,還是會有散功之憂。
傅鈞本來也沒有指望一次雙修便能夠「藥到病除」、徹底解決問題——否則大夫們學習醫術還有何用,直接教人怎麼雙修就行了——如今也只不過是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他見秦湛的手臂猶自緊緊攬在自己腰間,便輕輕掙脫了一下,卻不出意料的毫無效果,然而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叫醒秦湛之時,秦湛卻仿佛心有靈犀般的睜開了雙眸,目中光芒清明,竟是十分清醒的。
傅鈞微微一怔,正想着秦湛明明已經醒了卻為何要裝睡,而秦湛卻又埋頭在他脖頸中落下輕柔的一吻,含糊不清地呢喃道:「再睡一會……何必起得這麼早……」
傅鈞聽到後頓時有些無語:「哪裏還早?已經酉時了。」
秦湛輕輕一笑,道:「呵,與你這樣肌膚相親,相擁而眠,多久時間我都會嫌少。」
「……」傅鈞還是不太適應秦湛這樣直白的情話,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置若罔聞。
他沉默了一瞬,倏而低聲道:「以後又不是沒有機會,你快起來運功療傷。」
秦湛似是對他這樣的答覆有些意外,容色稍稍一怔後,唇角卻浮起愉悅的笑容,柔聲細語道:「好。我聽你的。」
秦湛說了要聽他的,倒也絕非虛言,此後白日秦湛一直運轉靈力治療內傷,夜晚又再度邀約傅鈞一同修煉陰陽合一功,態度明確而誠摯。
傅鈞為了讓秦湛儘快脫離危險、身體復原,對於秦湛雙修的邀請,一律不曾拒絕。
不過在幾日過後,傅鈞卻猛然察覺到,這幾次雙修下來,他自身的精氣並未有任何減損,甚至還略為增長了一些。
一問秦湛,才知道秦湛果然是刻意而為,並沒有將修煉陰陽合一功後多出來的精氣全部據為己有,而是分給了傅鈞一部分。
傅鈞質問他為何如此不顧性命,秦湛只是淡然卻堅決地說了一句:「無論如何,我絕不會以損害你的方法來治療自己。」
傅鈞在雙修一事上始終處於被動一方,雖然對秦湛的做法覺得有些無奈,但也無法不感念,只能道:「你記住你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便好。我的修為即便一時受損,卻又不是不能再修煉回來。」
秦湛卻只是溫柔一笑:「放心吧,你這幾日也天天把過我的脈象了,難道還看不出來我確實是在日漸好轉?」
傅鈞不再多說,但心裏卻明白秦湛雖然身體是在好轉,但尚未度過危險期,還需小心調養。
如此又是二十餘日轉眼飛逝,隔日傅鈞默默一算時日,發現他與秦湛已經在這靈素山上待了整整一月了。
這一月里,秦湛的傷勢雖然確實是在逐漸恢復,但總還是差那麼一點點,仿佛缺了臨門一腳,便一直未能徹底康復。而且每次都在傅鈞認為秦湛即將痊癒的前一日,又倒退一步之地,陡然惡化起來。
也因如此,這一個月的每個夜晚裏,傅鈞都在跟秦湛一起雙修。
當然,所謂雙修,可不僅僅是最後的精氣交融,互相補益,而先前的交合之舉,也是一次都沒有落下。
秦湛除了第一次舉動粗暴,讓傅鈞強忍着撕裂般的劇烈疼痛,之後便次次都保持一定的溫柔,傅鈞也就沒有再體驗過如同第一次那樣的疼痛。
其實光是痛苦,對傅鈞來說倒並不難捱,更難捱的,是痛苦之後的快感。
每當被一陣陣快感衝擊大腦之時,傅鈞便無法再保持神智清明,非但無法控制身體上的種種反應,更無法控制心底湧上來的陣陣衝動——那些念頭讓他覺得頗為難堪,仿佛自己變成了一頭毫無羞恥觀念、只知追逐歡愉的野獸。
而秦湛也似乎特別喜歡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模樣,總是不斷變換姿勢、花樣百出地讓他頻頻失態。
傅鈞對秦湛這種惡趣味簡直無可奈何,每每他忍不住發火之際,秦湛便總是會低聲下氣地道歉,然而下一次卻依舊故態復萌,不知悔改。
傅鈞顧忌着秦湛是重傷之人,只能暫且默默忍受了。
但在一個月過去後,傅鈞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要求秦湛把秘籍中有關陰陽合一功的所有記載默寫出來,他要仔細參詳一下究竟為何傷勢治癒的速度如此緩慢,是否秦湛用的修煉方法不對。
秦湛聽他這麼一說,目光一閃,面色似乎有點不太自然,卻依舊笑容溫煦如春風:「好。你想看,我又豈會藏私?只是這山上並無筆墨紙硯,不如我去找一塊石板,再刻字上去,如何?」
傅鈞卻在一直緊盯着秦湛的臉,此時已是注意到秦湛神色間的微妙變化,便知道果然是秦湛在搗鬼,冷冷道:「在寫之前,你還不打算說實話麼?」
秦湛身體忽然一個前傾,已是伸臂擁抱住他,在他耳畔低聲輕語道:「是我錯了。」
傅鈞雖未抗拒秦湛的擁抱,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秦湛,眼神中透露出的冷淡十分明顯。
秦湛繼續柔聲軟語道:「是我不該故意拖延,讓你擔心。我只是怕這段時間裏你只是強行忍耐着我的糾纏,而等我身體恢復如常後,你便會視我為陌路之人,從此再無瓜葛。」
「……」傅鈞簡直拿秦湛沒辦法,雖然心懷氣惱,但該說的話還是不能不說。「我既然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
秦湛立即接話道:「那麼等我痊癒之後,你也願意陪我雙修麼?」
傅鈞立時沉默了。
一刻過後,在秦湛脈脈含情而又密切的注視之下,傅鈞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秦湛眉宇輕輕一震,唇邊頓時呈現出溫柔的笑容,仿佛情不自禁般的收緊了擁着傅鈞身體的雙臂,嘴唇幾乎貼着傅鈞的頸側肌膚,柔柔低語道:「有些姿勢,你若真不喜歡,我以後忍住不用便是。」
傅鈞身軀一僵,實在是沒能想到秦湛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忽然討論起這種事來。
他正不知道該如何發作,秦湛卻低頭吻了吻他的側頰,隨即直起身體,慢慢放開傅鈞,說道:「我的傷已無大礙,你不必再憂心了。你我在此地避世了一月,倒是難得的清淨自在,只是不知外界情形變化如何了。」
傅鈞心頭一緊,臉上氣惱之色頓時盡消,而神情卻在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秦湛凝視着他的雙眼,輕聲道:「那日在禁地之中,我昏迷過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麼?」
傅鈞本來便無隱瞞秦湛的意思,之前沒說,也只是因為秦湛一直生命垂危,他不願讓秦湛為此而分心勞神,導致病情惡化。此時既知秦湛已無大礙,又見秦湛親口問起,遂將當日諸事緩緩敘述了一遍。
正好傅鈞也因為此事而鬱結於心,難以遣懷,如今這世上只怕也僅有秦湛一個人能夠理解他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