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兇殘
這場談判最終還是沒有順利進行,因為就在穆惜時打算扭身往婚宴大廳外面走去的時候,謝凌突然抓起桌上的一把小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謝凌一直以為自己沒想過要做傷害穆惜時的事情,可是當小刀真正抵向穆惜時的脖子時,她突然覺得自己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想到自己的刀子只要再往前送上幾分,穆惜時白皙的脖子就會滲出血跡,謝凌突然就開始覺得興奮起來。
那是一種嗜血的興奮,也是一種魚死網破的興奮。反正自己也得不到幸福,那不如順便毀掉別人的幸福,沒理由三個人的事情,最後只有她一個人痛苦。
穆惜時在對方的刀子抵上自己脖子的那一刻,心裏的錯愕反而多過於害怕。因為對她而言,被人挾持甚至是被人舉着刀子威脅性命的事情,哪怕是在她的夢裏都不曾出現過。所以真正出現的時候,她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也不知道是電視劇影響了現實生活,還是電視劇都是源自於生活的。總之就是這種在夢裏都不曾出現過的場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穆惜時身上。而且是真實發生的。
等到這一瞬間的驚愕過去,穆惜時也並沒有覺得害怕,她心裏想的反而是:拿刀的動作這麼瀟灑自如,謝醫生真不愧是學醫出生的啊!
相較於穆惜時的鎮定,現場的其他人明顯要顯得急切得多。尤其是傅如初,幾乎是在謝凌拿刀子抵住穆惜時的同一秒,他的身形便跟着動了一下。如果不是江木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估計他已經朝謝凌揮出了拳頭。
因為這一刻的意外狀況,現場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甚至可以算得上詭異。最終反倒是江木開口打破僵局,「謝醫生,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醫生手裏的刀只能用來對付病魔,什麼時候也可以用來對付無辜的人了?」
謝凌被江木這句話問得臉色白了幾分,可是手裏的刀子卻紋絲不動。
江木見她也不是全無反應,所以又繼續說道:「今天是林朗跟阮綿綿大喜的日子,無論你有多重要的事情,都應該選擇私下解決,而不是跑來人家的婚禮上鬧。你自己也是女人,應該知道對一個女人而言,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是多麼重要的。毀人婚禮,等於害人一命啊!」
謝凌不客氣地打斷了江木的胡說八道,「姓江的,這是我跟傅如初之間的事情,跟你這個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知道你跟傅如初是好兄弟是好基友,可是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你也沒辦法完全知道他的想法,更沒有資格對他的感情生活指手畫腳。」
江木還待開口,傅如初是搶在他前面開口說道:「謝醫生,你也說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那你現在為什麼又把穆惜時牽扯進來了?難道你以為只要沒了穆惜時,我就會選擇跟你在一起嗎?如果你真是這樣認為的,那我今天就當着大家的面把這話撂在這裏,你可給我記清楚了。就算沒有穆惜時,我傅如初也不會喜歡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夏離聽到直拍手,「哇,說得真好!對付這些不要臉的人,就應該絲毫不留情面。傅如初大大,我們永遠支持你!傅如初大大,我是你的腦殘粉!」
江木無奈地嘆了口氣,良久之後才壓低聲音幽幽回道:「憑我這些年遊歷花叢的經驗來看,謝醫生這種姑娘是最難纏的。罵狠了傷她的自尊,不罵狠一點了,她又不肯死心。今天傅如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我估計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夏離冷哼,「怕什麼,大不了見一次罵一次,見兩次打兩次好了。」
這邊兩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話,那邊的謝凌已經因為傅如初那番不留情面的話,把刀往穆惜時的脖子裏送進去了兩分。穆惜時先是覺得脖子上一陣刺痛,等感覺到有黏黏膩膩的液體在自己的脖子上流淌時,她終於忍不住在心裏爆了一句髒話:nn的,這是要毀自己容的節奏啊!
傅如初一見到穆惜時脖子上的傷口,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當然,之前他的臉色就已經夠難看的了,而現在卻比之前還要難看百倍。謝凌顯然也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可是已經撕破了臉,再想回頭也是不可能了,所以她索性也就固執地仰着臉跟傅如初對視,目光陰狠,仿佛跟傅如初有不共戴天之仇。
傅如初跟她對視良久,倒是涼涼地笑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認識一個叫謝凌的人,也希望你以後看到我,能把我當做陌生人來對待。你應該知道,被自己不喜歡的人喜歡,是一件非常困擾的事情。」
謝凌表現得再狠,也不過是一個陷在愛情里的女孩子。乍一聽到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這樣不留情面的話,自己還沒想出怎麼應對了,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地從眼睛裏滾落下來。
穆惜時跟她站得極近,所以謝凌的眼淚便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胳膊上。明明謝凌拽住穆惜時胳膊的手那樣冰冷,可是她的眼淚卻異乎尋常地滾燙,燙得穆惜時都忍不住縮回了手,燙得穆惜時都不忍心再回頭去看謝凌臉上的神情。
傅如初見謝凌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哭成淚人,臉上倒是難得地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可是目光一落到穆惜時脖子上的傷口處,卻又忍不住硬起了心腸。見謝凌拿刀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生怕她不小心再碰傷穆惜時,傅如初索性不管不顧地伸出一隻手握住了謝凌手裏的刀,然後才用空着的那隻手將穆惜時往自己懷裏帶。
等穆惜時反應過來,已經被傅如初抱在了懷裏。
見傅如初皺着眉頭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看,穆惜時忍不住抬手擋住了他的眼睛,「我沒事,只是傷口看起來嚇人罷了。」
傅如初嘆氣,想說點什麼,就聽到穆惜時驚慌失措地叫了聲,「哎呀,你手流血了。好端端地幹嘛拿手去握刀啊,你是血肉之軀,又不是銅牆鐵壁,你還真當你自己不怕痛的麼?」
傅如初好脾氣地聽着穆惜時抱怨自己,一直等她抱怨完了,才彎腰打橫將她抱了起來。穆惜時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剛想掙扎,便聽到傅如初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別動,我正在生氣。」
穆惜時被他這話說得一愣,最終還是乖乖地任他抱着自己往門口走去。經過謝凌面前時,穆惜時聽到傅如初認真說了句,「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凌冷笑一聲,「好好好,好一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傅如初,難道在你心目中,只有穆惜時才值得你溫柔以待,而世上其他的女人都應該被你惡語相向冷漠以對嗎?」
穆惜時都忍不住佩服謝凌睜眼說瞎話,顛倒黑白的能力,明明是她自己做了傷害別人的事情,現在卻倒打一耙說別人傷害她,臉皮厚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相較於穆惜時在心裏嘀嘀咕咕,傅如初明顯要不給面子得多,只是輕飄飄地回了謝凌一句話,不過那句話的殺傷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因為他說的是,「沒辦法,我這人比較挑剔,只對值得的人好。」
穆惜時聽到這個答案差點直接笑出來,好不容易才忍住,氣得偷偷地瞪了傅如初一眼。傅如初碰巧低頭看她,見她瞪自己,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我真的很挑剔,不騙人,不然也不會單身到三十多歲了。」
穆惜時感慨: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啊?
明明只是來參加一個婚禮,結果卻弄得兩個人一起進醫院,包紮傷口的時候穆惜時忍不住半真半假地問傅如初,「一個謝凌就害得我進醫院了,不會後面還跟了十個八個類似謝凌這樣的吧?要真是那樣,我可得當心,不然一個不小心都可能送命。」
傅如初知道她心裏有氣,所以老老實實地回,「沒了沒了,就謝凌一個這樣的,畢竟像她這樣固執的,千萬人裏面可能也難出一個。」
穆惜時想說你既然知道她不敢惹,那你怎麼還去招惹人家呢,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這事說來說去也賴不着傅如初,他自己還弄得狼狽異常了。
而傅如初想的則是,謝凌一看就已經不太正常了,這次居然已經開始對穆惜時動刀子了,下次還指不定怎麼害穆惜時了,等想個辦法一勞永逸才行。
兩人各懷心思地在醫院包紮傷口,卻不知道,謝凌已經鬧出了更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