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帳篷上,一滴晨露緩緩順着帳篷縫隙流下,砸到高彥臉上。
他睜開眼睛,鄭凱已經起床了,坐在地上擦拭着他的手槍。高彥一直覺得睡覺時把手槍放在身邊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擦槍走火的概率增加了不少。但是用鄭凱自己的話來說,他與槍已經融為一體了,如果手槍不在身邊,他會很沒有安全感。
高彥小聲叫醒了剩下兩個男孩,不一會兒,秋穎端着做好的早餐鑽進了帳篷里。出門帶上秋穎的好處就是,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可以被加工成好吃的,這一點高彥很慶幸。他有時候在想,做飯這種事情也是需要天賦的,秋穎的媽媽會不會也是一位知名廚師。但是秋欣笨手笨腳的樣子打破了高彥的推理,她一點也不像是被遺傳了做飯的天賦。
幾個人走出帳篷,默默的將帳篷摺疊起來裝到顏俊身後的背包里,按照昨晚討論的結果走向了那個山頭。意想不到的是,這裏的居民居然主動和他們說話了。
那位看上去是領導者的男子與划船的大叔都不在,兩個人從不遠處扛着木頭走了過來,看着幾個人來到山腳下,忍不住喊了起來。
「喂,你們幾個,是想要上山嗎?」
「沒錯。」高彥眼神不善:「連這個都不允許?還是山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山有山靈,外人登山會遭到攻擊的。」兩個居民沒有說具體有什麼東西,只是善意的提醒道。
「哦,謝謝。」高彥回答。
兩個人面面相覷,隨後搖了搖頭:「入島勿幫,遇到危險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高彥沒有理會,轉身率先走上卵石鋪成的台階,繞過山腳下歪歪扭扭的兩個象徵性的路障之後,開啟了小隊的登山之旅。
兩個男子看着他們出發,卻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向了遠處的一個小屋。高彥覺得他們是給那個領導人一樣的男子匯報去了,不過他不在乎這些。對他來說,島上的秘密才是最吸引人的。
「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倆對我們上山根本沒有意見,那些話只不過是說出來嚇我們的。」顏俊開口:「如果真有什麼危險的話,他們又怎麼可能表現的如此淡然。我覺得山上可能有什麼不希望被我們看到的東西。」
「我要是給你說,不要去想山頂這個詞語,你會怎麼做?」高彥走在隊伍的最前邊沒有回頭。
「我會越使勁去想山頂這個詞語。」秋欣的聲音從最後面傳來:「對吧?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們是故意想激發我們上山的欲望。」
「對。」高彥很簡單的說:「不過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只有到山頂才會知道。」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覺得很好走,漸漸的就開始力不從心了。山路的坡度越來越大,卵石小路只是之前的一段指引,之後就變成了純粹腳踩出來的土路。各種陷阱被穿插在樹林中,有時候會不小心一隻腳踩到坑裏,有時候在岔路口上選擇了錯誤的道路最後不知道怎麼的又繞了回去。
高彥走在最前面,不時的指着新的方向。鄭凱用自己的小刀在大家經過的樹上刻畫出一個個箭頭,用他的話來說,這是為了防止迷路。山上的樹很多,開始只是遮蔽他們的視線,慢慢的就變成了隱天蔽日。高彥他們已經看不到被雜草掩蓋着的小路了,不得不自己去尋找。他們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前邊出現了一個已經熄滅的小火堆,上邊的灰燼告訴他們,這裏剛剛還有人。
「還是熱的。」顏俊抓了一把灰,那眼神告訴所有人,這附近應該會有火堆的主人,可能就在某個地方默默的注視着他們。幾個孩子的面色開始緊張起來,就連剛剛還笑嘻嘻的孫彪都握緊了自己手裏的手槍。
右邊的草叢裏突然傳出了不友善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草地上快速穿行。高彥的眼角看到一個黑影,在樹林裏快速的移動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槍,但是秋穎的速度更快。
「咻。」
一聲貫耳的槍響,在高彥的耳畔迴蕩。隨後他就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右邊,傳來了一聲沉悶。
「你幹嘛。」這次說話的,卻是一直都很沉默的鄭凱:「你不確定那裏有什麼就開槍了?」鄭凱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語氣質問道,好像是第一次認識秋穎。
「對呀。」秋穎很隨意的回答道,把手槍套在手指上轉了一個圈:「我們以前在獄林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爺爺說,一個好的槍手,要有最快的反應和把握最精準的時機。」
「可是你都不知道那裏有什麼東西!」鄭凱將秋穎手裏的手槍搶到了自己的手中:「萬一那裏是個人怎麼辦?你這樣做,就是殺人行為了。我不能再把這個東西給你了,簡直就是一個兇器。」
秋穎看上去很委屈,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向高彥。高彥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他突然想到自己在獄林的時候,差點就被秋穎給打死了。從這個角度來看,鄭凱說的也不是毫無道理。
沒有得到高彥的支持,秋穎開始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可是萬一遇到危險的是我怎麼辦,萬一有人在林子裏對我圖謀不軌呢?我要是不主動出擊的話,受到傷害怎麼辦?」
「讓你帶手槍,是用來防禦的,不是用來主動出擊的。如果你再這樣做,遲早就會變成一個殺人犯。」鄭凱的詞語用的毫不留情。高彥有點驚訝,在他看來,鄭凱一直都是一個隨和的人,可以因為其他人的意見來改變自己的觀點,沒想到他在這裏卻如此固執。
「怎麼可能這麼嚴重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不該做。」秋穎的臉上寫滿了不服氣:「在以後的戰鬥中,總是會有人離開的。這是我爺爺教會我的,如果你自己不保護好自己,不隨時提高警惕,那麼最後離開的,可能就是你自己的了。」
「你沒經歷過生離死別,你當然會這麼說。」鄭凱的語氣猶如在給一個小學生上課:「你要知道,每一個生命的離開,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你,你就是在欺負我。」秋穎一下子變得委屈起來,突然發動跑向了林子裏。直到這一刻,高彥才意識到,歸根結底,秋穎只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無法明辨是非的小姑娘。他用自己的速度,追上了秋穎,將她拉回到了隊伍里。
「還是先看看那裏有什麼東西吧。」顏俊看了看高彥,最後終於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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