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空 第四百六十章、森無木

    「什麼事？」顏俊來到廚房，這裏也整整齊齊的，鍋碗瓢盆都被鎖在柜子裏，不過櫃門全部都被打開了。顏俊估計是高彥打開的，因為他現在正在抽屜里翻找着。

    「我在尋找一些線索，你能幫我一下嗎？把水燒開，然後給她倒杯水。」高彥沒有回頭。

    「你這樣做不好吧，畢竟這裏是別人家。」顏俊忍不住提醒道。

    「所以才讓你把她們拖住的，不然我找你來做什麼。」高彥沒好氣的說道。

    顏俊無語了，他眼看着屋子被高彥弄得越來越亂越來越亂，高彥還使勁擰了擰煤氣罐，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打開水龍頭洗手，用切肉的刀在案板上試了幾下…

    「你到底在做什麼？」顏俊心裏閃過了好幾條對付精神病人的策略。

    「這個老奶奶不經常做飯，她吃的也不大好，但是這裏的廚具都很高檔，這說明了什麼？」高彥反問道。

    「我怎麼知道，這說明這個老奶奶家裏很有錢？」

    「碗筷很多，但是堆放的地方都很深，調料都是半滿的，沒開封的鹽有兩袋，還有一袋新的筷子。微波爐還沒有開封，煤氣罐也不經常打開，那你說這家人是怎麼做飯的？」

    「也許是出去吃？」

    「距離這裏最近的餐館要走半個小時，你覺得這個老奶奶的腿腳有這麼靈活？」高彥繼續問着。

    「那你說呢？」

    「刀子是鈍的，標籤上說是兩年前買的，說明這兩年刀子使用的頻率很高，可是這裏的餐具又不像經常被用過的樣子。」

    「所以得出了什麼結論？」

    「我覺得應該這麼理解，在這裏經常住着的只有老奶奶一個人，但是時不時會有一大波人來這裏吃飯。在他們來這裏的時候老奶奶會做飯招待他們，如果他們不來，老奶奶就會自己隨便湊活點東西吃。」高彥自信的說。

    「得出這個有什麼用？」顏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老奶奶跟那群小偷有關係，雷卜是那群小偷中的一個，那群小偷中出現了一個叛徒，老奶奶他們可能知道這個叛徒是誰，但是因為某個原因他們隱瞞了這個消息。」高彥乾脆的說道。

    顏俊目瞪口呆。

    「現在去幫我燒一壺水，給她們倒過去，我去洗手間看看。」高彥說完走出了廚房，留下一個捧着水壺發呆的顏俊。

    當然，對於其他人來說今天是很愉快的，秋穎很喜歡跟這種帶着一股民國遺風的老太太聊天，老太太有一個很文雅的名字叫倪顰，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她的名字倒是和一位演員挺像的，秋穎和秋欣花了好長時間才學會「顰」這個字，老奶奶給她們講了好多故事，有過去的故事，也有現在的故事。

    姐妹倆在來這裏的路上就聽說過老奶奶和一個小偷團伙有聯繫了，老太太也不忌諱這個，反正到她這個年齡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當高彥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老奶奶講述這一段經歷。看到高彥也走過來坐到了沙發上，老奶奶臉上的表情更和藹了。

    「那時候我們家裏窮，我們家有兩個孩子，第二個孩子是我三十六歲的時候生下來的，也叫薛華，是跟着他哥哥的名字來的，我們沒有換名字。」

    「他哥哥？」高彥不理解的插嘴了。

    「外婆家以前還有一個兒子，可惜二十多歲的時候得病去世了。」秋穎小聲跟高彥解釋道，生怕高彥冒犯到人家。

    「沒事，都過去那麼多年，早就忘記了。」老太太的聲音輕的像一陣風吹過：「說道哪裏了？對，叫薛華，跟他哥哥的名字。生下他之後我已經老了，帶他出去看起來像他奶奶一樣，他就跟他的同學說我是他外婆。後來傳的久了，大家都叫我外婆。」

    「怎麼可以這樣，這太過分了！」秋欣第一個站出來打抱不平。

    「我倒沒覺得什麼，娃兒的面子是最重要的。我們把他養到六歲，他爸也得了一樣的病，入土之後我們在那裏活不下去了，就搬過來了。開始的時候沒去處，只能靠幫別人做活營生，後來慢慢的就認識了一群不務正業的人。一開始他們偷東西我看着不管，後來有時候也幫他們一起，說也奇怪，我比他們更做得來。後來他們都老了，我也老了，新的娃兒跟着他們一起叫我外婆。就是雷雷他們，我是看着他們長大的，他們倒也還孝順，隔三差五還來這裏看看我。」

    幾乎是同一時間，高彥和秋穎問了兩個不同的問題。

    「為什麼您丈夫死了之後就生活不下去了？」高彥的問題。

    「您的兒子後來去哪裏了呢？」秋穎更在乎這個故事的結局。

    「我們那裏封建迷信，知道嗎？死了男人的女人不被待見，走出屋子就被人罵。那時候的人挺惡的，看到我們孤兒寡母就欺負，我們家娃兒看不過去，跟他們說了幾句結果被打了，我看不下去就帶着他出來過日子了。」

    高彥看了一眼秋穎，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他想要說什麼，老太太又開口了：「我兒子嗎？他脾氣倔，看不起我跟一群賊生活在一起，長大之後就一個人出去闖了，我也十幾年二十年沒見過他了。也罷，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成家立業也說不上，娃兒大了就要走了。雷雷他們也挺孝順我的，比我的那個兒子強，人活一輩子，老了有人孝順就行了。你看我現在，有吃的有喝的，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老太太說着樂呵呵的指了指桌子上的六百塊錢。

    顏俊這個時候才慢吞吞的把水端過來，也不知道他跑去哪裏燒水了。老太太指了指電視機旁邊的一個柜子，顏俊跑過去之後在裏邊發現了茶葉。

    「還想聽故事嗎？」

    「那您的兒子，您再也沒有見過他嗎？」秋穎忍不住問道。

    老太太臉上沒有一點悲傷的搖搖頭，似乎到她這種年紀，這些往事已經跟她無關了，已經被埋進了記憶的墳墓里。

    「高彥很厲害的，說不定他可以幫您找到您的兒子。」秋穎指着高彥，語氣激動。

    「這種東西，找是找不到的。」老太太一直在笑，高彥看着桌子上的六百塊錢發着呆，沒有意識到秋穎把自己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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