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人人抱頭鼠竄,聰明的連忙將身體緊緊貼住崖壁,傻乎乎的就只有在亡命狂奔時成為石下冤魂。
一輪石雨過後,地上已躺滿了血肉模糊的屍體,不用詳細點算,慘死在石雨下的戰士至少也有三、四十人。然而,這僅僅不過是惡夢的開始而已。
「射火箭!」楊四再度大喝一聲。他話音未落,便見數百枝火箭向崖底****而去。在這暗夜之中,燃燒着火焰的箭矢穿越過虛空時,拖曳着一束長長的光影,就如同夏夜流星一般,極是美麗。這次火箭的目標並不是敵軍,而是早就堆積在小道兩旁的十數個柴堆。柴堆上自然也早就倒了些黑油,故而當火箭一接觸到柴堆時,便立刻引發起一堆堆的篝火。有了篝火的照明,兩家聯軍弓箭的殺敵效力等於如虎添翼,尤其是訓練有素、箭術高超的劍與玫瑰戰士,幾乎是箭不虛發,每一次出手,都有所斬獲。
由於小道上到處都是巨大的石塊,使得蒙彩衣軍的行動極為不便,無論是前進或是後退,都是艱難無比。再加上不知襲擊自己的究竟是何方神聖、究竟有多少人馬,所以,他們幾乎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興起,只知一味的躲避自崖頂射來的亡魂之箭。
對死亡的恐懼掩蓋了一切,在篝火的掩映下,蒙彩衣軍的戰士們人人臉露恐懼之色,意志瀕於崩潰的邊緣。
「滅火!跳河逃命!」就在這時,一個黑瘦大漢在人群中聲嘶力竭地大喊着。或許,他是所有人中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人了。如果吳若棠和鳳漸雪也在此地的話,他們一定可以認出此人正是曾在沈園擊潰過神武軍第一次正面進攻的人。
蒙彩衣軍的戰士顯然對此人極為信任。在他的帶領下,紛紛冒着箭雨去踢打篝火,意圖將篝火推入檀溪熄滅。更有許多人,為了保命,根本不顧冬季河水的寒冷,縱身便向檀溪跳去。楊四注目於那個黑瘦大漢,心中大為驚異於此人的清醒。
「真是個人才啊,只可惜你是我的敵人。」楊四微微一笑,從身旁取出一柄鐵打強弓,搭箭拉弦,覷准那黑瘦大漢一箭射去。這一箭注滿楊四強盛的真力,仿佛箭矢剛剛離弦,便已逼至那黑瘦大漢的胸前要害。誰知那黑瘦大漢的身手竟然不弱,雖然楊四這一箭有偷襲之嫌,可還是被他察覺。但是由於這一箭速度太快,他已失去了躲避的空間,急切下一個後仰,仍然無法逃過。只聽他一聲慘呼,長箭自他右肩釘入,帶出一蓬血雨後,透背而出。
「哎!」楊四暗叫一聲可惜,又是一箭射去。這一次,他直取那黑瘦大漢的眉心,箭速比前一箭更快了半分。但那黑瘦大漢已經有所準備,輕巧地翻身躲過。但他見這一箭射來,箭速奇快,破空之聲嗤嗤作響,顯然暗算自己的必是武功高手。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自己只要有一個小小的疏忽便會遭到滅頂之災。無論如何,還是保命要緊。
想明此點,他長嘆一聲,不再遲疑,也跟着其他同伴一起向身後的檀溪跳下。
蒙彩衣軍見那黑瘦大漢跳河保命,紛紛仿效。一時間,撲通撲通的跳水聲不絕於耳,水花四濺。
眼見此情此景,楊四收回手中弓箭,揚聲叫道:「大伙兒再玩一玩便準備撤退回城吧!如果動作快點,我們還可以在天明之前趕回襄陽,吃一頓熱乎乎的早餐……呵呵!」出乎意料地輕鬆便取得了今夜的勝利,且己方不傷一兵一卒,這一美妙的結局令得每一個人都覺得興致高昂,齊聲轟然應諾。
「這個矮胖子,打仗實在有一手!」與此同時,人人心中不由自主地這般誇讚道。
襄陽東城門。城牆門樓上懸掛着幾串長長的燈籠,在這風雪交加之夜,燈光愈加顯得黯淡,僅使得方圓十幾丈之地依稀可辨。
厚重的城門開啟着。與其他各城門每到三更過後就要關閉有所不同,東城門外是貫通大江南北的交通樞紐--襄水,經營南北貨物往來的客商往往在深夜或凌晨時分停靠在東城碼頭。為了方便這些繳納大量稅收的客商出入襄陽,郡府特別許可東城門常年不閉。因此,這裏也成為唯一可以在深夜時分自由出入襄陽城的通道。
「若是見到那個手持青銅斧的女子,立殺無赦!」這是龍澤秀行下達的命令。早已習慣了接受這種語句簡單的命令,同樣的,自己和其餘三位同門也總是非常簡單有效地完成任務。可是,不知為什麼,這一次自己總覺得會有什麼意外發生。這只是一個奇怪的預感,這種不詳的感覺非常不好,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一樣,悶悶的,極不舒服。或許,是該考慮洗手不幹了。等到這次中原之行的任務完畢,自己便向龍澤秀行請辭,好好地去過一個正常人所擁有的平淡生活,這幾年間自己積蓄下來的銀錢也足夠自己下半輩子過活了。娶妻生子,這種在幾年前還被自己嗤之以鼻的生活,現在看來卻是如此的令人嚮往。經歷過太多殺戮和血腥的心靈早已沒有了最初的興奮和刺激,唯有深深的疲累和厭倦。
全身包裹在黑衣下的西城牧默然佇立在襄陽東城門的牆角處,面容平靜如水,心底卻思潮翻湧無法抑制。儘管他的身形偉岸,可在微弱的光線下,他的身影便像是溶入身後城牆的磚石中一樣,如果不加注意,根本沒有人知道那裏居然站着一個人。
「五行隱身術」是伊賀忍術最基本的技巧之一。按五行之數共分為「金隱」、「木隱」、「水隱」、「土隱」和「火隱」五類。顧名思義,精通「金隱」者,可藏身於金屬物質之內不為他人所察覺,而精通「木隱」者,可藏身於林木之間銷聲匿跡。西城牧便是「土隱」高手,此刻他站立在城門牆角處,收攝體內靈息精氣,遠遠望去,便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