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裏,周皇后一臉訝然的問着剛進來的丈夫。
「陛下,如今外頭傳得是風風雨雨,聽說您給正宏下了密旨讓他帶兵進京?」
「怎麼,朕就不能給岳陽下旨麼?」崇禎看着周皇后饒有興致的反問。
「當然不是,臣妾只是覺得有些突然,您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啊。」周皇后美麗的大眼中帶着不解。
「哼……沒有必要?」崇禎冷哼了一聲,隨即嘆了口氣:「梓童,有些事你是不知道啊。前些日子,朕派了盧象升準備整頓京營,盧象升到了京營折騰了大半個月,最後卻弄得灰頭土臉的回來,隨後盧象升給朕遞上了一份摺子,朕看過後簡直是不敢置信,觸目驚心啊!」
說完,崇禎從袖子裏掏出了一份奏摺遞給了周皇后,周皇后接過摺子一看一下,立刻就捂住了小嘴,幾乎是尖叫着喊道:「什麼……怎麼會這樣?」
一旁的崇禎苦笑了起來:「朕原本也不相信,可這就是事實啊。」
京營又稱三大營,成立於洪武初期。最初的京營是老朱同志抽調了全大明最能打的兵馬設立的,它包括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人數約莫有十多萬。到了朱棣時期又對它做了一些改動,直到土木堡時期京營一直都是大明最有戰鬥力的軍隊。只可惜到了英宗時期,朱祁鎮這個荒地估計小時候被壓抑得太厲害,當了皇帝之後很是不甘寂寞,在太監王振的唆使下玩了一把御駕親征,致使數十萬大全軍覆沒,這裏頭就包括了十多萬最精銳的京營。雖然後來明朝又重建了京營,但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崇禎時期,所謂的京營就剩下一群吃空餉的蛀蟲了。
隨着滿清的覆滅,以往也得大明朝廷喘不過氣來的遼餉沒了。隨着山西、山東以及遼東經濟的好轉,山東又開了海禁。大明的財政狀況開始好轉,截至今年為止,大明的財政竟然破天荒的有了剩餘,於是崇禎就動了要重整京營的心思。
可當前些日子崇禎派了盧象升這位兵部尚書去整頓京營。半個月後盧象升交給了他一份報告,小朱同志一看差點沒氣得暈過去。號稱有十萬精銳的經營能找到的人竟然只有三萬有餘,而且這三萬多人里真正能上陣打仗的連一千都湊不齊,用百里挑一來形容京營是絕不為過的。
這一下可把小朱同志給氣得夠嗆,他立刻找來了盧象升打算讓他重整京營。可卻遭到了盧象升的反對,盧象升只是問了一個問題就把小朱同志給嚇着了。
盧象升提醒朱由檢,「若陛下重整京營,恐聖旨剛出宮門經營便遭兵變矣!」
盧象升這麼一提醒,朱由檢這才猛然驚醒起來,一旦解散京營勢必會觸動多方利益,一旦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彈壓恐怕連自己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直到此時朱由檢這才想起了自己那位那位毛腳女婿。
經過崇禎的解釋後,周皇后這才了解丈夫要讓岳陽帶兵進京的緣由,但她隨即有擔心起來:「陛下。您的苦心臣妾知曉,可您這樣做恐怕朝中的大臣們又要折騰了!」
「折騰什麼?」崇禎冷笑道:「朕實在是受夠這些人了,正兒八經的本事沒幾分,但嘴皮子的本事卻不小,無理攪三分得理不饒人,朕這次就是要把岳陽帶兵進京震一震這些傢伙。」
此事的崇禎比起前些年底氣可是足了許多,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兩年朝廷的財政狀況改善了許多,他的信心充足了不少,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大了。
就這樣讓岳陽進京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崇禎十二年十二月中旬。平定了鄭芝龍之後,接到了崇禎旨意的岳陽從山西調集了兩萬宣大軍來到京城。
當兩萬宣大精銳來到京城時,整個京城都開始轟動起來,百姓們紛紛扶老攜幼來到城門口觀看這支威名赫赫的大軍。但令人奇怪的是在這些迎接的人群里卻看不到一名官員的身影,岳陽知道這是那些官員們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抗議自己的到來。
一旁的順寶憤憤不平的說道:「少爺,那些傢伙也太過份了,怎麼說咱們也是奉旨進京,怎麼連一個前來迎接的人都沒有。」
「來不來迎接的很重要麼?」岳陽對此並不在意,這樣的事情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您是奉旨進京的啊!」順寶依舊很不服氣。
「你要記住。咱們奉的是密旨!」岳陽也加重了語氣,「你不知道那些文官們最討厭的就是出現不受他們掌控的事情嗎?」
浩浩蕩蕩的大軍就這麼進了城門,中間並沒有人前來阻攔,想來那些文官們也很清楚這件事已成定局,他們是阻止不了的。
進了京城,岳陽讓順寶帶着大軍前去城西校場駐紮,自己則是帶着陳大志和幾十名親兵朝皇宮而去。
當岳陽來到皇宮時,朝廷的早朝還沒結束,岳陽已經有了在外頭等的準備了,可沒想到過不了多久竟然有太監過來告訴他皇上宣他進去。
當岳陽跟着帶路的太監進入太極殿時,他就察覺到一道道很不友好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向了他。
岳岩來到御前,朝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檢躬身道:「臣忠勇侯岳陽奉旨前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很快前面響起了朱由檢的聲音。
「謝萬歲!」
岳陽站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從來沒上過朝的他表示不知道應該往哪站。
看到這樣的情形坐在上面的朱由檢不禁笑了起來,朝一旁的王承恩努了努嘴,王承恩快步走到岳陽身邊往右邊的指了指。當岳陽站好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站在右邊的第一位,而站在他下面的人也是一個老熟人,竟然是他以前的上司如今的兵部尚書盧象升。
岳陽楞了一下,便朝盧象升笑了笑,而盧象升的反映也很有意思,臉色很是僵硬的衝着他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說話。
當岳陽站定後,坐在龍椅上的崇禎輕咳了一聲道:「好了,現在咱們繼續議事,周愛卿你接着說。」
「是!」
這時,站在岳陽對面的一名五十多歲的老頭站了出來對崇禎施了一禮後繼續說了起來。岳陽聽了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關於安排流民回歸家園的事情,聽了一會後岳陽就覺得沒意思,只覺得一股倦意直往上涌。畢竟一連趕了半個月的路,而且今天上午來到京城後連一口水都沒喝就直接到了太極殿上,他實在是有些乏了。
正當岳陽有些迷迷糊糊想要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只聽那聲音大聲喊道:「皇上……臣六科給事中陳一航有事啟奏。」
一看到這個人崇禎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過了一會才勉強說道:「講!」
「是!」
「臣要彈劾忠勇侯岳陽無兵部之命竟然擅自帶領宣大軍進京城,此等行徑與造反何異?臣懇請萬歲嚴懲忠勇侯!」
「轟……」原本安靜肅穆的大殿頓時雜音四起,不少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直到這時岳陽才驚醒,他猛的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發現許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不少人的眼中都帶着幸災樂禍的神情。
「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東西了嗎?」
左右看了看,發現整個大殿除了崇禎之外自己最熟的就是站在身後的盧象升了。他轉頭低聲問道:「盧督臣,剛才發生什麼事情,怎麼這些人的眼神都這麼怪?」
盧象升看着岳陽有些哭笑不得,這貨的心還真是寬啊,剛到太極殿就打瞌睡不說還被人參了一本,最重要的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他無奈的搖搖頭:「岳大人……本官早已不是宣大總督,督臣這個稱呼還是不要再叫了。適才六科給事中的言官參了你一本,說你未有兵部公文擅自帶兵進京,乃是造反之舉,要請皇上對你進行嚴懲!」
「什麼……說我造反!」
岳陽一聽,頓時就覺得一股小火苗從胸口冒起,他辛辛苦苦來到京城連口水都沒喝,竟然就有人跳出來找他的茬,真是叔叔可忍深深不可忍,他豁的站了出來怒聲道:「適才是誰彈劾本官的,有種的就給我站出來!」
岳陽這麼一下立刻就把太極殿裏的所有人都雷得不清,這些人當了大半輩子的官了,也從未見過這種事。按照規矩,當官的如果遇到言官當堂彈劾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不管你有沒有錯都要立刻跪下等待皇帝的發落。然後等皇帝發話後你才能進行自辯,否則的話你就算是沒錯也變成有錯了。可這位倒好,立刻就急吼吼的跳了出來罵人,這還有半點規矩了嗎?
岳陽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名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冷聲道:「適才就是本官彈劾岳侯爺的,現在本官已經站出來了,岳侯爺想要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