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跟你說個事兒啊,您先坐穩了。」溫顧這樣說道。
白蘭芝有些意外的看向溫顧,這個孩子,怎麼忽然變得這樣嚴肅起來,好像要宣佈一件大事情似的,她便也認認真真的看向溫顧:「坐穩了,說吧。」
溫顧見白蘭芝確實做得穩穩的,她這才道:「媽,我當年在舅舅家裏住過一段時間,學會了一點小技術。」
「什么小技術?」白蘭芝問道。
溫顧說:「學的手繪,建築方面的手繪,舅舅你還記得嗎?」
白樹被溫顧那麼一問,他還有那麼點印象,只是那時候溫顧住在他家裏,當時只是個丁點大的小屁孩而已,他隨口教了教,那時候就學會了手繪?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有這麼一回事。」
溫顧點點頭:「那個時候在舅舅的啟蒙下,對建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自己也偷偷看過一些書。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你們會感到吃驚,但確實是事實。在幾年前,舅舅還沒進入蒼顧建築的時候,我認識了蒼顧建築的現任法人代表,許都先生。」
白樹聽到溫顧說的這一句話,他一下子差點兒沒坐穩,從凳子上翻了下去。他趕緊抓住桌子,這才坐直了身子:「你比我還早認識他?」
溫顧笑眯眯的說道:「正是,等到晚上,所有的謎題,我都會一一為你們解答。」
這個時候,食堂的大門口,陽光之下,溫衛康喊道:「我回來了。」
溫衛康的身後,站着剛剛接溫衛康而來的許都。
……
溫國威家。
溫衛海夫婦二人,一早便來到了溫國威家裏,溫衛海的老婆更是一見到公爹,便哭了起來:「爸,你是不知道喲,我們兩口子和輝兒,昨天在老二家裏受了好大的委屈。」
作為爺爺的溫國威對於兒子兒媳受了委屈,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受點委屈也沒什麼,但是,如果是長孫溫輝受了委屈,那他可就要發飆了,他立刻大聲問道:「怎麼回事!你個女人只知道哭,衛海你來說!」
溫衛海見老爺子溫國威已經微微有了怒氣,他的心裏有了底氣,立刻添油加醋說道:「銀行要把老二一家的房子收了去,我們兩口子想着,以前送給老二一家的家具還是好好的,別到時候被銀行拉走了,多浪費啊,本來是一番好意,先替老二一家保管保管,到時候再還給他們。於是,我們兩口子和輝兒,叫了幾個搬家師傅,去老二家裏拉家具。誰知道,到了老二家裏,才知道老二這些年究竟賺了多少銀子,那簡直把我們眼睛都看花了。」
「什麼意思?老二家裏不是窮得連吃飯都有問題,怎麼你們都看花了眼睛呢?」溫國威着急的問道。
奶奶陳秋華始終坐在溫國威身邊一言不發,她冷眼看着老大這兩口子,一個哭一個鬧,那德行,她都有些看膩了。這些年,老大這兩口子,沒少折騰他們這一家人。
溫衛海一家成天裏跟家裏的人借錢,所有人都借了個遍不說,幾年前,溫衛海的媳婦兒說要做生意,硬是吵着老二一家借房子給他們抵押貸款,溫國威一開口,老二一家孝順,沒有違背父母的意思,便把房子抵押給了銀行。誰知道老大一家沒有按時還錢,老二家的房子要被銀行收走了,老大一家還去人家老二家拉家具,還美名其曰是為老二一家保管家具,真是黑心透了。
老大媳婦兒還敢來這哭受了委屈,真是不要臉了!陳秋華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只覺得噁心透了。
可是,陳秋華沒有辦法罵老大一家,老爺子溫國威把老大一家人都當成了手掌心上的寶貝,她稍微對老大一家言辭激烈一些,老爺子就要發脾氣。這些年,她習慣了,也麻木了,只好不做聲了。她只能在心裏擔心着,老二家的媳婦兒和兩個孩子,昨天究竟怎麼樣了,要是房子沒了,怎麼好生活呢?陳秋華想,勢必咬牙和老爺子說說看,把老二家接進家裏來住着。
此時,溫衛海說道:「爸,你是不知道,輝兒從溫顧房間裏,找出一輛坦克模型,那坦克這麼大,大概能讓溫小齊整個坐進去。你說,老二買這個玩具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他比劃着那個坦克模型的尺寸,直看得老爺子目瞪口呆,他很滿意老爺子的吃驚程度,繼續說道,「這還不算,爸,白蘭芝的臥室裏頭,藏着一堆金器,足足可以裝在一個大籮筐里,每一樣首飾都不重樣。溫小齊的衣櫃裏藏着一大箱子的錢,我看過了,全都是真的,貨真價實的華夏幣。您當時要是在場就好了,您根本就想不到,老二一家人,這些年根本不是在過苦日子,他們是貧民窟里的百萬富翁,只是在我們面前裝裝窮,其實呢,暗地裏不知道過着什麼神仙日子。」
老爺子溫國威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是親眼瞧着老二一家人這麼些年,過的是什麼苦日子,怎麼在溫衛海嘴巴里,就說成是家裏藏了那麼多錢和金器,難不成老二怕親戚知道他一家富貴,特地裝起窮來?嗯,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看那溫顧小小年紀,就精明算計的很,肯定也是老二兩口子教出來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也只有老二一家才能把孩子教成個混蛋!他心中憤憤不平,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陳秋華搖搖頭,老大真是不像話了,這謊話扯得也太瞎了,老二一家那麼苦,怎麼會家裏有金山銀山。
溫衛海舉起手來,做成發誓狀:「我可以對天發誓,說的都是真的。老爺子,你可得給我們做主,昨兒我們去老二家幫忙,可誰知道溫顧那個作孽的,把我們鎖在屋子裏,自己走了。她還在房子裏留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儘是些蛇啊蟲子啊什麼的,把我們嚇暈了。等我們兩口子醒來的時候,竟然穿着乞丐的衣服,生生在睡在天橋底下過了一晚上。輝兒現在也不曉得在哪兒,肯定是溫顧那個野丫頭叫人做的,我們兩口子實在是沒辦法了,求您來幫幫忙,求溫顧把輝兒還給我們。」
溫衛海摸着自己有些油光發亮的頭髮,他雖然早上洗了澡,卻捨不得洗頭髮,畢竟洗髮水很貴,能省一點是一點,算起來,他已經五天沒有洗過頭了。他說的這番話,雖然說得情深意切,說是求老爺子開恩,去尋溫顧來,還輝兒回來,其實,他圖的是溫顧家裏那些真金白銀,只要把溫顧找來,他就會立刻動手把那些錢搶過來。哼,天橋凍了一晚上白睡了嗎?乞丐餵了他一口騷尿白喝了嗎?
溫衛海的老婆跟着溫衛海說話的節奏,此起彼伏的哭了起來。特別是溫衛海說到兒子溫輝那一段的時候,她更是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輝兒啊,我的輝兒喲。」可是,她心裏惦記的根本不是輝兒,輝兒說不定在哪個地方睡大覺呢,也許是另一個天橋底下,她更關心白蘭芝的那些金器,天哪,她娘家當年有錢的時候,她都沒有戴過這麼多好東西,她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她已經見過了好東西,怎麼能忍下把那些好東西放在別人的抽屜里,而不攥在自己的手裏呢。說起來也是自己不爭氣,居然暈了,要是不暈,那些東西,就全都是她的了。
溫國威聽了溫衛海的話,他一拍桌子,那桌子的腿兒立刻微微的顫抖起來,他怒吼道:「溫顧那個天殺的,我已經把她趕出家門了,她居然對輝兒敢對輝兒下狠手!我現在就去她家裏,我還要把他們一家拉到院子裏,讓所有人都瞧瞧,這一家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說着,他站了起來。
陳秋華一把抓住溫國威,說道:「老頭兒,你去不得。」
溫國威推開陳秋華,道:「我怎麼去不得!」
陳秋華被溫國威那一推,一下子靠在了牆上,而她的腳,重重的一歪,她直覺得腳踝疼的不行,但她還是撐着腳痛,說道:「老二一家已經過的夠苦的了,你還要把他們拎出來出醜,他們還怎麼好活!」
溫國威冷哼一聲:「他們苦,他們苦個屁!我們還在吃鹹菜的時候,他們在家裏抱着金磚吃燕窩呢。」
溫衛海也是附和着老爺子,對陳秋華說道:「是啊,媽,您真是不知道的,老二家裏過的好得很,就跟神仙過的日子一樣!只可憐了我那輝兒,現在還被溫顧抓着呢,不知道在遭的什麼罪!」
陳秋華看的直噁心,她的腳踝又痛,看來是實在攔不住了,她坐了下來,想着等他們走後,趕緊給白蘭芝打電話,好叫他們不要撞上。
溫國威換了衣服,跟着老大一家出了門。
老太太陳秋華立刻拿起了話筒,給白蘭芝家裏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頭一直嘟嘟嘟,根本沒有人接,給白蘭芝的手機打,竟然是關機了。
陳秋華心裏急的要命,又給二兒子溫衛康打電話,想問問溫衛康能不能找到白蘭芝,無奈真是壞事成雙,溫衛康也是關機的。她急壞了,腳疼的要命,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去,希望能快點趕到白蘭芝樓下,要是瞧着老爺子和老大一家在院子裏鬧起來,她就衝過去護着白蘭芝和那兩個孩子。
……
溫國威和老大一家人趕到溫顧家門口,溫衛海重重的拍着大門喊道:「白蘭芝,開門,開門。」
溫衛海的老婆站在門口,配合着喊道:「快開門,老爺子來了。」
只是,他們一連拍門拍了十幾分鐘,一直沒有人來開門。
老爺子溫國威氣得臉都紅了,老二一家人居然知道他來了,敢不開門,真是反了,他張口便罵道:「白蘭芝你個沒臉的,趕緊開門。」
這一罵,沒有人來開門,倒是隔壁的門,吱嘎一下開了。
一個看起來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說道:「你們來找白蘭芝的?」
「是啊,你知道她一家人哪裏去了嗎?」溫衛海說道。
孫敬苒並不認得在溫顧家門口鬧的幾個人,他自從昨天下午去參加街道組織的愛心活動,回來以後就沒有再看見溫顧一家人了,只是後來聽街坊說了點情況,於是說道:「聽說是白蘭芝男人大哥一家來他們家拖家具,她們一家人住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哎,說起來,男人大哥一家真不是個東西。」他可是很擔心小徒弟一家跑到哪裏去了,可是一想,躲起來也好,免得讓男人大哥一家找到,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
溫衛海一聽,什麼這個中年男人居然罵他一家不是個東西!他衝上去就要揍那人:「你說誰不要臉呢。」
男人的反應很快,他一把揪住溫衛海,一扭,生生把溫衛海的胳膊扯脫臼了。
溫衛海疼得哇哇大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溫衛海的老婆見狀,她立刻指着孫敬苒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殺千刀的,你是白蘭芝的姦夫吧,竟幫着白蘭芝說話!」
樓道里鬧出的動靜挺大,樓上樓下的鄰居們,全都跑出了家門,跑到孫敬苒這一層樓來。溫衛海的老婆見來了這麼多人,她立刻哭了起來,「你這個畜生啊,看着我們家弟妹白蘭芝好看,就和白蘭芝勾搭上了吧。你一個做姦夫的,自然是幫着白蘭芝抹黑我們,還要打我的男人。我們做大哥大嫂的,可是好心來幫他們收拾東西的,你這樣說我們,世道可真是不公平啊!我的天哪,我要到哪裏去說理啊!」
溫國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的兒子可是被剛才這個中年男人打了呢。見溫衛海疼的哇哇直叫,溫衛海的老婆又說這個男人是白蘭芝的姦夫,他怎麼看,都覺得像是真的,老二常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白蘭芝真能守得住寂寞不成?他越想越覺得就是那麼回事,沒錯,這個中年男人,就是白蘭芝的姦夫!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蠕動着,最後擠出了一句話:「真是作孽啊!」
溫衛海的老婆見老爺子信了她說的話,她更加得意了,一開口胡說,她就停不下來:「我說,姦夫,那個白蘭芝生的那個小的,溫小齊,也是你的種吧!所以你才這麼幫着他們,是為了你的兒子吧!」
孫敬苒的眉毛一橫,擦,這個潑婦,胡說不用給錢,就能這麼編排麼?
這時候,屋裏的王老太抱着小花走了出來,問道:「敬苒,到底出了什麼事?」她原本正抱着小花,準備給小花洗澡呢,門外的動靜越鬧越大,她便叫孫敬苒開門瞧瞧,誰知道,好像動靜鬧的更大了。
孫敬苒回過頭,對王老太說:「媽,碰上一家瘋子,沒事。」哎,他可真是怕王老太看見這潑婦撒潑的樣子,嘖嘖,看完晚上都要做惡夢呀。
溫衛海的老婆一聽孫敬苒罵她是瘋子,她跺着腳,胡亂一把抓住孫敬苒的衣領,惡狠狠的說:「說誰是瘋子呢!當白蘭芝的姦夫當得可過癮了是不是!你出來,你知道不知道在過去,是要被關在豬籠里沉塘的!」
孫敬苒不好對女人動手,只能讓溫衛海的老婆抓住衣領。
王老太看的心急,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她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頭一回看到這樣的潑婦。
而王老太懷裏抱着的小花,微微的抬了抬眼皮,呦呵,這是溫顧那一家親戚嗎?看那個老人,像是溫顧的爺爺,小花咂咂嘴,嗯,那個老不死的,這一對夫妻,是溫顧的大伯大伯母吧,嘖嘖,一對混球!
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鄰居老太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這個潑婦真是沒臉沒皮的,她站出來說道:「喂,你別鬧的太過分了,說什麼溫小齊是孫教練的孩子,溫小齊出生的時候,孫教練都沒有住在這兒呢。你們一家人什麼德行,我們街里街坊的,都清楚,別演戲了,快滾吧。」
溫衛海的老婆鬆開了孫敬苒的衣領,對剛才那個站出來說話的老太說:「我呸!你個作死的老太,有啥資格叫我滾!」說着,她就要朝老太吐口水。
「喵嗚~」小花猛地朝着溫衛海的老婆撲了過去,它身子靈巧非常,準確的落在了溫衛海老婆的肩膀上。
溫衛海的老婆嚇得一抖,她手忙腳亂的揮舞着雙手撲貓,一邊撲着一邊喊:「溫衛海,你是不是男人,還不快過來幫我!」
溫衛海怕貓,他小時候屁股被野貓叼過一塊肉,那時候的疼痛,他現在都還記得呢。他哪裏敢去幫老婆撲貓,只是縮着頭,沒有動作,也沒有做聲。
幾個看熱鬧的街坊,都覺得這王老太的小花真是太聰明了,居然會這麼及時的撲到那個惡婆娘身上,有個老太太喊道:「好樣的,小花,撓她,撓死這個惡婆娘!」
小花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哎喲,大家的喝彩這麼激烈,它不做點什麼好像對不起觀眾啊,恩恩,它伸出了罪惡的小爪子,朝溫衛海老婆的眼珠子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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