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小姑娘出來迎戰,小姑娘贏了,王維新會說,三院的劉工是剛過來工作的,經驗不足,若是多些歷練之後,准比這個小姑娘強,畢竟是京城大學出來的高材生,這裏里外外,王維新的這面子都是倍兒光亮的。可小姑娘若是輸了,王維新還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總之,王維新這般挑釁那小姑娘,便是不懷好意,打着羞辱蒼顧的心思去的。在座各位,都是建築界的,建築界的圈子是很小的,今天你一言我一語,誰發生了什麼,都會傳到別人的耳朵里,蒼顧若是沒有辦法扳回一城,很可能成為建築界最大的笑話。
溫顧忽然被王維新點到,哦?這個王維新,非要和蒼顧這般過不去?她說道:「我在蒼顧,不過是個打雜的。」
許都聽了這話,心中暗笑,溫顧總是這般頑皮,就像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不過,她今天的確是作為他的助手來的,她倒是很入戲。
王維新在心中嗤笑,呦呵,許都真是個傻貨,居然把蒼顧打雜的醜女人帶出來參加這等交流會:「我知道,沒關係,設計無國界,也不分年齡等級的,你就是個建築師助理嘛,我這個人很公平,不會欺負你,劉工現在在實習期,也只是助理。你們切磋一下,是正好的。不然,還是請許工來?」
哦?劉工……只是實習期的助理?她前世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建築師,這輩子竟然和一個助理比賽,這不是她欺負人嗎?
「不用了,王院長,你如此盛情,我實在難以退卻,只是我聽說,你們三院,最近邀請了一個jerry的建築大師做客,不如,請他出來,我們一起切磋一下。」溫顧說。
王維新譏笑道:「奶娃娃,你少不知天高地厚了,jerry是什麼身份的人,你是什麼身份,請他出來,你配嗎?」
「王院長,你這就是欺負我沒見過世面了,你剛才還說設計無國界,沒有年齡等級差別,jerry怎麼就不能和我切磋一下?」溫顧軟軟的說着。
眾人聽說溫顧要把jerry叫出來切磋,他們全都樂了,這個小姑娘,不知道是真的傻,還是瘋了,三院的王維新,花了重金請來jerry是沿海最出名的建築師,這次交流會,jerry坐在休息室里,始終沒有露面,大家猜測,或許是要等到最後,jerry才會出面,同大家說上兩句話吧。沒有王維新開口,恐怕jerry是不會從休息室里走出來,讓大家一睹風采的。
休息室里,jerry正在吃點心,忽然大廳里有人說要和他切磋切磋,他那鮮紅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的頭髮是天然的棕色,軟軟細細的,微微搭在肩頭。他的皮膚雪白,耳朵上方略微有些尖,唇色火紅。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緞面長外套,整個人就像是從仙境裏走出來的精靈王子。
jerry身邊的謝林瑞正在把玩身側的美女,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道:「jerry,我沒有聽錯吧,你什麼時候這麼出名的?幾年不見,你的名聲這般響了,想我這謝二公子,居然還沒有你有名氣。」
jerry說:「你成天在脂粉堆里打轉,到哪裏去揚名立萬?」
謝林瑞八卦地站起身來,趴在門縫上,他倒是想看看誰要挑戰jerry,他看向那說話的女孩子,這不看還好,一看,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擦,真醜。」
謝林瑞真是從來沒有見過審美這麼獨特的「美女」,皮膚黃化個妝出來就沒事了,偏偏嘴角有個大黑痣,那真是遮不住的丑,這丑遮不住就算了,我勒個去,居然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外套,和一條綠色的肥大的褲子。
謝林瑞趕緊攔着好基友,道:「你是仙境走出來的神仙哥哥,她是人間少有的極品,你勸你還是不要出去了,你真要是見了她,保管晚上能做惡夢。」
jerry原本還沒有什麼興趣應戰,畢竟,這些年,不少人都說要挑戰他,他才沒有那麼傻,跳出去應付那些人,不過,他聽到謝林瑞這麼說,他反倒有了興致,說:「無礙,說不定,人間極品,也有自己的真善美呢。」
說着,jerry他推開了門,往大廳走去。
jerry出現在大廳里,現場一片譁然。
jerry說道:「是你要挑戰我嗎?」
溫顧點點頭,說:「嗯,按照挑戰的慣例,必須自報家門,我姓溫。」她說完以後,仔細看向jerry,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
jerry的心中,猛地一驚。他那墨黑的瞳孔微微張了張,自報家門……
但饒是他內心震驚不已,他那張超凡脫俗的面龐上,顯露着寵辱不驚:「溫小姐,我姓吉。」
眾人有些看不明白了,這是哪門子挑戰的慣例,還需要自報家門的?而且,大家基本上只知道jerry這個名號,而並不知道jerry的本姓為吉。如今初初聽來,倒是隱隱覺得jerry和這個姓溫的小姑娘,似是頗有些淵源。
於是,王維新欽點的劉工、溫顧,還有jerry,全都坐了下來,按照曹春秋的題目,分別畫起了草圖來。
溫顧一開始並未動筆,白白的畫紙上,什麼都沒有,而劉工和jerry,早就已經畫出草圖的輪廓來。大家議論紛紛,說溫顧不知天高地厚,想幫蒼顧出名想瘋了,居然還把jerry給叫了出來,只恐怕這次,蒼顧建築要丟死人,再也沒有辦法在c城立足了。
jerry一直專心畫着,沒有聽旁人在說什麼。
而年紀輕輕的劉工,他下筆畫草圖時,就連筆尖都是顫抖的,他太激動了,jerry對他來說,就是神一般的人物,jerry在國際上獲得的獎項,簡直多得數不清。劉工一想到jerry算是代表三院出來比賽的,他便想,自己或許只需要隨便畫個草稿,反正也是給jerry做陪襯的,只要jerry贏了,便是三院贏了,這樣想着,他便潦草的花了幾筆,再裝了裝樣子,繼續畫着,消磨時間。
等到溫顧開筆,她下筆線條蒼勁有力,她原本手繪功夫就不差,再加上張蒼狼多年來的訓練和提點,她的手繪的功夫,早就已經更上一層樓。
席間有人驚嘆道:「這個女娃娃年紀不大,可是手繪的功力不淺,就算是方案輸了,也算不錯了。」
溫顧的草圖所做,是以海洋航海為意念的商場設計,承襲郵輪的特色佈置,遼闊的流線型走廊、色彩繽紛的航海旗杆,每一處地方,皆有形式上的變化。中庭位置和詢問處皆為輪船設計,餐廳有豎起的帆船桅杆等設計。此外,各樓層還穿插了多家擁有大自然海景的主題餐廳。
溫顧畫完以後,她懶洋洋的伸了懶腰,讓給大家看清楚了她的草圖所畫。
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胸有成竹的看向jerry,只見jerry也畫的差不多了,是時候了。她的唇側輕輕一彎,爾後,她拿起自己畫好的所有草圖,用力一撕,所有的圖紙一分為二。
她撕紙的時候很是用力,很是激動,嘴唇邊的那顆貼上去大黑痣,差一點掉下來,她趕緊用手去捂那顆大黑痣。
眾人無不驚訝。
有人低聲議論道:「這個小姑娘,是不是瘋了?」
溫顧聽到有人質疑她瘋了,她反而輕鬆的笑了笑。放下手臂,只等着接下來曹春秋如何仲裁了。
許都見溫顧果斷撕掉草圖,他在心中感嘆,今日這一場比試,不管溫顧贏了也好,輸了也罷,蒼顧都會被王維新推入萬劫不復,可她若是撕毀了草稿,那麼所有的公道,也就在每個人的心中了。溫顧這一步棋,走得很是巧妙啊。
曹春秋見溫顧把自己的畫稿撕了,他心中暗自驚嘆,看來許都身邊多有藏龍臥虎之輩,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擁有着高超的畫技和過人的膽識,想來,這蒼顧能夠越走越遠,也是應該的,他猛然想起來,就在一年多以前,許都曾經在一次競標會上,也是帶着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說,c城某個商圈註定失敗,當時這件事情在群內着實鬧了好一陣,二院的李老,對那個小姑娘很是着迷,跟他說,那個小姑娘,就是建築界的希望啊!
曹春秋當時也在那次競標會,見識了那個小姑娘很有膽色,他當時的想法是,小姑娘大抵是初出茅廬不怕虎,才敢說一些別人不敢說的話,那個商圈剛剛建立起來,政府也正在扶持,很快就能發展起來,甚至可能成為c城最有前途的商圈。不過,時間證明了一切,小姑娘當初預言會失敗的商圈,的確成為了c城的笑話,是以,他每次想起那個小姑娘,都會感嘆,老李是個慧眼識珠的老頭兒,能夠發現那個小姑娘的過人之處,只可惜,老李不夠謹慎,反而被小姑娘帶進了陰溝里去。老李想把這個小姑娘收在麾下效力,小姑娘甚至還提出了垂直城市的構想,老李是又驚又喜,趕快把小姑娘介紹給政府領導,結果不知道怎麼着,政府就把二設計院打包賣給了蒼顧集團,而垂直城市的項目,也落進了蒼顧集團的口袋裏,據說,政府的預算很是豐厚,蒼顧的腰包起碼鼓上兩倍不止。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就是那一位嗎?看起來不太像,只是那股眼神,看起來有些熟悉,看起來天真爛漫,可是眼底深處,隱隱帶着一股逼人的氣勢。是了,就是她!這個小姑娘姓溫,沒錯,就是溫顧!就是這個叫做溫顧的,把李老的二院給吞掉了。
曹春秋認出她來,他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可是深深記得老李的教訓的。
他有一種直覺,或許,許都並不是蒼顧真正的主人,而蒼顧的主人,是溫顧!
曹春秋冒出了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後,他在心中暗叫不好。而且,上個周末,許都特地給他的妻子送了一盒靈芝過來,還對他說了一句特別莫名其妙的話:「這世上,該是你的,誰也拿不走,不該是你的,就算現在在你這裏,將來也會沒有的。」
曹春秋感嘆,這個王維新啊,剛從外地進修回來,並不知道蒼顧和二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才不自量力和蒼顧結梁子!曹春秋可不想溫顧一轉身,把一院也給拿走了。
曹春秋立刻說:「看來,今日的比試,算是不分勝負了。」他的本意是想給王維新一個下的,現在只希望王維新能夠見好就收了。
王維新跳腳:「怎麼就是不分勝負了,jerry和劉工的草圖都完成了,只有這個溫小姐,沒有草圖拿出來。我看這蒼顧,只怕是個皮包公司,專門騙人的。」
許都坐在位子上,他一動不動地觀察着溫顧那邊的情況,他就知道,王維新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好機會的,王維新掌管的三設計院,這兩年並沒有接到什麼好項目,而蒼顧才來c城,反而接到了不錯的項目,王維新怎麼能不眼紅?王維新今日,恐怕是老早就打着要推倒蒼顧的心思來這裏的。瞧着那曹春秋,倒是個有眼力勁兒的。
曹春秋在心中暗罵王維新是個蠢貨,可是,他又不能點明,於是,他和和氣氣的笑道:「這場比試,仔細說起來,只是他們年輕人切磋切磋,我們這些老傢伙,站在旁邊看一看笑一笑,就可以了。說起來,jerry先生,你在國外學習了不少先進的技術,又一直在沿海城市發展,不如說點有趣的,給我們這些鄉巴佬,開開眼界。」
許都見曹春秋這麼使勁打圓場,他在心中感嘆,難怪溫顧之前,要他專程給曹春秋送了一盒靈芝過去,感情這是……預先給曹春秋打了預防針啊。萬一這次交流會要是出了點什麼狀況,也還有個人可以幫襯着。
jerry聽了曹春秋的話,他那媚骨天成的眉毛彎了起來,他笑起來,唇色鮮艷,就像是白色雪地上落下了一片紅梅,他說道:「曹院長過謙了…。」他先是和曹春秋套了近乎,緊接着,正兒八經的說起了沿海城市的建築界的事情來,眾人便都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jerry轉移了話題以後,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從溫顧等人身上移開了。
溫顧坐回了許都身邊,忽然聽到有人在和許都聊天。
坐在許都旁邊的人,看出了曹春秋有意幫着許都,曹春秋從來不是個趨炎附勢的人,凡是只求穩妥,足以見得,蒼顧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於是討好地對許都說:「許工,瞧着這王院長是喝多酒了吧。」
許都儒雅的笑了笑,並未多語。
還未等到散場。
溫顧已經許都提前離開了飯店,按照溫顧說的,jerry在台上所說的,全都是瞎聊天,對彼此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早點回家,看看新聞聯播,洗洗睡吧。
車中。
溫顧將唇邊的那顆大黑痣扣掉,丟在一旁。這顆黑痣,幾次差點掉了下來,害得她差點露餡。
許都說:「溫總,你剛才走了一步妙棋。」
溫顧道:「不,是險棋,還在有曹春秋和jerry幫我打圓場。」
許都聽到溫顧提起jerry,他疑惑地問道:「溫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jerry看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老朋友。」
「是嗎?」
……
jerry演說完了,大家紛紛準備離去。
忽然有好事者,將溫顧撕掉的草圖拿在手中翻看,那人驚呼道:「曹院長,你快過來看看!剛才那位溫小姐的手稿,有古怪!」
眾人都被那人的喊叫聲吸引住了,這人嘛,總是愛湊熱鬧的。他們紛紛簇擁的過去,想要看看究竟。
jerry欠了欠身子,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猛然停頓了下來。他的身子僵直,慢慢往後看了一眼。
曹春秋走了過去,問道:「溫小姐的手稿有什麼問題嗎?」
好事者揚了揚溫顧的手稿,說道:「曹院長,你來看,這是溫小姐畫的第一張,這是第二張,這是…。這是最後一張,如果沒有撕碎,根本看不出來其中的古怪,她這哪裏畫的是海洋主題的商場,按照先後順序擺開,是整個華夏國的版圖呀。你瞧,這溫小姐,是有多調皮!」他將所有的碎紙,拼湊在桌子上。
眾人伸了伸頭,往桌子上瞧了過去,果然是…。眾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陷入了沉思。
曹春秋好久才緩過神來,說:「從前二院的李老說,這個女娃娃是我華夏國建築界的希望,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jerry見眾人全都一副驚嘆的模樣,他反而興致缺缺,這位溫小姐用的招數很是普通,都是他從前玩剩下的,也只是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老古董,才會把這樣的小花招當成是了不得的技能。
等到jerry滿懷心事的回到了休息室,只見謝林瑞正在和女伴纏綿,他猛地關上了門。一股子脂粉氣沖向jerry,他只覺得頭暈眼花。
謝林瑞的女伴,擦的香水太過濃烈,jerry聞了,只想捏了鼻子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