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他現在確實在走神。
原因不是為夏武雀說話的內容,而是他的言行舉止等。
因為夏武雀和雷萬鈞畢竟是完全不同風格的兩種人。
如果說夏武雀是英武少年,勇猛剛毅的話。
雷萬鈞那廝就是腹黑中年,陰毒狠辣。
性格不同,巫術不同,舉止自然就不同,就連拼命風格都會有差別,所謂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敵人。有這麼明顯的區別在,恨雷萬鈞恨了多年的雷雲明自然立即就感覺了出來。
於是他忽生疑惑,接着他又想起一點,既然祖靈被封,那麼位於自己對立面的雷萬鈞為何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着,便是族巫就能不受一點影響嗎,隨即他再回想剛剛廝殺時的一些場面.
「雷雲明!」
雷雲明茫然抬頭,好像給驚醒一樣。
周圍的人群里傳出幾聲不太明顯的譏笑,夏武雀冷冷的指着他:「我如當年收拾過你後那樣,再問你一次,服不服?」
「什麼?」
雷雲明瞬間就火了,服不服?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此刻又被提及,這廝當即血上腦門大叫道:「你大概吃錯藥了,以自己學了點新的手段就能對付我們這麼多長老?」
原來,夏武雀化為雷萬鈞一事還是超出了他的想像力,因為他只以為雷萬鈞是多了些他不知道的底牌罷了。
夏武雀自然不知道他這些想法和推測,見他還這般不知死活,這便搖頭笑了,道:「好吧,看來你是這一眾的領頭人了。」
「談不上領頭,一群兄弟看不慣你的胡作非為,哼,一統大荒?你以為這是小兒過家家?青鳥,窮桑,各部哪個是好對付的,再說歸墟的前輩們會允許你蠻幹下去?以一族性命換你一個人的功業,還以為雄?雷萬鈞,我今天還就明白告訴你,老子就要幹掉你然後再和長老們選出真正為家族負責的新族巫來,怎麼,你不服?」
說完了?夏武雀一笑:「果然蠢貨。」
「什麼?」雷雲明一愣。
「那些後生們且讓開吧。」夏武雀先擺了擺手,此刻他眼神中的從容令人心折而令敵人抓狂。
族巫令下,那些對他越發有無窮信心的少年毫不猶豫就閃開去,數千人如浪分開的一刻,夏武雀直面着作勢撲擊的那一群,對當先的雷雲明嘆道:「如此亂世,我不吃人人就吃我,縱觀這大荒無數年無數部落的興亡,你見過幾個苟且偷生的家族能活過千年的,以你們這般的心胸眼光也配領袖我雷族萬眾?」
他言語中的藐視口氣毫無遮掩,雷雲明等人聽的大怒,但就在他剛要衝上來動手之際,距他數百步外的夏武雀忽然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夏武雀先是昂首向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向前重重的踏出一步,轟!這一腳踏出後他整個身體都在晃動,其實不然,是以他身體為中心的周遭近百步範疇的大地給他踏的整片都在針對。
煙塵,枯草,砂礫,殘雪,都在他這一踏下猛然起舞,再配上雷霆般的轟隆一聲響,所謂先聲奪人莫過於此,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雷雲明就算感覺到一絲強烈的不對也不禁愣在了那裏。
也就這麼一耽誤,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口生痛。
再看他的前方。
弓步中的夏武雀伸出一臂在前,並微微側身,與此同時右臂曲肘向後移去,更詭異的則是他的右手,因為此時夏武雀的右手雖虛握成拳,卻有兩個手指沒有併攏,相反這兩個手指還成勾狀,又微微分開,看那架勢就好像在用力向後拽什麼東西似的。
沒有人知道夏武雀這是在幹什麼,而整個蠻荒巫者中最璀璨幻境內的魂體,已在彎弓搭箭。現實中的夏武雀也已經引弓蓄勢。
下一刻就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從莫名之處,從身體周遭瘋狂聚集而來,也就眨眼功夫,位於夏武雀手腕上的東夷落日弓就得到了感應,當即閃耀出奪目的光芒。
雷雲明頓時渾身寒毛倒豎,額頭冷汗連連,他有心要叫,卻在先神氣息的鎖定下無法動彈,這時落日弓閃耀出的強光猛然收斂,但隨即就一上一下分出兩道格外醒目的光弧來,緊接着弓弦現世!
周遭子弟們終於失色,族巫這個姿勢原來是在開弓搭箭,問題是這是什麼巫術而他究竟是用的什麼辦法憑空造出這樣的氣勢來呢。
沒錯,是氣勢。
從弓步開始,到長弓成形,以夏武雀為中心的天地就仿佛成為了世界的中心一樣,無窮無盡的巫力匯聚造成一個能量的黑洞,一切狂舞的飛沙走石,和瀰漫的枯草煙塵,都在向這個中心靠攏,在人們能見範圍內形成一個龐大的龍捲,將夏武雀的身形都已經遮掩。
雷正部的子弟們從未見族巫使用過這樣的招數。
他們更沒有想過,還有巫術能有這樣號令天地般的威力。
看着夏武雀模糊於沙塵暴中的強壯身影,感受着他身上散發出的滔天氣息,不知道多少的少年子弟已忍不住緩緩跪倒,對其頂禮膜拜。
忽然,黑洞中央再放光華,接着傳來一聲低喝:「破!」
下一個字是:「碎!」
然後是:「識海!」
一聲疊着一聲,如同悶雷滾過人們心頭,正對夏武雀的雷雲明只覺自己識海內的意識猛然被震動,對方一聲之後又一聲,四字一出,他就不由自主連退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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