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謀反之心
「那真是讓燕王殿下您錯愛了,」陳遠陌十分謙虛的道:「天下聰明之人何其多,我也就多讀了兩本書罷了。我不會武,跑得也慢,跟您去南蠻怕是會拖後腿的。」
「陳遠陌你何必妄自菲薄呢,」皇甫少燕不為所動,「聽聞軍餉就是你想辦法湊出來的。而且最近朝堂之上,皇子們之間那烏煙瘴氣的事也是你搞出來的吧?」
陳遠陌心裏咯噔一聲,面不改色,挺直腰板,道:「燕王殿下,凡事要講證據,您這口說無憑的,也太會給我潑髒水了。」
「你不用緊張,這只是本王的猜測,畢竟太子,二皇子,四皇子被皇兄不喜的話,得益者不就是你輔佐的五皇子了麼。」
幾度接觸下來,皇甫少燕看得出面前的少年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麼簡單,他鬼心眼多了去了,若是真不想去,哪怕被性命威脅,也能想出辦法來應對。對此皇甫少燕退了一步,道:「陳遠陌,別忘了,當初你招惹本王在先,本王討伐的可不止你一根手指,你做過承諾,會答應本王一件事的,難道你忘了嗎?」
「……」陳遠陌當然沒忘,他之所以會爽快答應,是想到皇甫少燕不久後會命喪胡人之手,到時候做的承諾也就不用兌現了。誰知皇甫少燕會真的去打南蠻。
見對方的臉色難看起來,是也想到了那晚的事,皇甫少燕冷笑道:「陳遠陌,你的弱點太明顯了,是林世子吧?」
陳遠陌不爽的皺了皺眉,「你別動淼淼,我答應您去就是了。」
「不僅是陪本王去,還要幫本王攻下南蠻,否則本王不會讓你活着回帝都。」
「……」這簡直不講理麼,勝敗乃兵家常事,憑什麼打輸了要他償命?!「燕王殿下,您是西北部的藩王,率兵攻打南蠻實在不值,您何必吃這個苦呢。」
皇甫少燕嘖嘖了兩聲,嘲諷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只要本王拿下南蠻,這個皇兄心病,就是大楚國的大功臣,皇兄和大臣們以後想動本王,怕也是要掂量一下的,說不定還能討個免死金牌。本王回去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打南蠻雖然苦,但只要攻下,對本王百利無害。」
陳遠陌將此番言論細細的琢磨了一下,他不懂為什麼皇甫少燕那麼顧忌與防備朝中大臣,他是藩王,只要老老實實的呆在西疆城,肯定一生榮華富貴。皇甫少燕與皇帝關係再好也無法繼位,除非皇子們死絕了,或者他造反……造反?!這兩個字突然從陳遠陌的心中划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在陳遠陌的腦海中形成,這燕王該不會是想拿南蠻戰爭的功績當保命符,打算造反吧?就算造反失敗,也能保住一命。
皇甫少燕見他沉默發愣,開口問道:「陳遠陌,你在想什麼呢?」
被打斷思路的陳遠陌看了皇甫少燕一眼,他那粗獷的,帶有胡人味道的面容讓陳遠陌脊背發涼,陳遠陌想,前世若不是皇甫少燕死得早,說不定也會攪在奪嫡之戰中!
絕不能讓皇甫少燕察覺自己已經猜中他的心思,陳遠陌立刻轉移話題,「我是在想淼淼的事。」
皇甫少燕嗤笑道:「這麼快就捨不得你的小戀人了?」
陳遠陌笑了笑,沒再接皇甫少燕的話說下去,而是對他道:「燕王殿下,既然我答應您去賣命了,您也答應我一個小要求吧。」
「什麼要求?」皇甫少燕問道。
「我希望您向皇上請求,再帶一個人去,」陳遠陌的雙眼變得晦暗起來,「我想他一定願意前往。」
「帶誰?」
「大駙馬,林焱。」陳遠陌將人名說出。
「你為什麼要帶他?」林焱可是雲溪長公主的心愛之人,帶着他去打仗,若是他缺胳膊少腿的,怕是長公主那邊不好交代。
陳遠陌解釋道:「林焱除了是駙馬外,他也有軍銜在身,是三品指揮使,之前駐守在南蠻邊關好幾年,以他對南蠻的了解,對我們很有用途。」
「可駐守南蠻的將領又不只大駙馬一人,林焱從邊關回來還不到一年,又讓他夫妻分離,怕是不妥吧。」皇甫少燕可不想得罪雲溪。
雲溪公主是捨不得林焱,可林焱怕是巴不得離雲溪遠遠的,陳遠陌道:「對此我自有打算,燕王殿下請您相信我,南蠻之戰戰果如何,全在林焱身上。」陳遠陌這話絕對胡謅,他這麼說是有私心的。那個林焱平日裏就很阻礙他跟林淼了,現在自己被派去南蠻,那林焱指不定會從中間做出什麼事來,既然如此,乾脆把人一起拉到南蠻好了。
皇甫少燕滿腦子都系在南蠻之戰的成敗上,現今陳遠陌這麼一說,他哪兒有不應的道理,「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去找皇兄和大駙馬說說。」
該說的話說完,陳遠陌就不留皇甫少燕在府中用午膳了,他只想送這位瘟神趕緊出門。
陳遠陌剛把人送到荷陌院門口,就見前方姐姐陳玉蘭領着小丫鬟急匆匆的朝這邊走。
陳遠陌被派去打仗的聖旨剛宣讀完,在正廳里伺候的丫鬟就立刻把這事告訴了陳玉蘭身邊的人,陳玉蘭得到消息後,以為這中間是有誤會,她換了套衣服,立刻來找陳遠陌了。
「遠陌……」陳玉蘭沒注意到陳遠陌身邊有外人在場,她焦急的問道:「他們跟我說宮裏下旨,讓你去打仗?那明年的科舉考試怎麼辦?還有,三年孝期還沒到啊。」
還不等陳遠陌作答,皇甫少燕開了口,「這位小姐,科舉考試可以考下次,若是遇到戰事,要『移孝作忠』,而且陳遠陌能力非凡,定能拿到軍功,軍功也不比由科舉考到的功名差吧。」
陳玉蘭皺了皺眉,以為說話的人是陳遠陌的朋友,她不不免氣悶,刻薄道:「有本事你替遠陌打仗去啊,站着說話不……」腰疼,陳玉蘭瞅到皇甫少燕的臉後,立刻不吭聲了,有些怯怯的。
「不什麼?」皇甫少燕順着陳玉蘭的話問道。
陳玉蘭認得這位男子,是在宮中見過的燕王,上次她就怕得坐在地上了。這……這燕王怎麼會在這裏。
陳遠陌知道自己姐姐的膽子小,以為是遇到陌生人嚇着了。他笑着走過去,來到陳玉蘭的身邊,不留痕跡的將人攙扶住,與她介紹道:「姐,這位是燕王殿下,他是攻打南蠻的主率領。燕王殿下,這是我姐姐,玉蘭。」
「原來是陳小姐啊,」皇甫少燕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問道:「陳小姐,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
「……」陳遠陌向前走出半步,將陳玉蘭護在身後之狀很是明顯,他陪笑道:「燕王殿下,您向我姐姐搭訕,可別忘了我這個做弟弟的還在啊。」
等終於送皇甫少燕離開陳府大門,陳遠陌邊腦子裏咒皇甫少燕在道上被馬車撞死,邊快步朝荷陌院走去。自家姐姐還等着呢。
陳遠陌回到廂房,陳玉蘭正坐在榻上抹眼淚,他趕緊跑過去安慰道:「姐姐,你哭什麼呀。」
「我能不哭麼,雖然我不明白朝堂事,但也知咱們陳家世代是文官,怎麼就突然讓你去打仗了?是不是祖父推你去的?」長輩們偏心大房的事,平日裏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現在情況不同啊,去打仗,弟弟不會武,這不就是去送死麼,「他們就是欺負咱們娘親死了,沒依靠了,遠陌,要不咱們給外祖父寫信告狀吧。」
陳遠陌搖搖頭道:「這麼做豈不是要害死外祖父?他就是不願意參與朝堂之事,才從不踏進帝都。」
「那該怎麼辦……」陳玉蘭六神無主了。
「姐,你真的是多慮了,」陳遠陌安撫她道:「我隨軍打仗,也不代表我要上戰場啊。」
陳玉蘭可不信,「你別騙我,軍銜是六品校尉,怎麼可能不上場殺敵?而且還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
「是真的,姐姐,校尉只是個稱呼而已,我過去也是文官,給燕王當軍師,呆在帳篷里出謀劃策,他們看中的是我的腦子,不是我的體力,朝堂之人又不傻,要我這種人上前線,明擺的不想打贏麼。」
瞅着陳遠陌面上雲淡清風,一點都沒有可能會送命的愁色,陳玉蘭吸了吸鼻子,紅着眼圈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可就你一個親弟弟,萬不能讓你受到傷害。」
陳遠陌哄着道:「哎呀,姐,我就比你小一歲,你別把我當三歲小孩啊,相信我,南蠻戰爭,我絕對能凱旋而歸。」
「我不要你凱旋而歸,只要你毫髮無損。」
「毫髮無損,一定毫髮無損。」陳遠陌拍着胸脯,立刻保證道。
女人果然是水做了,就這麼一陣功夫,陳玉蘭的錦帕都濕了。陳遠陌無奈的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錦帕來,伸手給陳玉蘭輕柔的擦拭着眼角,仿佛自己才是那個照顧人的哥哥。陳遠陌輕聲囑咐道:「姐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自己,若是家裏人給你說婚事,你可別性子軟就答應了,一定要將此事告訴徐妃娘娘,讓徐妃娘娘做主。一切事情等我回來,再做定奪,明白嗎?」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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