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事情就此結束,可誰料陳遠陌來了這麼一出,林淼倒吸一口冷氣,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求他別告發?這怎麼可能,他可是堂堂世昌世子。
&你的。」陳遠陌隨口丟出這句話來。
&林淼立刻上火,之前的罪惡感一掃而空,「你什麼意思啊?逗着我好玩啊?」
陳遠陌並沒有將林淼這惡劣的口吻放在心上,他目視前方,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你喜歡四皇子吧?」
其實這只是陳遠陌的猜測罷了,他問完這句話後林淼飄忽不定的眼神,很好的證實了這一點。
陳遠陌前世死的那一天,皇甫恆與林淼的對話很耐人尋味,皇甫恆指責林淼的背叛,林淼對皇甫恆的態度有着若有若無的失望,感覺很微妙。剛才在長廊里,林淼被皇甫恆指名道姓時,他微紅的面頰沒逃過陳遠陌的眼睛。
林淼被戳中了心事,有些心虛了,他低着頭,想極力否認,「別……別胡說。」他是對皇甫恆有好感,以為這種心情被自己隱藏的很好,這個陳遠陌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會喜歡你的,趁早放棄了吧。」陳遠陌說的是實話,前世的林淼被打入奴籍,沿街乞討,幹着最髒最累的活養活自己的時候,皇甫恆在哪裏?倘若他對林淼有那麼一絲絲情意,林淼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被陳遠陌當場潑冷水,林淼皺眉不客氣的說道:「就算我喜歡他,礙着你什麼事了?!」
陳遠陌無所謂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你是世子,他是皇子,你覺得你們有未來嗎?」
對林淼而言,「未來」兩個字過於遙遠,只是喜歡一個人,用得着計較那麼多嗎。林淼瞪了一眼陳遠陌,氣呼呼的說道:「有沒有未來也跟你無關,倒是你,圍着林恩打轉的人多了,你這麼幫我,小心被人記恨。」說完林淼就加快步伐,不願意在與陳遠陌同行。
林恩與安刑等人一起,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陳遠陌的身上。本來他想着與陳遠陌好好談談,卻被林淼捷足先登了去,在他的印象里,林淼與陳遠陌沒有任何交集才對。等着林淼離去之後,林恩跟安刑他們交代一聲,向着陳遠陌走去。
&陌。」林恩快步走到陳遠陌的身邊,笑着說道:「剛才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身體好些了嗎?」
&痊癒了。」陳遠陌生疏得回答道。
&抱歉,你母親的葬禮我沒能出席。」林恩為難的說道:「其實我是想去的,但是母親不允許,說我的身份不夠格,就讓世子去,所以……」
&有關係,我了解。」陳遠陌會心一笑,表示理解。
林恩的說辭一箭雙鵰,既能凸顯出他在世昌王府被欺負的尷尬地位,又能把林淼拉下水,林淼被世昌王捧上天,哪懂得這種應酬,陳府的二夫人葬禮那天,林淼根本就沒去,只有世昌王與其王妃出席。這讓陳遠陌這個經歷了喪母之痛的人怎麼想。
陳遠陌話不多,是個很沉穩的人,但是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總是會找這樣或那樣的話題,來引起對方的注意。可如今他對林恩的愛慕之心早在前世就被消磨殆盡,留下來的只有深深的恨意,所以現在說一個字都嫌多於。陳遠陌的沉默並未讓林恩起疑,以為他還沉浸在母親去世的傷痛之中。
跟隨着太監穿過御花園,走過座座宮殿,路過一座荷花池時,陳遠陌看見荷花池旁的假山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隨口向林恩找了個藉口道:「我有東西落在長廊那邊了,你們先過去吧。」說着就不管林恩作何反應,脫離了隊伍,朝着與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陳遠陌走了幾步就慢下來,他稍稍回頭,看身後行人沒注意他後,就拐了路線,朝着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繞過假山,見山背後站着一個沐如春風般的少年,少年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沒看到我呢。」
&麼會,」陳遠陌向少年請安,「遠陌見過五皇子殿下。」
這位躲在假山後的少年乃皇上的第五個兒子,皇甫晉,是眾皇子之中脾氣最好,最為溫和的一個,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陳遠陌五歲的時候被安排入宮,為皇甫晉的伴讀候選,皇甫晉瞅着陳遠陌順眼,就選他做了伴讀。這一做就是十年,直到徐氏去世,陳遠陌要為母守喪,才辭去了伴讀之職。
前世的陳遠陌本該輔佐皇甫晉的,但由於被陷害的那三年裏他們沒再接觸,再加上之後林恩的拉攏,陳遠陌就轉換陣營,支持皇甫恆。後來在皇子之戰中,皇甫恆越過陳遠陌,親自對皇甫晉下手,就是怕陳遠陌會念在兒時的情分上心軟。
對於前世之事,陳遠陌不認為自己對不起這位五皇子,成王敗寇,輸了就要付出代價。
當今皇帝的兒子很多,陳遠陌對此做了多番比較,其實支持皇甫晉對他來說是最有保障的。
&着你安好,我放心了。」皇甫晉說的真切,「你現在不當我的伴讀了,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此時的皇甫晉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這種略微生澀的拉攏技巧早就被陳遠陌識得透徹。其實陳府是有支持的皇子的,他們支持的是二皇子皇甫政,因為皇甫政的母妃郭貴妃與陳府大房郭氏,以及老夫人同出郭家,後來親上加親,大房的嫡女也嫁給皇甫政為正妃。可即便如此,皇甫晉當年在自己母妃怡淑妃的指示下,選擇陳遠陌做伴讀,這都是有原因的,畢竟陳遠陌身後牽扯到金陵徐家。這些大家族之間的利益衝突,實在是錯綜複雜。
陳遠陌恭敬的說道:「您的學業完成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要領差事做,到時候就不用我的陪伴。我相信您的能力,定能得到皇上的賞識。」
&二哥在,父皇的賞識也輪不到我頭上來。」皇甫晉勉強的笑了笑。
按照祖制,皇位講究立嫡立長,皇后還是皇子妃時就陪在皇上身邊,風風雨雨那麼多年,所以無論念在舊情,還是制度上,立皇后的兒子為太子是必然之事,皇上也這麼做了。可是真正的,論才華,論能力,二皇子皇甫政要比太子出眾太多了,皇甫政身後又有郭家撐腰,時刻都在威脅着太子的位置。
皇甫政三年前開始領差事,在地方上東奔西跑,為民辦事,贏得了朝堂眾臣們的一致讚賞,上個月,南方郾城河壩決堤,造成水災,死傷無數,皇甫政第一時間請命,前去治水,如今水患得以控制,災民們轉移到安全之處,皇上得知後,龍顏大悅,越發的對皇甫政滿意了。
&下不必妄自菲薄,能力都是鍛煉出來的,假以時日,您會比二皇子殿下更加出眾。」陳遠陌安慰他道。
這些空洞的話都不是皇甫晉想聽的,陳家支持皇甫政,他怕到時候連帶着徐家也跟着支持,那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皇甫晉抿了抿嘴,還是問了出來,「你會幫我的,對嗎?」
&自然是站在您這邊,」陳遠陌點點頭,表明立場,皇甫晉聞言,算是安下心來,可陳遠陌下一句說道:「但我要為我母親守三年孝。」大楚很看重孝道,他絕不會給別人留下任何以後可以彈劾的把柄。
&的意思三年之後才能幫我?」皇甫晉可等不了那麼久。
陳遠陌看出了皇甫晉心中所想,他道:「殿下您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用不着這麼着急。」
這時在兩人的身側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他們以為是有人在偷聽,連忙轉身看去,卻見不遠處站着另一個身穿宮服的少年,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他明顯的被陳遠陌他們的反應給嚇到了,不敢再往前一步。
這少年看着眼熟,陳遠陌一時半會沒想起來這人是誰,倒是皇甫晉鬆了口氣,喚道,「八弟,你在那裏做什麼?」
少年怯怯的向着他們走來,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想見見表哥……」少年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瞅向陳遠陌了。
少年長着一張瓜子臉,個頭嬌小,皮膚白皙,眼睛很大很有神,也很清澈,乾淨得像張白紙,當他說出「表哥」二字的時候,陳遠陌總算想起來他是誰了,這位給人以純淨感覺的少年,是八皇子,皇甫慕。
早年徐家的嫡長女徐婉嫁給皇上為庶妃,後來皇上登基後,便冊封徐婉為徐妃。徐妃先後為皇上生下兩個兒子,其中三皇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八皇子皇甫慕,就是徐妃的第二個兒子,可皇甫慕也是個命運多舛的主,他五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導致心智不全,變成了個痴痴傻傻的呆兒了。
&姨去世了,母妃難過了好一陣子,我想表哥一定更難過了,就想着來安慰安慰你……」皇甫慕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不確定的偷瞄着陳遠陌,生怕會惹得他不快。
&謝八皇子殿下的關心,」陳遠陌向他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但您可別叫我表哥了,我們尊卑有別,您這樣實在是折煞了我。」
&什麼不行?」皇甫慕狐疑的問道:「你的確是我的表哥啊。」
前世的很多事情陳遠陌記不清了,對於皇甫慕的印象實在是少之又少,他只知道自己有個傻子表弟,但這表弟胎投得好,投到皇家,傻一輩子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皇甫慕見陳遠陌沖他笑了,就認為是個好相處的,於是他膽子大了起來,上前拉住陳遠陌的衣袖,道:「母妃得知你可以進宮,很高興的,趁着壽宴沒開始,先去見見母妃吧,她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皇甫晉看出了陳遠陌的無所適從,他笑着對皇甫慕道:「八弟,快鬆手吧,遠陌的袖子快被你拉扯破了,要是這樣出現在皇祖母的壽宴上,會害他殿前失儀的。」
&歉……」皇甫慕聞言,立刻鬆手了,真信了皇甫晉的話,以為陳遠陌的袖子破了,焦急的說道:「我去找嬤嬤,給你換一件衣服吧。」
&用不用,」陳遠陌連忙制止了皇甫慕,他道:「五皇子殿下與您鬧着玩呢,不是要去見徐妃娘娘嗎,還請您下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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