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應之要求
聽完徐妃的講述,陳遠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這可不是用震驚二字可以形容的,當年徐妃也皇后她們的所作所為,簡直膽大妄為,怕是先皇到死都以為,皇甫少燕是他的親生兒子,而非親生孫子。喜歡樂文網就上
「皇上……對麗太妃是真心的?」陳遠陌斟酌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即使皇帝是徐妃的丈夫。
「嗯,是真心的,比珍珠還真。」徐妃倒是回答得大大方方,徐妃與皇帝二十餘載的夫妻,肯定是有感情的,只是這感情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或者說,皇帝與後宮中的任何一位有地位的妃子,其感情都不單純,這種聯姻是皇室與世家的相互制約,更何況徐妃當年嫁給皇帝前,也是心有所屬,她自己都做不到心靈乾淨無他人,也就不要求皇帝做到了。
既然話都說開了,徐妃也不介意多提點陳遠陌一番,「燕王幾番請求接麗太妃去西疆城養老,皇上不答應,在外人看來是皇上拿麗太妃當做牽制燕王的工具,可實際上是皇上捨不得。」
「也就是說……」陳遠陌眉毛微挑,心中有數道:「假如有人不小心得罪了麗太妃,或者作出什麼對麗太妃不利的事,那這個人一定會被皇上視為眼中釘?」
徐妃聞言後,一針見血的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利用麗太妃剷除異己吧?」
對此陳遠陌沒有否認,他的確有這種想法,從太子到五皇子皇甫晉,他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挑撥不了與皇帝之間的關係,但倘若他們之中的某人不小心傷害到麗太妃,那絕對會被皇帝厭惡。
徐妃搖搖頭道:「遠陌,你的想法太簡單了,後宮之中沒人動得了麗太妃,更別說宮外的人向她動手了,我,皇后,郭貴妃還有太后都會保護她。」
「保護她?你們?」陳遠陌詫異的問道:「為什麼?」
徐妃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皇上旨意,不敢不從,如果麗太妃少一根汗毛,遭殃的可是我們。」
接着徐妃實事求是的道:「皇上是真心喜歡麗太妃,知道真相的人都能看出來,燕王是他最疼愛的孩子,若不是因為燕王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統,繼位無望,估計皇后她們早就想方設法的除掉燕王了。如今燕王覬覦帝位,他手中還有兵權,假如皇上對他溺愛非凡,能夠容忍他的野心,你不妨放手一搏,搞不好真的能建立一個新的大楚皇朝。」
陳遠陌眯了眯眼,決絕的道:「我絕對不會當遺臭萬年的人。」
「遺臭萬年?」徐妃嗤笑道:「只有失敗的人才會遺臭萬年,只要燕王成功上位,玉蘭就是皇后,普天之下誰敢多言?只要他願意,這段歷史完全可以刪除,就像當年先皇差點杖斃麗姬的事,誰敢往外傳,也沒有再冊子上記錄,若非你追問我,我也不會將這事偷偷告訴你。」
陳遠陌深意的看着徐妃,雖然她是女子,可想法比男子還決斷,也難怪徐太公總是感慨,若是徐妃是男兒身就好了。
徐妃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但並不適合陳遠陌,他平生最恨被牽制,被脅迫,可燕王一次次的踐踏他的底線。而姐姐玉蘭也不想當皇后,她是個很傳統的女子,沒有徐妃那麼大膽的想法,陳玉蘭由始至終反對陳遠陌協助燕王,若是陳遠陌真照徐妃所說放手一搏,怕是陳玉蘭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婚禮結束後的第五天,皇甫少燕就要帶着陳玉蘭回西疆城了。作為王妃的嫡親弟弟,陳遠陌得以在臨行前入宮見陳玉蘭一面。
宮殿內,陳玉蘭穿着華麗的宮服,將頭髮盤了起來梳着髮髻,少了一份少女的天真,多了些許少婦的韻味,明明只是幾天未見,可陳遠陌卻覺得恍若隔世的感覺,他沒有問,也不敢問陳玉蘭婚後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他上前一個箭步來到陳玉蘭的面前,將人緊緊的擁在懷裏,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身體在不停的顫抖着。
陳玉蘭微微一怔,接着笑着拍拍陳遠陌的肩膀,打趣道:「我沒想到你這麼粘人。」
「姐,」陳遠陌呢喃的道:「就是捨不得你。」
「嗯,我也捨不得你,不過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陳玉蘭在陳遠陌的耳邊輕輕的道:「遠陌,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
陳玉蘭輕聲道:「不要為難相戎。」
陳遠陌不快的皺起眉頭,「姐,你現在還想着他?若非他耽誤你,你何必嫁去西疆城那麼遠?還害得我被燕王牽制。」
經歷了這麼多事,陳遠陌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早就被陳玉蘭摸得一清二楚了,不管怎樣,張相戎是她傾盡所有感情去愛的一個人,他們有緣無分,她不想傷害他,陳玉蘭懇求道:「遠陌,算我求你了。」
姐姐提出的要求,縱然心中再不樂意,陳遠陌也會答應,他撇撇嘴道:「我知道了,我不會為難他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陳玉蘭會心一笑,接着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包好的手帕,遞到陳遠陌的面前,「遠陌,幫我把它還給相戎吧。」
陳遠陌接過手帕,將其打開,裏面放着一支很舊的珊瑚髮簪,那是張相戎的傳家之物,傳給媳婦的,陳玉蘭從小錦衣玉食,這珊瑚髮簪怕是她戴的最便宜的首飾了。
「知道了知道了。」陳遠陌說着將手帕放進懷裏。
就在這時,皇甫少燕走了進來,他見陳遠陌與陳玉蘭站得極近,依偎在一起,便開口道:「你們感情可真好,說什麼悄悄話呢?」
陳遠陌扭頭一看,連忙躬身請安,「見過燕王殿下。」
「明天就要去西疆城了,遠陌捨不得我。」陳玉蘭笑了笑道。
皇甫少燕上下打量了陳遠陌一番,滿臉「我沒看出來」的樣子,摸着下巴道:「陳遠陌,你該不會是有戀姐情結吧?」
「……」如果可以的話,陳遠陌很想還嘴說一句「你還有戀母情結呢」,但最終他還是賠上笑臉,維持表面的平和,「燕王殿下說笑了。」
皇甫少燕走了過去,開玩笑對陳玉蘭道:「王妃,我也有些悄悄話與陳遠陌說,行個方便吧。」
「好,那你們聊,」陳玉蘭笑了笑,「我去看看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
陳玉蘭走後,陳遠陌問道:「燕王殿下有什麼悄悄話與我說?」
皇甫少燕也不打馬虎眼,開門見山的道:「陳遠陌,你真的決定幫我了?」
「那是自然,」陳遠陌明確的回答:「只要殿下對我姐姐好,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皇甫少燕看向陳遠陌,直愣愣的看着他,仿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個所以然來,可陳遠陌那般聰慧的人怎麼可能讓皇甫少燕看出端倪來。
「好吧,只要你幫我做件事,我就信你。」皇甫少燕提出條件。
「還請燕王殿下詳細說說。」
接着皇甫少燕口中說出四個字來,「金陵徐家。」
「……!!」這燕王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陳遠陌採取迂迴政策,「燕王殿下放心,金陵徐家是我外祖父家,他們絕對支持我。」
「那可未必,」皇甫少燕道:「聽聞你曾經給雲幽公主和徐居鳴牽過紅線。」
「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對此陳遠陌立刻摘清關係,「我與五皇子決裂後,立刻讓小舅舅斷絕與雲幽公主的來往,並且讓小舅舅回金陵了。」
「可那雲幽公主可是個痴心的人,」今日皇甫少燕住在皇宮,消息比陳遠陌靈通得多,「雲幽公主已經懇請皇兄為她和徐居鳴賜婚了,虧得當時我在場,隨便找個話題岔開了去,」說到這裏,皇甫少燕看着陳遠陌道:「只要你把雲幽公主解決掉,我就徹底相信你。」
「沒問題,」陳遠陌一口答應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讓你聽到好消息。」
第二日,皇甫少燕的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西疆城而去,陳遠陌站在帝都城門口的眺望台上,看着遠去的隊伍,有燕王的侍衛,有那長長的十里紅妝,以及中間那輛豪華的皇室馬車。
陳遠陌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那輛馬車,因為馬車裏坐着他的姐姐陳玉蘭,陳遠陌抿了抿嘴,握緊了拳頭,他可以架空皇甫晉,自然就可以架空燕王!陳遠陌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把燕王拉下馬!
看着那行人馬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視野里,陳遠陌才轉過身,準備回去。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看見旁邊的眺望台上站着張相戎的身影,張相戎也發現了陳遠陌。
兩人分別下了眺望台,張相戎面上尷尬極了,躲怕是躲不開,他知道陳遠陌會恨死他,若不是因為他的耽誤,陳玉蘭也不會嫁去西疆城那麼遠。
陳遠陌臉上倒是淡然,他露出招牌式的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仿佛張相戎僅僅是他的普通同僚,打招呼道:「原來張大人也在啊。」
「陳大人。」既然對方開口,自己也不好不應答。
「對了,張大人,我姐姐臨走前說要我轉交一樣東西給你。」
張相戎心中一顫,他聲音略微顫抖的問道:「是什麼?」
「是這個啊。」陳遠陌說着,從懷中掏出手帕,將其打開好讓張相戎看見裏面的珊瑚髮簪,「畢竟姐姐已經嫁為人婦了,拿你這個東西實在不好。」
這個珊瑚髮簪是他與陳玉蘭的定情之物,如今被還回,看着手帕上的髮簪,酸楚和苦澀的味道充斥着張相戎的內心,他緩緩的伸手出去,準備接過那支髮簪。
就在這時,陳遠陌突然手裏一滑,髮簪隨着手帕一起掉在地上,這髮簪是個便宜貨,做工和質地都十分粗糙,就這麼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在張相戎的注視下,摔成兩瓣。
「哎呀,不好意思,我一是手滑。」陳遠陌雖然嘴上道歉,可語氣和態度里沒有一丁點歉意的意思。
「不過還好,這髮簪不值錢,最多值二兩銀子,」陳遠陌說着,從錢袋裏拿出二兩碎銀來,丟在地上的手帕上,「給,我已經賠給你了。」說完,陳遠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張相戎就這麼留在原地,他低着頭,雙眼直溜溜的盯着地上的兩截髮簪,突然的,他的眼眶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