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結束後,榮錚帶着媳婦孩子去了一家餛鈍館。
寶春近段時間食慾出奇的好,宴會上的那點東西,根本就吃不飽,況且,她跟啥事不想的兒子可不一樣,勾心鬥角的也吃不下去。
在回鎮榮王府的路上,有一家餛鈍館做的特別地道,餛鈍大而皮薄,香脆可口,想想都能讓人留口水,每天都是賓客滿堂。
別看就這麼一家簡單的餛鈍館,規矩比滿漢全席的大酒樓都還要多,譜兒還要大,吃碗餛鈍還要提前預約,預約不上的那都是常有的事。
能把餛鈍做到這份上,實數難得,再次證明了業貴於精的道理,當然,把餛鈍做到這份上的主人,應該也是個有個性的人。
否則,不會死守着這家店,早開遍分店了,擴展規模了。
但是有時候,拓展規模也不見得就會比現在發展的好,所謂物以稀為貴,稀罕價格才能上得去,才能遠遠不斷的讓人慕名而來。
做生意竅門多着呢,不單單是要有好的貨,更要有好的頭腦。
一家三口,到了門口,就被店小二領了進去。
臨時來的,雅間自然是沒有了,就被領到了大堂靠牆處。
很顯然,他們是走了後門沒預約的,這面子給的不是寶春,而是榮小王爺。
說起來,有這榮幸完全是靠了榮小王爺的惡霸形象。
記得,前段時間剛知道有這麼個地的時候,連門都沒進,就被掌柜的告知無座,說要預約,寶春就在那兒跟那人磨,能不能通融下,不知怎地,當時就特別想吃碗餛鈍。
寶春這邊正說着呢,那邊掌柜的已被不耐的某人惡霸般粗暴地舉了起來,嚇得哇哇大叫,沒堅持多久就改口說有位置。
好漢不吃眼前虧,掌柜的過了眼前,就想給榮錚這個惡霸一點顏色瞧瞧,可等他打聽到榮惡霸的身份時,就再也絕口不提報復的事了,反倒是每次來都笑臉相迎。
當然,投桃報李,有榮惡霸照點,京城的人倒不敢在此搗亂。
點了幾個小菜,叫了三碗餛鈍,寶春對店小二說,「就先這樣吧。」
「好嘞,客官先請稍坐。」店小二退下。
不大工夫,小菜陸續上來,只是還沒吃上兩筷子,就碰到了熟人,還不止一個。
二皇子劉景,徐文邵徐尚書,還有孫平孫總管。
也不知道這三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這組合委實有些奇怪。
徐文邵上來就直奔他們桌坐下,「來吃餛鈍也不叫我,宴席上幾乎就沒吃,還是二皇子有心,帶我和孫總管來了這裏。」
孫平走過來說,「這可真是巧,被皇上知道他的宮宴還不如一碗餛鈍不知道會作何想。」
劉景笑笑,「我想他也是吃不下的,一晚上光驚心動魄了。」扭頭沖店小二說,「就在這兒加張桌子吧。」
「好嘞。」店小二忙搬了張桌子,和寶春他們的拼在了一起。
榮錚臉色不悅。
只是卻沒人搭理他。
徐文邵好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上了,邊吃邊伸手摸小酒的胳膊手,「小身板也不比別家孩子高大多少,怎麼就那麼大的能量?」
孫平看了看小傢伙懷裏的大毛說,「不管怎麼說,今天算是狠狠挫了他們銳氣。」
劉景入座,「是啊,這北烏根本就沒把我大榮放在眼裏,看看那些使臣一個個倨傲的樣子,我就來氣,這那裏是交好,分明是下通牒的。」
徐文邵說,「北烏兵強馬壯,個個能征擅戰,近幾年國內平和,無甚戰事,一直在休養生息,再反觀我大榮,不是瘟疫就是水患,前不久楚南叛亂,雖只是短短几月時間,卻已是大傷元氣,根本就不能再支撐大規模的戰役。」
劉景說,「他們正是看中了這點,所以才有恃無恐,特意勒索敲詐來的,他們篤定我們不敢跟他們打,真是欺人太甚。」
孫平放下茶水,嘆了口氣,「宴席上朝中大臣氣憤,是被刺激到了,等回去琢磨出味來,就會考慮利益得失,就會有一部分人懾於他們的威脅,勸說皇上答應他們的要求。」
徐文邵說,「還有些猶豫不決的,稍加打點就有可能加入勸和派。」
寶春說,「通商無論如何是不能答應的,那跟將自己送到狼窩沒什麼區別。」摸着下巴,「說到打點這方面,我覺得其中有文章可做……」
幾人均看向她,催她快說。
寶春湊近小聲說,「皇上一直想動一些人,苦於抓不到他們的把柄,這次北烏使臣來,私下裏免不了要打點一些官員,若是能拿到證據,豈不是就有把柄了……」
孫平說,「這個我倒是可以派人收集。」
寶春知道皇上在各官員府內不可能不安插眼線,孫平辦這事正合適不過。
徐文邵說,「我會讓刑部的人配合你。」
孫平點頭,「只是,北烏那邊……」
寶春說,「不管如何,防範是要有的。」
劉景說,「對,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有一絲的退卻。」
孫平看向寶春,「眼下要真是提前做準備,估計皇上會派沈將軍去,目前也只有沈將軍有這個能力。」
寶春沒說什麼,將軍爹身為將軍,就算皇上不派他去,他也會請旨的。
餛鈍端上,幾人邊吃邊又詳談了些細節,便各自離開了。
回到王府,小傢伙的眼睛都已睜不開了。
榮錚將他抱回了房間,寶春給他脫了衣服,簡單擦了擦手臉,便蓋上被子,讓他睡了。
回到自己房間,寶春找了兩套夜行衣,一套的丟給某人,一套給自己。
某人不情不願地穿上夜行人,攜着媳婦去了北烏使團所在驛館。
驛館內,基本都是北烏的人。
院內更是不停地有人巡邏,兩人悄無聲色從這些人頭頂飛躍過去,落到一棵樹上。
驛館內有很多的房間,寶春有些傻眼,「怎麼找?」
榮錚說,「一間一間找。」
寶春想說一間間找,那待多費事,可不一間間找,他們又不知道具體位置,隨指了個方向,「先從左邊吧。」
暗黑的夜空,兩人的身影一閃而過,猶如兩隻燕子,悄無聲色落在了屋頂上。
榮錚掀開一塊瓦片,往裏張望。
寶春看了一眼,忙收回了視線,驚駭不已,「媽的,全是蛇!」
榮錚抬頭瞪她一眼,蓋回瓦片。
往後幾間,也均是圈養的毒物,不是蠍子就是有毒的蜈蚣什麼的,看的寶春寒毛都豎起來了。
枉她見慣了血腥的人,看到這些都忍不住顫抖,渾身跟有無數蟲子在爬似的,倒抽口冷氣,「驛館都成她家毒窩了。」
又到了一間房頂,剛掀開瓦片,往裏一看,夫妻兩人便屏住了呼吸,寶春指指下面,伸出兩根指頭,示意兩個人都在。
榮錚回她個知道的眼神,輕輕放下手中的瓦片,往上提了提面巾。
透過亮光,看到下面的房間也圈養有毒物,北烏的韓瀟正在那兒提取毒液。
她雖然沒戴面紗,可由於光線位置的原因還是看不清楚長啥樣。
不過看過這麼多毒物後,寶春已經不再關心她的長相了,有這些毒物打底,美與丑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反正都帶毒的。
「……這個只要聞上一丁點,就能睡上三天,足夠你將人帶走。」見底下韓瀟遞給姚戰一包東西。
將人帶走?屋頂的兩人互望一眼。
帶走誰?帶走的這人絕對不是北烏的,肯定是他們大榮的人無疑,難不成這才是他們此來的目的?
「……鎮榮王府不會放置不管的……」姚戰說。
「鎮榮老王爺並不在京城……」韓瀟說。
「可榮小王爺在,皇宮裏你也看到了……榮錚的實力應該不在我之下。」姚戰說。
「能讓我北烏第一勇士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榮錚此人的確是不簡單。」韓瀟說。
「所以你行之事太過於冒險……」姚戰說。
「一旦得手,大榮將不足為懼,冒點險值得。」韓瀟說,「若說之前我還沒把握,進了趟宮,我卻又多了幾份信心,榮小王爺,我有對付他的辦法……」
寶春下意識看向某人。
某人的眼神很是不以為然。
「嘶嘶。」似乎有蛇在吐信。
「上面有人!」只聽下面的韓瀟仰頭大喊。
「該死的蛇。」寶春說,「快走。」
「什麼人?」姚戰已經竄向了屋頂,截住了兩人的去路,而下面的火把已經照的四周燈火通明。
說話間,榮錚與姚戰已經過了好幾招。
寶春將十多名圍上來的北烏侍衛一一擊落,縱身跳回來時的那棵樹,韓瀟也已跑了出來,隨即便響起了鈴聲。
又來這招!
寶春手裏握着的瓦片猛地射去。
韓瀟大概以為是什麼暗器,隨躲閃開去,鈴聲就此停住。
這女人花樣多,毒物多,不小心就會遭了道,寶春運用精神意識力護住身周,猶如只大雁俯衝而下,快如閃電奪過一名侍衛手中的劍,再一腳將其踹開,手腕微晃,一路劍花便攻上韓瀟,可不能給她使用那些巫蠱邪術的機會。
韓瀟被寶春逼退了門口,寶春瞅准機會,提劍刺向胸前時,嗖的一聲從那女人手腕上竄出一條小綠蛇來。
小綠蛇一腦袋就撞向了寶春四周的精神意識力上,暈頭轉向落到了地上。
寶春心說就防着你呢,綠油油的一看就毒的不得了,若被咬上一口,那還不當場就過去啊。
小綠蛇在地上停頓了,又朝寶春竄來。
寶春心說,這回我加大精神意識力,撞不死你丫的。
只是,剛要運力,那邊的榮錚一掌擊退姚戰,飛身到寶春身邊攬着她就消失在了暗夜中。
韓瀟臉色陰沉,「什麼人?」
姚戰收回劍,搖了搖頭,「大榮的高手還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