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這個時候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吃過晚飯,大多人都沒睡意,就都來到了亭中乘涼。&#
沈誠吩咐人搬來個二三十斤重的花皮西瓜,直接拿刀在石桌上切開了。
此西瓜透着股涼氣,應該是剛從井水裏撈出來不久。
沈誠說,「這裏的西瓜可是一大特色,沙瓤,爽甜,是別地西瓜比不了的,就是咱們京城都很難吃到這麼好的瓜,若放在井水中泡上個把時辰,那簡直一個爽,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暑品了。」
沈誠的話,說的大家都食慾大開,在炎熱的天氣,吃上點冰冷的東西的確是能降火消暑。
一個碩大西瓜,周大姑娘刷刷幾下揮舞,就已切成大小均勻的片狀。
沙稜稜的瓤,的確是誘人的很。
大家邊吃邊忍不住讚嘆。
做為主人的沈誠開心的不行,那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家吃的西瓜是他種的似的。
臉上掛着傻笑不住地對眾人說,府里還有好多,管夠,而且離開時還會讓人捎上一車帶回去。
寶春這段時間狀態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受傷所致,孕婦不適的症狀全都出來了,很容易疲憊不說,還經常孕吐。
你說這孕吐症狀一般人都在懷孕前期,她倒好都快生了,反而吐上了,簡直是吃什麼吐什麼,急的孩他爹是變着法讓她多吃,可也沒見吃進去多少。
寶春被折騰的瘦了很多,除了肚子之外。
孩他爹這段時間着急上火憔悴的不行。
所以有時吐的連膽汁都出來的時候,她就在想,是不是當初她話說的太滿的懲罰。
早知道,她就不嘴欠地說什麼身體好不會怎麼樣的話了,不但差點丟了命,孕婦症狀那是一樣沒拉下。
寶春晚飯照例沒吃多少,倒是沈誠府上的西瓜,頗合她的口味,吃了兩片後,還意猶未盡,又要去拿時,卻被眼疾手快的孩他爹奪了過去。
寶春不滿瞪眼了,「你這什麼毛病?桌上那麼多,用得着跟我搶?」
榮錚也沒吃,而是遞給了旁邊吃的滿臉是水的兒子,「晾的東西,吃太多不好。」
晾的是不好,可關鍵是她好不容易有胃口了,都還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有胃口呢?她都這個糟糕狀態了,自然趕能吃的時候就多吃了。
見這人堅決不容置疑的樣子,寶春撇了撇嘴,希冀的目光就移到了兒子身上,熊孩子是熊,可一向很孝順的,她一個眼神過去,熊孩子還不趕緊顛顛地孝順她這個娘。
可接下來的發展卻讓寶春傻眼。
在她眼裏的孝順兒子一把扔掉手中的西瓜皮,接過他爹遞過來的西瓜刷刷幾口就啃個見底。
吃完,還不忘重複了他爹的一句話,「吃多了不好。」
說完,起身,跟周大姑娘比誰吃的多,比誰吃的快去了。
寶春指着熊孩子的背影,「你看到沒有,這臭小子,就這麼跟我說話?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我容易嗎?可他倒好一片西瓜都跟我搶?你說等我那天老了,動不了,能指望他照顧我?」
榮錚不禁低笑,「他不照顧你,我照顧你。」
寶春嗤了聲,不屑地打量他全身,「得了吧,到時誰照顧誰還說不一定呢。」
寶春的話不知怎麼就愉悅了這位仁兄,雖然嘴是抿着的,可嘴角早翹上天了,竟然主動拿過一片西瓜,掰了一半給她,言不由衷地說,「回頭我幫你教訓那臭小子。」
臭小子小酒那是沒聽見,要是聽見了,那還得了,非讓大毛去給他爹幾記教訓不可,吃的西瓜是你給的,最後反倒把責任都推給他了?
不過,熊孩子正跟周大姑娘比賽的不亦樂乎,倒顧不上其他。
寶春看着手中的小半塊西瓜,不由唏噓了老半天,想吃點西瓜可真不容易,都有些不敢下嘴了,拿着西瓜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跟個松鼠似的。
從來沒覺得西瓜是如此美味和珍惜。
同時,還在心裏琢磨,某人的愉悅點到底在那裏。
接下來一系列試探的話,沒有得到一點西瓜不說,還得到了很多古怪的眼神。
泄了氣的寶春丟掉手中的西瓜皮,看着別人海吃海喝,心裏很是義憤難平,尤其是那個跟熊孩子比賽的周大姑娘。
一時間惡從膽邊起,她猛咳了聲,做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跟周大姑娘說了,「你哥一個人坐在湖邊,你怎麼也不給他送些去?」
提到姚戰,周大姑娘果然是吃興盡失。
姚戰雖然跟着他們一起回到了大榮,可一路上從不跟人說話,或者可以說從不跟人交流,總是一個人呆着,包括周大姑娘也是。
證明他們身世的丫鬟有自己的家庭,離開北烏時,寶春就派人護送她回了自己家。
姚戰目前除了周大姑娘就沒別的親人了,寶春他們邀他時,他沒什麼遲疑就跟着來了。
寶春原本以為,帶姚戰回去,是為了周大姑娘好,畢竟從小孤兒的她,這下有了親人,應該是很高興的事。
可這兄妹兩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路上,幾乎沒太多交流,更沒說上幾句話。
貌似這姚戰心裏有很難解開的心結,而這周大姑娘心裏也有。
姚戰的心結倒是不難猜,很大可能是難以跨過義父變仇人的坎。
而周大姑娘,想來是無法接受姚戰是他哥哥。
或者說,哥哥這樣的人物在她心裏應該是頂天立地,義薄雲天的一個人,因為她自己就是那樣一個人。
再反觀姚戰,反派小頭目,手上更是沾了不少無辜人的鮮血,一時無法適應倒還可以理解。
尋陽拿帕子擦了擦手,「姚戰被國師利用,這些年是做了不少的壞事,可此人的人品卻是沒問題的,否則,也不會被自視甚高的韓真看上,即使雙方對峙也不忍下手,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惺惺相惜……」
孟首領也點頭,「能入太子眼的還真沒幾個,能得他至始至終相護的,更是少之又少,若不是姚戰有過人之處,也不會讓太子如此。」
白丁山也說,「他跟我們一起,也是需要勇氣的,這說明他很看重你這個唯一的親人。」
沈誠掃視一圈,懵懂道,「你們談論的是那個人嗎?」指着湖邊的姚戰,「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壞人啊,我一直以為他是江湖大俠呢?」
周大姑娘嘆了口氣,「他可跟大俠靠不上邊。」
尋陽說,「話也不是這麼說,世上的英雄豪傑,難道一生都沒有污點?在我看來,人不在以前,而在以後,廖家遭難,你們兄妹兩有了不同的人生,你被師傅收留,長在鎮榮王府,是幸運,而姚戰被國師帶走,又被消除記憶,只能說是他的不幸。」
「這不是他自己所能決定,這是命運的安排,因為命運選擇了白虎劍在他手裏,若是在你手裏,那你就是那個被帶到國師身邊的人,從一張白紙起就接受他的教養,受他理念的薰陶,你會怎樣?只能說沒成為第二個國師就已經算是本質不錯的了。」
在坐的都不由點頭。
現在他們可以輕飄飄指出他手上沾很多無辜人命,可要換做是自己,真還不敢肯定比他做的更好。
寶春適時補充,「國師可並沒有死,可不能再讓他有可乘之機。」
周大姑娘看了寶春和自家老大一眼。
榮錚說,「你不是一向乾脆利索,這會兒怎麼婆婆媽媽起來了,他是你哥,不是旁人,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雪姨不動神色地拿盤子裝了一盤西瓜,遞到她手裏,柔和道,「去吧,孩子。」
周大姑娘長出一口氣,挺起胸脯,猛咳了幾聲,然後沖雪姨點了點,氣昂昂道,「誰怕誰啊,姑奶奶還從來沒怕過誰。」
端起盤子,說了句,「去就去。」就出了亭子。
眾人不由相視一笑。
沈誠笑着說,「周姑娘人真有意思。」
只是,剛走出亭子沒多遠的人突然又回來了,忐忑不安詢問,「你們說我就這樣去了,他該不會以為我在討好他很稀罕他這個哥哥吧?」
大傢伙一時無語,兄妹之間,需要計較這點?
眾人自然說不會,得到肯定回答的周大姑娘再次離開了。
好逑說,「這怎麼搞的跟吵架了的**似的?」
這話一出,立馬收到了白丁山的白眼。
好逑愣了愣,「兄弟,別告訴我,你還沒把人拿下?」
白丁山怒瞪,「跟你有什麼關係?」
好逑說,「兄弟這不是替你着急嗎?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你這夠近了吧?而且都近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沒得手,你讓我怎麼說你?」
「閉上你的嘴就行了。」白丁山說。
飯頭拿起一片瓜,看了看湖邊的那對彆扭兄妹,「我若是你,我就會趁着他們還沒融洽的時候,趕緊把人拿下,一旦這兩人解開了心結,你就更難了,那姚戰可不是吃素的,揍你這樣的那是十個八個都不在話下。」
「你一個做飯的也懂這些?」白丁山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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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咱們要暫時拋卻陰謀陽謀,鬥爭啥的,回到家長里短的日常了。sr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