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炷香的功夫吧,姚戰來了。
小伙兒,一身赤色修身朝服,顯得挺拔而又酷帥。
當然,這是不看臉的情況下。
若看了那張帶着不少淤青的臉,頓會覺得有幾分詭異的滑稽。
很顯然這是跟人動手了的表現。
其他人,包括北皇和左夫人看了都不由露出驚詫之色。
而寶春卻是下意識警惕起來。
這傷顯然是昨晚弄的,新仇加上舊恨,這姚少君豈有放過她的道理。
姚少君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還朝她看了一眼。
那眼神怪難懂的,寶春竟沒看出一點頭緒來,顯得怪高深莫測的,難不成這是讓她死的不能再死的表情?
寶春低下了頭,給兒子使了個一旦敗露,就逃的眼神。
小酒撫摸了下懷裏大毛的頭,表示瞭然,往他娘親身邊靠近了些,小眼神警惕着四周,隨時準備大打出手的樣子。
姚戰沖北皇行完禮後,北皇開始問他,殿下的是不是大榮的安平公主。
姚戰聞言,轉身,看向大殿中央的寶春和小酒。
大殿內靜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他們身上。
所以,韓瀟穩超勝卷的冷笑,就顯得格外的刺耳。
殿下的人似乎也紛紛為他們捏了把汗,緊張地望着這個最有力的證人,姚少君。
姚少君看了寶春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看的寶春都能聽到自己的咚咚心跳聲,心說,是死是活你倒是給句話啊大哥,她和兒子也好做準備不是,你這磨磨蹭蹭的不是生生折磨人嗎?
高位上的北皇問了,「姚戰,是還是不是?」
韓瀟斜了寶春一眼,自信滿滿,「肯定是了。」
寶春攥緊兒子的小手,只要姚戰開口,就立馬先發制人打出去,因為,一旦她被確定為大榮的公主,後面的計劃將全盤皆輸,一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就是你說的天花亂墜,他們也不會相信一個大榮來的公主的,不管真相如何,你都將被認定為那個心懷不軌的密謀者。
接着,姚戰開口了,盯着寶春,他吐出了兩個字,「不是。」
寶春的一隻腳都動了,聽到這兩個字,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勁頭,才硬生生壓下那隻腳,硬生生讓臉維持在鎮定的表情內,雖然,她內心的驚詫都要翻江倒海了。
居然不是?
姚戰居然說她不是?是他這腦子壞了,還是眼神壞了?唉呀媽呀!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連小酒都仰着面癱臉,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大殿幾乎瞬間靜寂,空氣寸寸凝固,就跟韓瀟臉上的笑容一樣,霹靂巴拉碎了一地。
震驚地看了姚戰好大一會兒,然後,直奔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面目猙獰,「你個混蛋,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這位暴走了,再反觀寶春娘兩卻是虛驚一場,心放回了肚子裏了。
姚戰依舊不疾不徐地說,「她不是。」
韓瀟猛地甩他一巴掌,「你他媽的,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她就是大榮的安平公主?怎麼可能不是?你個蠢貨,你腦子進水了?你趕緊給我說,她就是……」
大臣們看到她失控罵人的一幕,都不由搖頭嘆息,可她還是不依不饒,聲嘶力竭地吼着姚戰,讓他改口,毫無形象可言。
就連高位上的北皇都看不下去了,黑着臉呵斥,「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放手。」
北皇的訓斥聲,才讓韓瀟拉回了那麼一點理智,咬牙切齒地放開了姚戰。
姚戰整整衣服,揉了揉被扇了一巴掌的臉,站穩,什麼都沒說。
左夫人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姚少君,真的看仔細了?」
韓瀟怒瞪着他。
姚戰垂頭說,「是,看仔細了。」
「不,父皇,他撒謊。」韓瀟指控,「他肯定是被大榮的人給收買了。」
寶春不由笑了,「在公主的眼裏,是不是只要有人指認我是的,那我就是,然後給我定一個密謀破壞者的帽子,而指認我不是的,就都是被大榮收買了的叛徒?」
「你……」韓瀟氣急敗壞,「我沒這麼說。」
「可你就是這麼做的。」寶春說,「其實,你根本不需要費那麼多事,直接說我想你死就行了。」
韓瀟哼了聲,「我為什麼想你死,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北烏,你就是……」
「你不是為了北烏。」
「那我是為了什麼?」
「你是為了你自己。」
「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因為我手裏掌握了一個對你很不利的秘密,你怕我會捅給你們的皇上,於是就想要殺人滅口……」
這話一出,眾人均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禁看向他們的公主。
連北皇的臉色都是變了一變。
「你,你瞎說。」韓瀟極力否認,「根本不是這樣,你為了逃命,竟連這樣的謊言都編得出來,可見你是窮途末路了,我能有什麼秘密……」
「一個足以讓你萬劫不復的秘密。」寶春笑着望她。
韓瀟不由冷笑,「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韓瀟行的正坐的直,一心為北烏,為父皇鞠躬盡瘁,我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定要你好看。」
「阿瀟,在你父皇面前不可造次。」左夫人突然開口訓斥,「既誤會了人家,就要承認錯誤,還不讓向雲中來的這位姑娘賠禮道歉?」
誤會?都鬧的這步田地了,竟被她一句誤會帶過,她這是想就此打住?
「母妃!」韓瀟不可置信看着左夫人。
「皇上,阿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行事太過於莽撞,下去我一定好好教她,我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畢竟雲中的人不好太過得罪。」
北皇看了她一眼。
左夫人又說,「我可聽說他們的尋陽公子也來了京都,這事鬧的太不好了,回頭我讓阿瀟登門道歉,我看就這麼散了吧,回去我給皇上煮杯藥茶,靜靜心。」
「皇兄,既然這位姑娘不是大榮的公主,而咱們又興師動眾地將人拘了來,就這麼不了了之是不是不大好啊?」開口的正是初看到寶春表現震驚的那位中年人。
稱呼北皇為皇兄,看來應該是北烏那位閒散的左賢王了。
左夫人要開口,北皇掃了她一眼,她只得閉上了嘴。
北皇問左賢王,「你的意思是?」
左賢王不經意地瞅了寶春一眼,「咱們是不怕雲中山莊,可是若因為今天的不愉快,雲中的人投靠了別國,比如大榮那豈不是……我想,皇兄也不希望看到這樣,剛才這姑娘說了,是因為她手裏握有阿瀟見不得人的秘密,才使得阿瀟想殺人滅口……」
「我沒有。」韓瀟怒吼了聲。
「皇叔相信你沒有。」左賢王安撫道,「就因為相信,咱們才應該讓她證明,還你清白。」
「這……」韓瀟明顯露出了遲疑。
畢竟,就是最問心無愧的人,聽到有把柄落到別人手裏也會心虛的,更何況是韓瀟這樣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人。
這時,高位上的左夫人突然捂着頭,呻吟起來。
「愛妃,怎麼了?」旁邊的北皇忙問。
「我頭疼病可能患了,頭像針扎一樣。」左夫人痛苦不已。
「那我讓人送你回去,召御醫過去看看。」北皇說。
「皇上不跟我一起回去?」左夫人我見猶憐地,柔弱地說。
北皇安撫,「你先回去,我處理完事情就回去陪你,來人,送夫人回去,好生照顧着……」
宮人要去攙扶,卻被左夫人揮退,「皇上不走,臣妾豈能退下,反正也是老毛病了,死不了人,臣妾忍忍就是了。」
寶春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這左夫人大概是察覺出什麼了,先是阻止,見阻止不成,就想裝出一副病弱樣,拉走皇上。
不過北烏的這位皇帝,的確如傳聞所言,性格多疑,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並沒有因為愛妃的可憐樣就此離開,照顧她。
北皇看着下面的寶春,眼神銳利無比,「說說你掌握了什麼?你要知道要是誣陷,不管你是什麼人,朕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寶春迎着他的目光,「是不是誣陷,等皇上見了人自己判斷,我跟公主無冤無仇,也沒有誣陷的道理,這人也是我偶然救下的……」
北皇下令帶那人上來。
等待的時候,左夫人的臉有些白,皇上又讓她回去,她仍是搖了搖頭。
至於韓瀟,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寶春,露出一種不太妙的神情來。
人被帶上,跪在了地上,行禮。
聽聲音應該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翁,穿着一件戴帽子的黑披風,頭臉裹在黑色連體帽里,看不清楚。
北皇很不高興地命令,「摘下帽子來。」
「是。」跪着的那老翁緩緩摘下了帽子,緩緩抬起頭來。
那人的頭臉一露出來,左夫人大驚失色,猛地啊了聲,臉比透明的紙還要白。
「徐太醫?」好半響,皇帝才皺着眉頭,試探問道。
「正是微臣。」那人顫巍巍道。
「徐太醫不是早在二十幾年前就死了嗎?」
「是啊,聽說死的很慘,仇人尋仇,一家老小,一夜間全被大火燒死了。」
下面人吃驚不小,議論紛紛。
北皇站了起來,仔細看着下面的人,不住點頭,「的確是,都說你被二十幾年的大火燒死你,你怎麼?還有是多大的仇非要……」
「皇上!」那人大喊一聲匍匐在地,「不是尋仇,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為什麼?」北皇不由問。
老翁望着左夫人,恨意滿滿,「因,因為微臣知道韓瀟公主根本不是早產,而是足月生的,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欺瞞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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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會有一更,不過,可能會在晚上十一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