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眉心有煞
神識解封,鏽斑脫落,一塊晶瑩玉在炎炎日光下,閃動着一陣光霞。
舒心「咦」了一聲,一雙俏目瞪得滾圓,一動不動,盯着古樂手上突然出現的玉幣,激動得挽着古樂的手搖個不停:「這枚鏽跡跡斑斑的青銅錢裏面,竟然藏着一塊這好的玉……古樂,你撿漏了!」
「咦!」另有一個訝異的聲間在古樂耳邊響起,一隻手拍在了古樂肩頭上:「哈哈,古小友,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太好了!」
古樂神識震盪,不得不退出玉幣空間,抬了抬眼,身邊已經多了兩個七十多歲的老者;一個不認識,另一個不正是那位省里來的專家華高普麼。
華高普很激動,當日古樂一手出神如化醫術治好張老張忠德,露出杏林高手風範,又一口絕拒張偉南的激請,走得那個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到叫他一陣好找。
本以為再難遇到那位隱世「高人」,被他視為終生憾事………………而華高普老來別的嗜好沒有,就愛收藏些字畫,學着人家裝高雅,收藏了一大堆仿製品不說,還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也是一個有品味的雅士,沒事拉着一幫老人圈裏的知名人士,逛逛古玩街,淘淘寶之類的事情。而「撿漏」這兩個字一出,在文廟街這種地方,必然惹來無數人的目光。
舒心一句「撿漏」,終於讓華高普在萬千群眾堆里找到了這位「高人」,心情那個「雞動」啊,一把抓着古樂的手就不放下:「古小友,真是緣分啊!竟讓我在這裏遇見你,簡直太好了!」
古樂可不覺得和他有什麼緣分,這傢伙醫術不怎麼樣,架子還不是一般的大,竟敢懷疑他的診斷?心胸狹窄的古神仙輕輕地頷了頷首,淡淡回了一句:「是華老先生啊!真巧,你也在這裏,是來淘古東些的麼?」
「是啊!是啊!當日一別,古小友真讓華某好找啊?」華高普臉上露出一陣苦笑,他聽出了古樂語氣頗有不善,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
「古樂,這位是……」舒心睜大了眼睛,瞥了一下這個突然鑽出的老頭一眼。
古樂雲淡風輕撇下一句:「一個無聊的人!」
華高普臉上的肉抽了抽,乾笑兩聲道:「古小友,今天我做東,請小友吃頓飯,一來表達一下華某的歉意,二來希望小友在醫術上指點華某一二………………三來嘛,嘿嘿,有件事還得麻煩小友呢……」語氣,說得客氣至極,同時也看得出他這幾句話出自真心。
而他眼下,也確實遇到了一件麻煩事,深海市茂盛集團大公子病重,而他和茂盛集團董事長劉純易關係不一般,便將手頭上的事壓了下來,這幾日耗心耗力,也只得出個治標的方案,因為這位劉公子得的仍是不治之症,他只能保證病情在半年內不會惡化,一年內性命無憂。
看着好友幾日間蒼老了好幾歲,頭髮大把大把地掉,華高普心裏也滿不是滋味,這才一遇上古樂,就直接開門見山。
「請教就免了,華老先生有什麼事,還請直說。」古樂一抬手,他沒想到華高普說得如此的直白,頗對他口味——————古神仙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口是心非、端着架子自認為自己是個人物的偽君子,猜測華高普所遇到的麻煩,不外乎是醫學上的難題。
行醫天下,急人病苦,本就是《藥王門》第一祖訓。
「華老哥,這位年輕人是……」
華高普身邊那位老人瞥了古樂一眼,他沒想到以華高普這般身份,也會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如此的客氣,不由小心的問道。
華高普笑道:「劉老弟,這位就是我說的古小友,張書記家老爺子的病,可是古小友妙手回春,以一劑藥方而治癒,老哥我是自嘆不如啊!」
訕訕一笑,華高普拉着古樂的手介紹道:「古小友,這位是我好友劉純易劉老爺子,今日小友無論如何賣我一個面子,大家一起吃頓晚飯,好好的敘一敘。」
華高普很知趣的沒介紹劉純易的身份,這老傢伙多少知道一點古樂的性子,別說是某個集團的董事長,饒是張偉南這位一市書記,古神仙都沒把人家當人物看待。
劉純易哈哈一笑,道:「什麼老爺子,不過是個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東西罷了!古小友看得起,叫我一聲劉老哥也成,大家既然碰到一起,也是緣分,我來做東,請古小友吃頓飯如何?」
古樂沒急着回答,而是斜頭看着舒心,讓她拿個主意!
古神仙重生回來,這幾天也讀了不少「半邊天」、「女權主意」、「女士優先」什麼的,但種這東西,古樂看後只是撇了撇嘴,不怎麼待見。
讓他一個北宋時候的大男人聽女人的話,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之所以爭取一下舒心的意見,則是這傢伙對這世道的行情不怎麼了解罷了!
舒心顯然沒有古樂那股子的淡然,小心肝「撲通撲通」的狂跳,華高普是何人物?她一個讀考古的不知道,但劉純易是誰?乖乖,大概整個深海市只有古樂這傢伙沒把人家當個人物看待。
小妮子沒有了往日的鎮靜,弱弱的瞥了一眼這位手腕通天的大人物,有些怯場地道:「還是你拿個主意罷!」
古神仙滿意的點了點頭,咧了咧嘴,道:「行,正好現在是吃飯的時候,古某就不矯情了!」
「爽快!我就喜歡爽快的人。」劉純易哈哈一笑,到不是他豪氣,與人一見如故,而是有求於人家………………古樂以一劑藥而治癒張忠德老爺子的威名,他也有所耳聞,而這幾日華高普嘴裏不斷的叨嘮着古樂名字,很直白的告訴他,如果有這年輕人在,傑鑫的病,他必能拿出一個更有效的方案出來。
所以劉純易一下子就將自己的架子放到最底…………一抬手,身後立馬有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漢恭敬的走了過來:「叫阿仁將車開過來!」
古樂也沒強大到能夠與人一見面就震住他人的王八氣,別看這些七老八十、半隻腳進入棺材的老人,其實早就閱盡人間滄桑了,一句話,一個動着,無不包含着發人深思的味道。
也只有古樂這活了近千年的老妖怪,方才雲淡風輕下,體會到他們的厲害。更何況,一個將內勁練到太陽穴高高鼓起、雙手沾滿血腥的老頭子,豈是一般閱人無數的老人能比。
看似一頓飯,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求人也有求人的方法,該直白時就直白,但也不能太過了,而飯局,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而眉心帶煞,不是官家劊子手,便是殺人無數的奸惡之徒。《藥王門》觀術眼,不僅能望人氣色病理,也能算人半生命理。以劉純易這般身份,斷然不會是刑場劊子手。
一輛豪華版賓利車,兩輛黑色大奔,不過一分鐘時間,就出現在古樂眼前。
劉純易撇下保鏢,親自拉開賓利車門,很客氣的將古神仙和小妮子送上了車…………汽車七轉八轉,出了繁華地段,在靠近江邊的一家酒店停了下來。
漂亮的迎賓小姐,裝修豪華、富麗堂皇,古樂就像走進一家小酒店一般,神情淡淡然然,猶如在江邊散步。再豪華的車,再知名的酒店,對於一個北宋時期的穿越者來說,不過是一輛能跑的現代版馬車,一間很大很大的客棧罷了!
在鄉巴佬面前罷闊,無疑是在對牛彈琴。
不過舒心卻不淡然了,一輩子躲在貴省那鳥不拉屎的窮山溝,何時見過如此排場,畏畏縮縮緊緊拽着古樂的手不放,心裏七上八下,那個忐忑啊!
劉純易要的是一間豪華大包,點的是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品的是名貴茶葉,喝的是數千大洋的大茅台…………這頓飯錢,也夠兩個窮學生啃幾年的大白饅頭了!
一頓飯,吃得舒心心裏那個難受!
某男自我感覺良好的大塊吃肉,換了個大碗喝酒………………華高普、劉純易兩人也是輪番的敬酒,一斤茅台下肚,被打回原形的神仙腦袋卻有些飄飄然然了。
「華老先生,剛才你說的事,是什麼事?如果我能辦到,肯定沒二話。」
酒足飯飽,古樂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話,請直說。」
「爽快!古小友果然快人快語,我先謝過了!」劉純易一把搶過話,也放下了碗筷,坐在那裏組織了一下思路,道:「也不瞞小友,老頭子兒子病重,找了不少名醫都束手無策,連華老哥也只能暫時穩住病情,不至於惡化,聽說古小友醫術無雙,所以……」
古樂一聽,一擺手,道:「咳,就這事啊,那就沒有問題,我這就陪兩位過去看看。」
「這個自然,古小友能出手,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劉純易心頭大喜,他沒想到古樂會答應得如此痛快,平時他去請那些專家名醫,那一個都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費盡心思,說盡好話,大把大把的送禮,還得看人家臉色,好不容易把人請過去了,開些藥物,吃了後屁用都沒有。
華高普也沒想到古樂連病症也不問一下,就一口答應下來,眉頭皺了皺,道:「有一件事,我還得跟古小友說清楚,劉老弟兒子那病,據我所知已經拖得很長了,怕都有十來年了!」
名醫都有名醫的規矩,治可治之症,拒無藥之症。
這事由他牽橋搭線,華高普先將話說出來,是怕古樂到時怪罪自己,一個治不好,壞了他名頭。又怕古樂將話說滿了,到時拿不出個方案出來,恐惹劉家的人不喜。
別看劉純易此時對古樂前恭後敬,其實內心裏永也擺脫不了那一股子的江胡陰狠勁。劉純易四十歲後白手起家,又豈是善良之輩,整個深海市上層人士,那一個不清楚劉家近十年來都在漂白呢?
古樂卻沒有這層顧慮,也從來沒有所謂的顧慮,一擺手道:「沒事,見過病人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