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數十名清兵竟然就這麼跳了下去,無論是城牆下正準備進攻的清兵還是城牆上的明軍都驚呆了,這還是那支以兇悍著稱的清軍嗎?
龐剛把一名清兵的腦袋給砸爛後,四處環顧了一下,正好看到那些清兵爭先恐後的往城牆下跳的情景,心中一陣驚愕,隨後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過了一會,不但龐剛在笑,城牆上所有的明軍都大笑了起來,數千名明軍的笑聲遠遠的傳到了在後面壓陣的阿巴泰的耳朵里。
看着已經攻上城牆的勇士被明軍盡數斬殺,剩下的數十人也像喪家犬般落荒而逃,而且還是可恥的從城牆上跳下來。阿巴泰心中的怒火達到了頂點,這時沖城牆上遠遠傳來了一聲大吼:「π那韃子,如今尚敢戰否,本官就在這裏等着你吶!只是拜託你下次派來的人不要像這些窩囊廢一樣落荒而逃啊!哈哈哈」
阿巴泰聽出來了,這是那名叫龐剛的明軍將領的聲音。
「這些該死的奴才。」阿巴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覺得心中一股熱氣湧上喉嚨,身子晃了晃緊接着喉嚨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了上來,一口鮮血再也抑制不住噴了出來。
「饒余貝勒!饒余貝勒!」
看到主將吐血,周圍的眾將急忙把馬背上已經搖搖欲墜的阿巴泰給攙扶了下,一面拍他的背給他順氣一面拿出了水囊餵他喝水。阿巴泰喝了口水後蠟黃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他看着眼前眾位將領焦急的神情緩緩搖了搖頭,陰沉的說道:「立刻把那幾個從城牆上跳下來的奴才給我帶過來。」
「渣!」立刻就有幾名親衛立刻領命而去。
不一會親衛們把那名跳斷了腿的牛錄和十幾名沒死的清兵給帶了過來,這名斷了腿的牛錄看到面前臉色陰沉的阿巴泰,知道自己今曰難逃一死。這名牛錄用力掙開了幾名白甲兵的攙扶掙扎着跪在了地上對阿巴泰大哭着說道:「饒余貝勒,奴才知道今曰給您丟臉了,奴才自知難逃一死,但卻希望您能答應奴才一件事。」
阿巴泰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你這該死的奴才,你的所作所為丟盡了我們大清勇士的臉面,現在你還有臉來求我?」
這名牛錄慘笑一聲,悽然道:「奴才不敢求貝勒爺原諒,但奴才卻還有話要說,否則奴才死不瞑目。」
「好好!」阿巴泰氣得渾身顫抖,指着這名牛錄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若是不讓你說話倒是我的不是囉?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怕死的奴才還能說出什麼話來,你說!你趕緊說,否則傳了出去別人倒是說我阿巴泰不教而誅了!」
「說就說!」知道已經難逃一死的牛錄也也豁了出去,他昂首說道:「饒余貝勒,奴才只是一個小小的牛錄,對軍情大事本沒資格議論什麼,但是奴才卻知道此次攻城着實沒有必要。這座城市的明軍皆以抱定必死之心,作戰時以命搏命、悍不懼死,況且他們的火器犀利,威力更是巨大。開戰至今我們已經已經有兩千多名勇士倒在了城牆下,奴才敢問貝勒爺,就算是咱們攻下了這座德州城咱們得到的財富和糧食能抵得上這兩千多名勇士的姓命麼?咱們鑲藍旗是下五旗,人丁本來就少,怎麼能跟明人拼人口呢?現在又損失了這麼多人沒有五至十年的休養生息根本就不能回復元氣,兩千多人啊,這下咱們鑲藍旗又將會有兩千多戶人失去了他們的親人,咱們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照這麼打下去就算能攻下德州城咱們鑲藍旗的人也要死絕了啊!貝勒爺,奴才求求您了,給我們鑲藍旗留點種子吧!」
「你你!」
阿巴泰顫抖的手指着這名牛錄氣得說不出話來,而他身後的眾將卻都感同身受的暗暗點頭,經過一個時辰的廝殺,清軍已經在德州城下填進去了兩千多人,但是縱觀阿巴泰卻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他還在把手中的兵力一個牛錄一個牛錄的填進了前面那個無底洞中,這些甲喇章京非常清楚,若是手中的兵力折損太大的話旗里可是沒有那麼多旗丁來補充的,屆時只怕鑲藍旗就要淪落為八旗里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自己這些人的地位也要大大下降了。
想到這裏,一名甲喇章京大着膽子站了出來說道:「饒余貝勒,這奴才固然有大錯,但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咱們鑲藍旗的人口旗丁就比其他旗少,若是折損太多對咱們可是大大不利啊。」
「是啊,是啊!」有人開了頭其他的甲喇章京立刻出言附和,「饒余貝勒,這些曰子包括蒙古八旗在內咱們已經折損了近四千人,實在是再也傷不起了!」
「你們,你們這些愚蠢的狗奴才,你們想幹什麼,想要造反嗎!」阿巴泰看到竟然有這麼多的甲喇章京一起出言反對,這可是他領軍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在阿巴泰的身後,親兵們也握緊了刀柄,虎視眈眈的看着這些群情激昂的將領們,只要阿巴泰一聲令下,他們立即斬殺這些膽敢忤逆犯上的奴才。
或許是第一次被眾將領齊齊出言反對,開始時阿巴泰心中確實心中充滿了憤怒,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命令親衛把這些將領盡數斬殺。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別說他只是一個饒余貝勒了,就是鑲藍旗旗主也不敢一下子就斬殺這麼多的甲喇章京,要知道能當上甲喇章京的人哪一個在旗內不是有實力、有背景的人,若是一下子把這麼多甲喇章京斬殺殆盡,那位向來不待見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絕對饒不了自己。
想到這裏,阿巴泰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緩緩問道:「這麼說你們的意見是要撤兵囉?」
雖然看到阿巴泰那陰沉的臉色,但眾人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正是!」
阿巴泰冷笑道:「好哇!你們現在還學會漢人逼宮和法不責眾那套把戲了!」
眾將皆低頭不語,只是用沉默來表達他們內心的不滿。
看到這裏,阿巴泰心中更加惱怒了,雖然他在內心中知道這些人殺不得,若是沒有這些人自己麾下這些軍隊非得亂套不可,但他卻是無法容忍這些人來挑戰自己的權威,一個不願意退讓,另一群卻不願意送死,就這樣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在了一起。
正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上,三名背上插着一杆紅色鑲白邊小旗,小旗上用滿文寫着一個大大的「令」字的精騎快速衝進了清兵的隊伍里,周圍的清兵不管是小兵還是軍官都紛紛避讓,他們知道凡是背上有這個令旗的人在他們趕路的時候無論是誰也不許阻攔,要是攔住了他們無論你是什麼官職那統統都是要掉腦袋的。
這三名騎兵進入清兵陣營後很快就看到了戰場上那一杆大大的織金龍纛,三人毫不遲疑的立刻朝那杆織金龍纛跑去,一路上揚起了一路的塵土,直到當他們來到阿巴泰的面前時才停了下來。
三名清兵齊齊下馬對着阿巴泰跪了下來施禮道:「奴才叩見貝勒爺!」
看到這三名傳令兵背後紅色鑲白的旗幟,阿巴泰知道這肯定是清武英郡王阿濟格派出的傳令兵,也只有阿濟格這位此次侵明的統帥才有權利同時派出三名傳令兵傳遞緊急命令。
阿巴泰點點頭,沉聲說道:「都起來吧,發生了事?」
「啟稟貝勒爺,英武郡王有令,命您即刻率部趕往明國京畿之地與明國人進行決戰!」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英武郡王怎麼會與明人在他們的京城進行決戰呢!」阿巴泰大驚,立時站了起來震驚的問道:「他難道不知道若是與明軍在京城對峙明國的援兵就會像螞蟻一樣源源不斷的湧來進而把我們給淹沒嗎?」
「回貝勒爺話,此等軍機大事非奴才所能知曉,奴才只是來傳話的。」幾名傳令兵只是低着頭回答。
原本早就想着退兵的清兵眾將領們看到傳令兵傳來了英武郡王的軍令也紛紛勸道:「饒宇貝勒,既然英武郡王已經傳來了軍令咱們還是執行吧,否則將來他要是治咱們一個抗令不遵的罪名咱們可吃罪不起啊。」
眾將一邊勸說着阿巴泰,心中卻是非常歡喜,這下總算是可以名正言順的退兵了。
看着眾將熱切的眼光,阿巴泰心中暗自長嘆,他知道這些鑲藍旗的將領已經被城頭上那個叫龐剛的明國將領給打寒了膽,現在再強行命令他們攻城已經沒有了意義,既然傳令兵帶來了阿濟格的命令他也只好就驢下坡了,長嘆了口氣後阿巴泰看了一會身旁喜形於色的諸將,有些不甘心的提高聲音道:「傳令,退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