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李振,陳玉成臉上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沉聲說道:「老余啊,李振之所以囂張,是沒有和我交手,只要我帶兵攻打江北大營,李振必敗無疑。」他的言語中,透着濃濃的自信,眼中還有着一股蔑視天下的氣魄。
歷史上,陳玉成遭到叛徒苗沛霖出賣後被俘虜,臨死的時候仰天長嘆:「太平天國去我一人,江山也便去了一半。」
一個有如此大氣魄的人,年紀輕輕已顯端倪。
陳玉成認真的盯着山下還在趕路的車隊,繼續說道:「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向天王請命,希望帶着大軍去攻打江北大營,只是天王還沒有給予答覆,再加上洪仁發和洪仁達兩個蠢貨從中攪和,事情一直沒能敲定,等天王批覆後,我就帶兵擊潰江北大營,活捉李振。」
老余聽後,不做聲,將信將疑。
李振是名震天下的人,可不是容易擊敗的,太平天國當中,驍將李秀成敗在了李振的手中,燕王秦日綱敗在了李振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王楊秀清也敗在李振手中,甚至洋人都敗給了李振,再加上李振兵多將廣,武器精良,要擊敗李振不容易。
老余的表情落入陳玉成的眼中,更是激起陳玉成不服輸的心。
陳玉成大手一揮,朗聲說道:「老余,打仗靠的是腦子,需要靈活清醒的腦子,楊秀清沒做東王之前,腦子算是清醒的,當上東王后就變了,腦子糊塗了,打不了勝仗;秦日綱充其量是一個守城的人,卻作為大軍的主帥,也是自取其辱;李秀成讀了幾本書就以為天下無敵,拿一本《三國演義》奉若珍寶,我看不怎麼樣,這樣不懂靈活變通的人,怎麼能打敗李振呢,你看着吧,我一定會打敗李振的。」
老余說道:「玉成啊,咱們自己的人且不說,洋人可不簡單啊。」
「哼,洋人。」
陳玉成更是冷笑道:「若不是天王和洋人達成協議,並且天王又不想甚至不敢去招惹洋人,我早就帶兵踏平上海了,這上海是一座寶盆,拿下了上海,糧食絕不會缺乏,可惜,天王、徐元,以及洪仁發和洪仁達兩個蠢貨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惜,可惜啊。」
老余聽着陳玉成的嘮叨,連連擺手道:「好了,這些話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絕不要傳出去,否則對你的前途不好。」
陳玉成無奈一笑,目光看向山下,時間不長,山下的車隊已經走了一半,陳玉成的大軍藏匿的位置已經正對着押送糧食車隊的中間部位。
陳玉成抓準時機,大喝道:「傳令,發起攻擊。」
「嗚,嗚,,。」
瞬間,發起攻擊的號角聲響起,一千餘士兵全部沖了出來。
「殺。」
喊殺聲,不絕於耳。
況嘉誠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聽見號角聲和山上傳來的喊殺聲,一下打了個哆嗦,清醒了過來,馬車也停下,馬車中也是一陣搖晃,孫友誠睜開眼,眼中並沒有慌亂之色,冷靜的吩咐道:「傳話下去,組織隨行的護衛抵抗。」
孫友誠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並且早已經預見到了這樣的情況會發生,所以鎮定自若的應付,他的命令傳達下去,隨行的護衛立刻集合。
陳玉成帶着大軍殺出,手提一杆大槍,吼道:「兄弟們,下面是糧食,沖啊。」
簡單的『糧食』兩個字,卻讓軍中的士兵激動無比。
所有的士兵都是雙眼放光,像是饑渴的餓狼,嗷嗷叫着衝下山坡,那沖天的喊殺聲,以及兇悍的氣勢,都讓保護糧食的護衛膽怯,陳玉成所率大軍衝擊的位置是押糧隊伍的腰部,將整個隊伍攔腰斬斷,首尾不能相連,以至於護衛的力量損了許多。
陳玉成身先士卒的衝鋒,看着迎面沖來的護衛,冷冷一笑,大聲道:「爾等跪下投降,本將繞爾等一死,反抗者殺無赦。」
護衛中,一人大喝道:「長毛髮匪,休想搶走一粒糧食。」
陳玉成大槍一挑,喝道:「不降,殺無赦。」
說着話,陳玉成快速往前沖,眨眼工夫,他已經衝到了護衛身前,手中的大槍一抖,猛地戳出去,噗的一聲戳穿了護衛的脖子,扎出了一個窟窿,陳玉成低喝一聲,抽出手中的大槍,鮮血立刻狂湧出來,護衛也是應聲倒下。
陳玉成兇悍無比,太平軍也是如餓狼般兇狠。
所有的士兵洶湧着衝上去,揮刀亂砍,見人就殺,交戰的雙方,一個是正規軍隊,一個只是押送糧食的護衛,正面交戰後,護衛立刻崩潰,況嘉誠見到太平軍殺出來,心中先是一陣竊喜,因為達到了目的。
然而,太平軍厲害無比,況嘉誠又開始擔憂起來。
萬一逃不出去,豈不是危險了。
況嘉誠的眼中浮現出驚慌之色,急忙道:「孫老,快,我們立刻撤走,髮匪要搶奪糧食,我們已經達到了預期目的,我們可以撤走了。」
孫友誠不耐煩的道:「慌什麼,我都不怕死,你怕什麼。」
況嘉誠撇撇嘴,心說你這個老頭子都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活不了幾年了,至少我還能比你多活幾年,沒有活夠呢。
只是話語權掌握在孫友誠手中,他也無法阻攔。
孫友誠看着崩潰的護衛,眼見對方不斷殺戮,沒有立刻就逃走,而是稍稍拖延,眼見護衛實在擋不住,孫友誠才喝道:「撤。」命令下達後,糧隊前方的護衛放棄抵抗,保護着孫友誠和況嘉誠逃走,車隊後面的護衛則是四處逃跑。
老余跟在陳玉成身旁,說道:「玉成,快下令追趕,對方要逃了。」
陳玉成搖頭阻止道:「不用追了,我們的目標是糧食,不要節外生枝,眼下的大事是攻打李振的江北大營,等我返回天京,再向天王進言,爭取攻打李振,一旦除掉了李振,揚州附近的糧商沒有了保護傘,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缺少糧食的問題。」
老余還欲勸說,但見到陳玉成堅定的眼神,便不再說話。
陳玉成吩咐士兵收拾戰場,然後帶着所有的糧食離開,他連續兩次劫走糧食,合起來已經有六十萬斤糧食,也能暫時緩解壓力了。
大軍離開,而逃走的孫友誠和況嘉誠高興了起來。
孫友誠又恢復了老神自在的模樣,緩緩道:「走,我們去江北大營。」他帶着逃出來的護衛,朝江北大營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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