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梟 第441章，英靈墳前

    藍玫酒店裏熱鬧非凡，天門中高層成員早已在中午之前到齊，全部聚集在這裏，彼此寒暄着認識着，耐心的等待着狄成的到來。此次集會是狄成親自下的命令，但凡接到通知的人都已到齊，其中等級最低的也是分門的萬人隊長，規格之高，堪稱天門史上之最。

    正如顧子武所說，為了這次集會，酒店的負責人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準備，在菜餚和服務方面煞費苦心。戰備部隊財務處也親自撥了筆千萬巨款，只為這次集會。

    可所有的籌備、所有的期待，都在兩點時分變成緊張。

    顧子武的一個電話，讓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熱鬧轉為寂靜，楊靖打電話想詢問詳細情況，可顧子武的電話已經關機，聯繫周少華？無人接聽，給嫂子打電話？直接掛機。

    越想越感覺事情不妙，沒人敢繼續在酒店等着，急急忙忙的往郊區趕。

    當人們浩浩蕩蕩的趕到英靈墓地時，狄成正站在墓群的中央，那片最為陳舊的墳區，靜靜的站着、失神的看着。葉婉彤和金藝璇等人默默的陪伴在身邊，顧子武和幾個墓群看護人則直接跪在地上，滿臉的冷汗。

    看到這幅情景，楊靖等人暗暗咧嘴，示意後面的兄弟們放緩腳步，輕輕的走上來。

    「成哥。」楊靖乾咳幾聲，小心的叫了聲。

    「都來了？」

    「都來了。」楊靖向後面的人們擺擺手，眾人趕緊恭恭敬敬的叫了聲成哥。他們中有人早就認識狄成，有的只是聽說，有的都是老兄弟，可今天卻不知為什麼，心裏感到股沉沉的緊張感。

    「看好腳下的路，別髒了他們墳前的土。」狄成的聲音很沉，沉的讓人心裏發憷。

    楊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悄悄向周少華使眼色，周少華卻沉默不語，低着頭默默的為犧牲的兄弟們禱告着。

    狄成緩聲開口：「老楊，多長時間沒來了？」

    「這……好像……很長時間了。」

    「你們呢？」狄成又問道。

    徐雲等人面面相覷，卻沒人敢開口說什麼。

    「我在問話，沒人聽見？」狄成的聲音裏帶着分冷意。

    徐雲等人暗暗咧嘴，連忙開口：「大概幾個月了吧，這段時間有些忙。」

    「幾個月了？是嗎？誰能告訴我，這個英靈墓地，你們來過幾次？用指頭數數。」

    「這……」楊靖他們大概明白什麼意思了，但也沒人真的敢開口了，用力的低着腦袋，甚至悄悄的向後挪了幾下步子。

    「換個問法，誰單獨來過英靈墓地，誰來墳前送過鮮花，誰來悼念過這些犧牲的兄弟們。」狄成輕輕的閉上眼，略微的仰起頭，聲音裏帶着絲細微的顫意、蕭瑟的沉重。

    沒人敢說話，沒人敢回答，依次的低下了頭。或許他們裏面有人曾經來過，但也僅僅局限在三次之內，至於大多數人……充其量只是陪伴狄成來過，卻沒有人單獨的進來祭拜。

    「我沒念過書，沒上過學，可也知道中國有句老話，飲水思源、知恩圖報。看看你們腳下的這片土，看看你們身邊的這些墳，看看這一張張黑白色的照片，看看這些死去的英雄們。沒有他們的流血犧牲，哪來你們現在的安逸平靜，哪還天門的崛起和強盛。

    看看這些破舊的墳地，你們有錢吃喝玩樂，沒錢來幫他們修整下住所？戰備部財務處撥出的專項資金，都流到了誰的手裏？！

    看看他們墳前的石台，乾乾淨淨、冷冷清清，除了他們的親人，誰來給他們送過花，誰在清明祭奠過？

    看看腳下的地面，坑坑窪窪、泥濘破爛，這片墳場的看守人每天在做什麼？」

    低沉的聲音像是一柄鐵錘，不停的敲打在所有人的心房，身體一點一點的彎下，腦袋一點一點的垂下，只是臉上的那份慚愧與歉意，又有幾個人是真誠的？！又有幾個人是發自內心的產生了觸動？！

    「裴秋呢？」

    「成哥！」故意跺在後面的裴秋暗暗咧嘴，趕緊跑上來。

    「地牢還有空房嗎？」

    「有。」

    「聽清楚了，無論輕重，一律關進地牢。對這種無恥無義、可無可恨的雜種，你知道該怎麼做？」

    裴秋身軀微微一顫，急忙正身：「明白！」

    「記住你們鐵律部隊的職責，記住你所肩負的義務。哪怕是某個分門主牽扯在裏面……」狄成睜開雙眼，一抹冷厲在眼底浮現：「凌遲處死，以正家法！！」

    所有人目光晃動，駭然抬頭，怔怔的望着狄成的背影，感受着那份冰冷與怒意，一股冰涼在全身擴散，不少人的臉色都泛出幾分慘白。

    凌遲？處死？

    分門主？！！

    沒有聽到裴秋的回應，狄成聲音微微泛沉：「需不需要重複一遍？」

    「不！！」裴秋急忙低頭，艱難的道：「明白，裴秋明白。」

    「曉楓，安排千目部隊，監督鐵律部隊，如果調查過程中，出現徇私舞弊的現象，無論職位大小，給我做成水泥雕像，永生永世……跪在英靈墓群中央！」

    砰！！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種冷到骨子裏的聲音，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其他人艱難咽口唾沫，膝蓋一點點的彎曲，最後……全場除去葉婉彤等家屬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最外圍的阿福阿星不明情況，但看着這些「大人物」們臉色蒼白、滿臉冷汗的樣子，也不由自主的跪下，學着他們的樣子用力的低着腦袋。心裏悄悄的感慨，狄成看起來俊朗親近，可動氣怒來竟然這麼嚇人。

    「做人要有良知，做事要有準則。你們很累、也很忙，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幾年了？六年了。天門成立至今，已經六年了。看看這片墳場，看看這些墓碑，天門的崛起究竟誰才是功臣？看看為了這份夢想，有多少兄弟永遠沉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們沒有過分的奢求，臨死前也沒有向天門索要任何的條件，也沒讓你們背負任何的責任，可是……你們真的心安理得？真的那麼薄情？就沒有過任何的觸動？

    如果說你們感到過愧疚，為什麼沒有抽時間過來看看，哪怕遠遠的望一望，哪怕進來簡單的坐一坐，哪怕拿出幾塊錢買朵花，哪怕帶幾個水果，帶幾壺清酒。

    你們捫心自問，這點要求，高嗎？」

    偌大的墳場空空靜靜，每個人的腦袋深深的叩在地上，狄成的聲音在冷風的吹拂下飄蕩在一個個的墳塋之間，像是鋼針般一次次的穿插着每個人的心臟。刺痛與愧疚，讓他們的身體輕輕的顫抖着。

    「如果將來我死了，你們中有誰願意去我的墳前坐坐？有誰願意帶着壺清酒陪我聊聊天？有誰還會記得我？」

    「……成哥……對不起……」帶着顫音的泣語在人群中響起，這一次……那份慚愧真真實實，毫無做作。

    「不用向我道歉，向兄弟們道歉吧。」狄成的膝蓋微微蜷曲，慢慢的跪在了墳前。

    「成哥，你的身體……」近前的顧子武慌忙過來要攙扶，卻被周少華一把扯住，用力的按回地上。其他人心裏焦急，可最終還是沒人敢多說什麼。

    「兄弟們，好久沒有來看你們了，今天……陪你們說說話。」狄成閉上眼，低下頭，默默的開始悼念。

    深冬時節，寂寥蕭條，一陣寒風吹過空曠的墳場，那份冷、那種涼，直刺骨髓。所有人都靜靜的跪在地上，沒人敢說話，沒人敢活動，更沒人敢抱怨。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當太陽臨近西山，天色變的昏沉，寒冷更加濃烈，可每個人的心卻逐漸的靜了下來，起初或許只是害怕狄成的責罰、承受不住那種壓抑，此刻在不知不覺中……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愧疚。

    認真的回想、默默地感悟，這麼多年來，除了殺戮就是擴張，除了治療就是鍛煉，他們或許真的迷失了些什麼。

    何謂「忠誠」？何謂「友情」？誰曾仔細體會其中的沉重與責任！！

    ps：恭賀「老王看書包」榮登盟主之位，驚喜來的太突然，小鼠有些接受不了，嘿嘿。

    明天爆發，為『謊言』，下次爆發，專為「老王看書包」。

    老王，小鼠抱拳道謝，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