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個天才,我想如果本屆若是設有編劇獎,恐怕亦逃不過他的手!」默里和科波拉就好象蕭然請來的槍手一樣,一個勁的大力吹噓着。
場中能夠見到到蕭然他們的賓客都將目光投了過去,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都有看了蕭然的那部《暗花》。他們都承認那部影片的確是非常罕見的流暢,而且在導演手法上相當有創意,簡練而且直接有效。
「但願他能夠從中勝出!」科波拉不再說什麼了,神色不動的打開帖子,看都不看就揚了起來給默里:「默里,你來念吧!」
蕭然向台上的科波拉和默里微笑不止,他還以為科波拉只是欣賞自己的影片,卻萬萬沒料到如此的推崇。在這樣的情況,他不得不思索着,這部影片的確經典,可是也絕對沒達到讓科波拉這種全球著名的國際大導演都贊為天才的地步。可他總是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關鍵,至於是什麼,他卻總也想不起來。
「榮獲第四十一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的是……」默里翻開帖子看了一眼,立刻浮現了喜悅之色,以拼音拼出兩個中文:「蕭然,《暗花》!」
就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蕭然的腦袋叮噹一響。驀然間,他明白自己遺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是在於時間上,《暗花》本來是十年以後的影片。在這十年的時間裏,不論導演手法還是其他方面都有一定的進步。
這一點是異常明顯的,就拿九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影片來比較,便可清晰發現八十年代的所有影片都存在節奏緩慢之類的缺陷。又或者導演手法過於老套之類的,最典型的就是吳雨森的經典槍戰戲,在此後多次被模仿和學習,這樣的手法在十年以後就不足為奇了。當然,若說起來,創始者在這方面仍然是最強的。
而《暗花》能夠拿獎的關鍵就在於這點,十年的差異足夠讓很多本來是十年後的手法放在今天變得非常特出和新穎了。典型的便是結尾處耀東和阿琛拔槍對射一場戲,在二十年後這一招實在是普遍極了,可在現在,憑着蕭然的現場調度以及概念手法,都讓這部影片在今天表現出令人過目難忘的驚艷。
恍然大悟的蕭然站了起來,心裏的喜悅自然是不消說了。跟發哥和林清霞以及蘇仁耀和張蔓玉都是深擁之後,便向台上行去。接過科波拉遞過來的獎座,見他老爺子張開雙臂的動作,蕭然會意的亦是張開雙臂與他擁抱了一下。
再與默里進行了一個熱情的擁抱之後,兩人都是喜悅的對他表示了祝賀:「祝賀你,蕭然,我想你拿這個獎絕對是實至名歸的!」
「能夠得到兩位前輩的讚賞,我實在感到非常慚愧!」鬼才知道蕭然是不是真的慚愧,不過,他現在拿着這個獎,心情卻是異常的波瀾不驚。或許他更渴望的是一部完全屬於自己的作品拿獎,而不是依靠剽竊後人的作品。
深深呼吸一口氣,他掃視了一眼全場,緩緩揚聲以不是很流利的英文發表着自己臨時想到的拿獎感言:「能夠站在這個台上,我感到非常榮幸。不過,我想說,日益成熟的華語電影將成為世界電影的重要一部分。而我,將會和我的同胞帶上更多更優秀的華語影片送到世界每一個角落!謝謝評委,謝謝弗朗科西斯和默里親手頒發這個獎給我,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榮耀。」
回到座位上,發哥向蕭然伸出大拇指讚賞他方才那番話講得好。蕭然只是隨意笑了笑,他很難判斷自己的話能夠造成這樣的影響,可是他希望西方能夠更加關注一些華語電影。
金棕櫚獎落在了另一部影片的手裏,現在蕭然已經完全淡然了。第二天,他便和發哥以及林清霞他們立刻趕回了香港,而張蔓玉他們則暫時不想那麼急着回去。
後來蕭然他們才知道,金棕櫚獎險些便落在《暗花》頭上了,僅以一票之差輸掉的。而同樣亦是後來看到國際影評人的評論,蕭然才知道這幫評審弄錯了他的創作意圖,他們都以為蕭然是故意通過黑幫這個側面來表達正與邪,以及在反映警方的貪污成風這個社會問題。
這樣的結果顯然很是讓他哭笑不得,這明明就是一個純粹得不能再純粹的黑幫故事。竟是被影評人給牽扯到了所謂的社會問題和投射,這無疑是件極其滑稽可笑的事。
就在蕭然三人悄然無聲的趕回香港之時,整個戛納都有些炸窩了。所有的記者都找不到這一次的兩位拿獎者,這絕對是一件很鬱悶的事。甚至有些性子急燥記者都恨不得直接把這編成一個綁架故事了,到了第三天,香港方面終於傳來了蕭然三人的消息,一時間其他各地的記者都紛紛趕來。
《暗花》拿獎了,東南亞的各大報章都下了大力來報道這件事,誰讓他們看的主要是港片。香港和台灣更是不遺餘力的宣傳着,尤其是後者,更是仿佛把蕭然的成功當做是台灣的成功一樣。
不問可知,蕭然和周閏發在香港影壇以及東南亞影壇的聲望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頂點,尤其是發哥成為第一個在戛納上稱帝之事,更是把發哥的致命度推上了頂點,隱為東南亞獨一無二的頭號巨星。
而一直以來在導演方面都不如編劇能力一樣被人肯定的蕭然,這一次沒有人敢否認他的導演能力。開玩笑,就連科波拉都稱讚為天才的人,還有誰敢否定,有本事倒是照樣去導演幾部《教父》出來瞧瞧再說這話也不遲。
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蕭然入行兩年就被肯定為全港第一號編劇,到了現在就是稱他為東南亞頭號編劇都絕不為過。可是,上次《賭神》入圍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這次乾脆拿下了戛納最佳導演。論成績,香港絕對沒一個能夠比得上,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蕭然是香港頭號導演。
其實這是很容易解釋的,當初編劇根本不受重視,而蕭然翻身之後為編劇也翻了案,讓編劇地位大增,再加上他那有目共睹的編劇能力,自然輕鬆得到行業認同。
可是導演這玩意是很藝術的工作,王佳衛拿了若干個獎,可也沒人認為他是香港頭號導演。徐可現在絕對是香港最牛的導演之一,可一樣沒人認為他是頭號導演。要想得行業認同,只有那麼點成就是不夠的,起碼得為全港的導演做出一件能讓所有人都拜服的事。
蕭然沒接受任何的專訪,連梁家寶都拒絕了。他現在需要集中精力來考慮《諜變》如何拍,而不是譁眾取寵。可是,就算現在心計很深的他,都一樣沒有算到,因為記者的雲集,再加上他那剛剛加冕的最佳導演光環,若干記者都在採訪不得之餘,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蕭然的新片上。
這一聚焦,梁家寶等這些記者都跑到了行銷部的新聞處。第一次白文景哪遇到這樣的事,給鬧得手忙腳亂的。當蕭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只是靈機一動,借用了未來的炒作方式,在電話里交代白文景應付的方法,順便炒作新片。
如此這般之後,第二天白文景與昨天的情況大是不同,鎮定的按照蕭然的吩咐一點一滴的透露出新片情況。順帶宣佈了幾個開拍新片的消息,讓新片的名字先在報章上曝光。
「《諜變》,這是蕭總的新片片名!」白文景穩重而且冷靜的樣子簡直讓人懷疑昨天手忙腳亂的是不是他了:「這部影片投資三千萬,打破了香港電影的記錄。」
「三千萬!」香港記者以及台灣記者都大聲驚呼起來,那些老外不知道三千萬在東南亞是怎樣一個數字,可他們卻是很清楚的。一部影片的票房都很難達到三千萬,而這片子竟然投資三千萬,這是怎樣的概念。
白文景現在在心裏暗暗佩服蕭然,一句話便讓記者們主動投入到這個新聞里了。不過,這片子投資三千萬倒真不是謊話。兩千五百萬的製作費嘛,再加上譬如宣傳費之類的費用,那樣加起來就差不多了。
所以說,電影圈的數字是非常奇妙的,遠遠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只要稍微減少幾個字眼,那就能夠讓整句話的意思完全大變,而且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諜變》在香港的戲現在就只差了最後的一段爆炸戲,為此,蕭然特地向警方公共關系科請求了協助封路的要求。這是一個異常兇悍的爆炸場面,由於爆炸場面是選在一棟四十多層的大廈里,這場戲蕭然特別要求煙火槍械部門不惜重金,一定要把這場戲做到完美。
站在與爆炸地點鄰近的一座大廈上,蕭然仔細的看着槍械師和煙火師共同設計出來的其中一個爆炸場面。按照他們的設計,這場爆炸是在樓層里發生,可蕭然要的不是這樣的效果。
一個爆炸場面所製造的無非就是激烈感以及視覺衝擊感,在一個房間裏爆炸的效果,絕對不如在一個開闊的場地里爆炸的效果強烈。不過,當瀏覽到第二個設計圖之後,蕭然皺着的眉頭便舒展開了。
第二幅設計圖的確是符合了不惜重金的要求,整層樓的爆炸是由中心蔓延至四周,乃至整層樓的四周都噴出火焰,以及震碎玻璃。這樣又真的太浪費錢了,除去場地費因為拿片中廣告來換了,不需要花錢以外,起碼都需要花費至少五十萬來做這場戲。
蕭然躊躇片刻,這個設計是符合他的要求,只是他始終覺得還差了一點什麼。閉上眼睛想了片刻,靈光一閃,他想自己已經構想出結局了。
「爆炸設計圖是夠了,不過,我想要火焰和黑煙仍然繼續在這層樓里冒出來,要那種很廢墟的感覺。」想到這裏,他想到如果以消防車以及警車等聲音來襯托背景,效果一定更好:「恩,還需要聯繫警方和消防局來配合一下!」
煙火師及槍械師忍不住感慨萬千,如果是跟着其他公司幹活,那哪有那麼重視他們。跟魅影做,他們拿到的酬勞既高,地位也被肯定,這自然贏得這些配角的心。當然,這還是需要有錢才辦得到的。
不過,兩人更佩服的是蕭然肯不惜重金仔細拍片,任何瑕疵都不願意出現這種態度。事實上,不止是他們,任何跟蕭然合作過的人都對蕭然這點既是欣賞也是抱怨不已。
就好象這場爆炸戲,換做是其他動作片,要麼是找一棟孤零零的小平房燒上一燒,要麼是找架汽車來點上一點。而《諜變》裏單只是爆炸場面的花費就足夠拍一部中型製作的影片了,其他人哪捨得花這樣的錢。
對他們來說,籌備這場戲不容易,需要足夠的經驗和計算才能夠正確的判斷出怎樣才能夠做到蕭然要的效果。而對於製片余家譽來說,這亦不容易,他還需要找人把那層樓的玻璃給拆掉,換上假玻璃。
對攝影師以及錄音師等更是不容易,他們不但得充分利用自然光和自然聲,還得對最佳拍攝及收音距離還有方向等方面進行判斷。單只是這一場戲,就足足籌備了三天之久,這才準備妥當。
只是,就在拍攝之前,意外還是出現了。余家譽神色匆匆的趕到蕭然面前,沉聲道:「然哥,政府不許封路拍攝!」
不許封路拍攝?蕭然愣了一下。之前的一場汽車追逐大戰是在晚上進行的,倒是不需要封路。聽得這句話,蕭然立刻想了起來,這政府在各方面儘量協助電影拍攝的政策是九七之後才頒發的。
現在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封路拍攝的條款,只要回憶一下九七之前的港片裏若干動作場面幾乎很少有這樣大場面就知道一二了。想到這,蕭然愈發的佩服這班老影人了,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把影片拍得跟真的一樣,實在難得。不過,這很顯然是限制港片往大製作發展的一個枷鎖。
揉着鼻子,蕭然迅速組織了一下在自己腦海里的構思圖,很快便確定下來:「找警方幫忙,這場戲只需要十分鐘就足夠了!」
第二天,這香港的最後一場戲開拍了。發哥擔心的扯了扯身上的鋼絲問動作指導的手下:「這個行不行,穩妥嗎?」
「放心,沒事的!」那傢伙瞥了動作指導關新一眼,他覺得關新這傢伙真是很怪,和他以前見過的動作指導都不大同。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蕭然拿起望遠鏡瞥着另外三座大廈上的攝影師以及樓下面的攝影師,再探出頭去看了一下懸掛在空中的攝影師,比劃了一個手勢。這才拿起對講機大聲問:「各部門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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