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快點快點,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快點幹活,當諸葛家養你們是給你們吃白飯的嗎?」刺耳而難聽的聲音伴隨着鞭子落下,濺起一道道朱花。
凌洛凡重重地挨了一鞭子,眼中蓄起了一層薄霧,一旁的凌洛塵和一群小孩子也都忍不住的哭了起來,他們畢竟只是孩子,被諸葛家收為奴隸的又是一群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當然,那只是昔日。
「哭什麼哭!還不快幹活!」又是一道道朱花濺起,孩子們哪敢再過多停留,忍着疼痛去做那些他們曾經想也沒想過的事。
凌洛凡顫抖着被打的鮮血淋漓的雙手努力的去砍那如山一般高的堆起的木頭,他心裏很怨恨,可是他什麼也不敢做,他雖是凌家嫡長子,可他一點也沒有什麼骨勇氣勇,每到深夜。他幻想過會有一個很厲害的人救他們,或者自己變成了一個很厲害的人,可第二天天未亮被人叫醒時,他又怯弱了,他不敢,看着那高高揚起的鞭子和執鞭子的那人兇狠的表情,他就退縮了。
他看不起自己,可他真的沒有勇氣反抗,有些孩子忍不住受苦和那人爭執時,他在旁邊看着,期待他們也許能成功,可他們都被扒了皮掛在他們住的院子的外面,猩紅的血肉在陽光下格外刺眼,暗紅的鮮血一滴滴的滴落,一群綠頭蒼蠅嗡嗡的圍着那些屍體打轉,到了晚上,夜風裏傳來的腥味讓他心裏一顫一顫的,他就再生不起反抗的心。
可是,如果他真的能很厲害就好了。
「哥哥……」凌洛塵哭泣着看着他,她所做過的最累的活不過是背背詩文,可是這近一個月以來,她都要瘋了。
凌洛凡抿了抿乾澀的唇,努力的擠出一抹笑,「乖,再忍忍。」
「又忍,又忍!」凌洛塵氣憤的將手下的木柴踢了出去,「你就知道忍,你有什麼用,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住!我寧願死了也不要再受這樣的罪!」
凌洛凡眼中划過一道驚慌,他連忙捂住妹妹的嘴,讓她不要出聲,「別鬧,會把他們引來的,會被扒皮的!」
「呸,我寧願被扒皮,至少死了!」凌洛塵甩開他的手,掙扎着跑了出去。
「洛塵,洛塵,快回來!」凌洛凡焦急的喊着,可他躊躇着不敢跑去。
見沒了妹妹的身影,他在原地呆了很久,妹妹說的對,他就是那樣的沒用,連自己妹妹都保護不住,就像現在,他連去和妹妹一起的勇氣都沒有。廢物,沒用的廢物!
他心裏一陣陣惶恐,半晌他突然「啊」的一聲跑了出去,他是懦弱,可他不是廢物。
他踉踉蹌蹌的跑出院子,可哪裏是他妹妹去的地方,他茫然看着四方,遠處有人影閃動,他心裏一驚,隨意找個方向就跑了過去。
幽靜而淡雅的竹林,一座不華麗卻足夠奢侈的小樓佇在那裏,絲竹渺渺,有鮮衣亮麗的侍女端着一個個盛放着食物的盤子進進出出,凌洛凡瑟縮在一旁,看着那些食物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也很久沒有吃過仙珍海味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貓着腰從一旁退了出去,然而沒走兩步,視野前突然多了一個人,他驚恐的看去,是一個小廝打扮的小少年,眉清目秀,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誒誒,這位……小兄弟,你是幹嘛的?偷東西?」那小少年有趣的打量着他。
「沒有,我沒有偷東西!」他漲紅了臉,「我只是不小心闖了進來!我是在找我妹妹!」
「這樣啊,那你妹妹呢?」那小少年道。
「不知道。」他低落的回答。
「嘶,你妹妹長得怎麼樣?」那小少年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凌洛凡防備的看着他。
「……至於麼,我就是問問,如果長的很漂亮那就完了,諸葛家的老太爺有特殊癖好,就是,就是喜歡那什麼,幼童。」那小少年看了看周圍,小心翼翼的道,又說:「看你長得那麼不錯,想來你妹妹也很不錯嘍?」
凌洛凡愕然,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他當然知道那意味着什麼,「老太爺的住處在哪?」
「誒呀,你要去?」那小少年驚奇的看着他,說了是幼童啊,童男童女都可能啊!
凌洛凡重重地點頭,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血脈親人,那些庶子庶女且不說他見都沒見過幾個,見過也沒什麼感情,可他的妹妹是他一母同胞的親人,他再怎麼懦弱,也要保護好他的妹妹。
正在那小少年想要開口時,一道聲音突然傳來:「風息,你幹嘛呢,讓你去安置個馬你磨磨唧唧的。」
凌洛凡望去,是一個紫袍少年,身上披着白色的貂裘,不過十三四歲,卻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威儀。
「世子。」風息彎了彎腰,恭敬的道:「因為和人說話耽擱了,還請世子見諒。」
「你總這麼一副恭敬的樣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你不是我的侍從,你是你父親教給我父親讓他好生照顧的人,是我的伴讀!」紫袍少年皺着眉道。
「世子,這裏不是雁北,不能那樣隨意,況且您是質子,不能給那些人留下把柄,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出來是為了什麼,我就算一直不回去,您也不會找我的好麼!」風息翻了個白眼,無奈的道。
紫袍少年撇了撇嘴,他就是看不慣這泗陽城的人,一個個虛偽的要死,還有那勞什子六皇子,一天到晚針對他,雁北多好。「知道了。你在和誰說話?」
風息苦笑,世子還是太單純了,王爺是泗陽王的親弟弟,卻被剝奪了姓氏貶去了雁北去鎮守和青州交界的地方,青州那片土地最是遼闊,可傻子都知道那裏什麼都沒有,雁北雖然只是和青州交界,可那也是環境惡劣,何況,王爺的血脈之力又被活生生的抽取……唉!但在很多年後,他走投無路之時,想起今日所想,不禁苦笑,其實,他總歸是將自己看得太高,什麼生死之交,在權利面前,不過是戲文里說說的故事。
「是這小子,他要找他妹妹,我就提點了他兩句。」風息指了指凌洛凡,道。
「哦,找妹妹?」世子看向凌洛凡,突然就想到在雁北,他有一次貪玩在野外睡着,哥哥姐姐們瘋了一樣的找他,他笑了笑,道:「那本世子幫你找吧!」
「世子!!」風息驚恐,「世子,這裏是諸葛家,不是世子府!」
「嘖,確實。」世子點頭,又道:「你是什麼身份?」看他的裝扮應該是奴隸,如果是奴隸,要過來就好了。
「……奴,奴隸。」凌洛凡囁嚅,他知道貴家公子都是看不起奴隸的,就連曾經的他也是。奴隸是骯髒的,低賤的。
但燕世子似乎並沒有這個覺悟,他從小長在雁北,那裏的民風豪邁,父親母親人又溫和,便是他們兄妹,也從不覺得奴隸是可打可殺的人,因為在雁北,人是很少的,如果隨即打殺,誰來坐鎮雁北呢?所以他道:「那就好辦了,本世子去找諸葛明悅,讓他把你和你妹妹給本世子!」
凌洛凡點了點頭,不管這個人是誰,至少他看得出來,他不會殘虐他們。
燕世子帶着凌洛凡和風息走向那棟小樓,大廳里,貌美的侍女跳着奢靡的舞蹈,最里處的高台上環坐着一群衣着華麗的少年,小的不過十一二歲,大的十六七歲。
「呦,燕世子,怎麼,找到你家小侍從了?」位於左上角的一個藍錦少年道,笑吟吟的,卻含着明顯的諷刺。
燕世子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看向一位黑衣少年,道:「諸葛,要你兩個奴隸!」
「沒問題。」黑衣少年微笑,年歲不大,卻頗有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
「好,謝了?」燕世子點頭示謝,轉身帶着凌洛凡和風息就走,泗水雲陰翳的聲音傳來:「燕世子果真是沒禮教,簡單本皇子也不拜見?」
燕世子惱怒,剛想發作,風息悄悄拍了拍他,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道:「是燕洵無禮了,還請六皇子見諒!」
「哼,燕世子還是學學禮儀吧,免得丟我泗水國的臉!」
「是,六皇子教訓的是,燕洵記住了!」燕洵忍下心中的怒火,恭敬的道。
「如此,下去吧!」那隨意的揮手,就像是行使下人,讓燕洵心中的怒火更勝,一次次的忍耐,讓心中的火焰愈發的旺盛,終有一日,破繭而出,將化成滔天業火,燒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