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金凱說的時間,謝秀雲偷偷的從家裏溜了出來,做着黃包車去了那家咖啡館等着金凱,為了防備有人跟蹤自己,她還特意讓黃包車多繞了幾個圈子,在確認後面沒有人跟蹤自己時候,才步行了兩個街口到了那家咖啡館。金凱還沒有來,謝秀雲要了一杯咖啡獨自小酌,她不知道金凱為什麼會這麼着急和自己會面,自己受傷之後就漸漸從組織里開始淡出,而且上次與金凱見面,自己能感覺出金凱好像並不相信自己。
「你好,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聲音突兀的在謝秀雲的頭頂響起,抬頭看去,正好對上金凱滿帶笑意的臉,今天的金凱一副生意人的打扮,手上還帶着一枚寶石戒指,完全沒有了上次來咖啡館時的書卷氣。在咖啡館裏其他客人看來,金凱無法就是個想要跟漂亮小姐搭訕的富家公子哥,而謝秀雲則是個無所事事的富家千金或是有錢人在外面養的姨太太之類的女子。
謝秀雲左右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注意金凱和自己這裏,就不由得壓低了嗓子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我的時間不多,回去的晚了,家裏的管家會問的」,對於金凱不請自來的上門拜訪,謝秀雲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她並不想因為組織里的事情連累到了趙志,雖然看起來趙志有不少像漢特一樣有錢有勢的朋友。
「那個趙志,你到底了解多少?」金凱也不廢話,直接就奔着重點發問,這才是他今天約見謝秀雲的主要目的。信使還在等着詳細的資料,金凱刻意的使自己的口氣聽起來緩和了一些,至少不要讓謝秀雲聽着像是在逼問口供。
謝秀雲的眉毛稍稍了挑動了一下,看了一眼裝着若無其事的金凱,這才端起了自己的咖啡用小勺慢慢的攪動着,「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上次不是已經跟你們都講清楚了嗎。趙志他只是趕巧救了我,還暫時讓我呆在他家裏養傷,他只是個商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們要是還有什麼懷疑的地方,可以繼續調查我,但請你們不要去搔擾趙志,他這個人在上海有很多的朋友,你們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謝秀雲的話讓金凱有些愣神,他沒有想到只是短短一夜的時間,謝秀雲竟會變的這麼強勢,會為了這個叫趙志的傢伙,不惜和自己這個上級撕破臉。「謝小姐,你誤會了,我收到了華北局的一封密函,是他們在找尋趙志的資料。而且他們只是想了解趙志,並不是要拿趙志做什麼,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那你先把整件事情都告訴我,我才能告訴你我知道的事情」謝秀雲並沒有像金凱想的那樣出現驚慌的神色,只是把咖啡杯慢慢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淡淡的看着自己,謝秀雲的眼睛裏竟然沒有一絲的慌亂。其實,金凱並不知道謝秀雲放在桌子下面的腿正在不停的發抖,華北局親自發密函只為了要調查了解趙志,這種話說出來誰會相信,至少謝秀雲是不會相信的,天知道他們找趙志要幹什麼。
見謝秀雲態度強硬,金凱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出來,「三個月前,八路軍在山西的一支游擊隊無意間救回了三個美國傳教士,根據他們提供的聯繫人,華北局的同志聯繫上了他們的上海的聯繫人,最終約定用一批軍火換回這三個傳教士。直到一個月前,對方派出了一支10人的小分隊趕到了游擊隊所在的地方,用近200支三八步槍和一批機槍、彈藥換回了那三個傳教士。那批武器和彈雨足夠八路軍裝備一個正規營,而且不包括其中的迫擊炮和擲彈筒」
「可是你說的這些跟趙志有什麼關係?趙志離開上海的時候說的很明白,他是去張家口販運一批皮貨,張家口離着山西的確是很近,你們不會以為那些事都是趙志做的吧?」謝秀雲的話裏帶着些許的譏笑。這又不是什麼壞事,還至於華北局專門來調查趙志,即便就是趙志做的,那也是好事呀。
「問題是,那些傳教士提供的聯繫人就是趙志在上海的朋友漢特,而且那支10人小分隊領頭的就姓趙,是個精通英語和曰語的人。」金凱又把信函里對趙先生的樣貌描述說了一遍,謝秀雲心裏咯噔一下,這可不就是說的趙志嗎,光是那個身高就和趙志對上了,向他那種身高的傢伙可是不多見的。
「華北局調查趙志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趙志他們給游擊隊提供這批軍火的同時,附近100多里外的好幾個曰軍據點在兩天時間裏連續遭到了襲擊,據點裏所有的曰偽軍和武器裝備都不見了,所以八路軍總部推斷,就是趙志的這支小分隊襲擊了那些曰軍據點。現在除了我們,曰軍和[***]都在尋找襲擊這些曰軍據點的人。八路軍總部對趙志的這支小分隊很感興趣,尤其是他們拿下這些據點奪得了大批軍火的同時,竟然沒有傷亡一個人,這才是華北局急於調查趙志的主要原因,八路軍需要像趙志這樣的軍事人才」
此時謝秀雲總算是明白了金凱約見自己的目的,這才把一直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趙志他只是一個商人,在他沒有回來之前,一切還都是未知。萬一不是趙志做的呢,如果漢特請的人也正好是個姓趙的人,那你們豈不是找錯人白費了功夫?」謝秀雲雖然已經確定了那個小分隊的領隊就是趙志,可是她還是下意識的說服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你先回去,把你知道的情況都寫下來交給煙攤,包括趙志在上海所有認識的人和他的關係網,這些對我們很重要」金凱見謝秀雲的態度是如此的堅決,只好匆匆幾句便離開了咖啡館,只留下謝秀雲一個人坐在那裏發愣。
「這個討厭的傢伙,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出了咖啡館,謝秀雲立馬就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漢特的別墅,要想弄清楚這些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漢特問個明白。金凱不是說當初華北局聯繫的就是漢特嗎,而且他和趙志是好朋友,趙志的去向他一定是最清楚的。謝秀雲忽然之間對漢特有些惱火,先是昨天晚上突然宣佈要和趙志合夥弄什麼僱傭兵部隊,現在又牽扯在什麼傳教士裏面,也是個討厭的傢伙。
謝秀雲趕去漢特別墅的時候,正趕上漢特的保鏢把蘇眉接來,漢特現在是每天都會接蘇眉來他的別墅里玩耍,要是蘇眉來不了,他就會帶着好玩好吃的東西上門蹭飯,順便在趙志家裏和蘇眉打鬧一番才會離開。好在謝秀雲知道詹妮弗和漢特是情人關係,否則她會認為漢特喜歡上了蘇眉呢。
「謝小姐,你來的正好,一塊來吃荔枝,這是今年新下來的荔枝」謝秀雲被漢特的管家迎進客廳的時候,正趕上漢特再為蘇眉剝荔枝,而蘇眉正眉開眼笑在跟着詹妮弗學彈鋼琴。見謝秀雲來了,漢特依舊是懶洋洋的靠在鋼琴上剝着荔枝,只是極為熟絡的招呼謝秀雲自己拿荔枝吃。
「漢特先生,我有點事找你,能找個地方談談嗎?」謝秀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玩的眉飛色舞的蘇眉,顯然她是不想蘇眉聽見自己和漢特的談話內容。見謝秀雲做出這麼一副表情,漢特微微的皺了眉頭,他知道趙志養在家裏的這個女人不簡單,可是自己和趙志私下裏做的事情,趙志是不可能告訴這個女人,那麼她今天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呢?
帶着一絲疑問,漢特帶着謝秀雲上2樓進了自己的書房,「謝小姐,這裏是我的書房,沒有我的允許,其他的人是不會進來的,有什麼事情你現在可以說了」漢特搖鈴叫來僕人為謝秀雲端來了一杯茶,自己則摸出一支雪茄坐到了書桌後面看着謝秀雲。
「漢特先生,我是想問問趙志他現在在哪裏?什麼時間能回來?他這一趟真的是去了張家口販運皮活了嗎?」謝秀雲等那個僕人一出去,就迫不及待的問了一長串的問題,把個漢特弄的頭都大了一圈。敢情這個女人來,就是為了打聽趙志的消息,漢特只是忙着在心裏取笑謝秀雲了,卻沒有留意聽謝秀雲的最後一個問題。
「趙很快就能回來了,我估計再有個幾天就回家了,我保證」漢特忍住笑意,用打火機點着了嘴裏叼着的雪茄,在他看來,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在掛念趙志了,這是個好兆頭,也不枉趙志那麼的照顧她了。
「可我怎麼聽說,趙志是帶着人去了山西,好像是替你去接什麼傳教士去了」謝秀雲見漢特忙着抽煙,卻是在模稜兩可的用話在敷衍自己,腦袋一熱嘴一快,便把從金凱那裏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話說出口卻已是後悔了。
果然,謝秀雲的話剛說完,漢特就一臉嚴肅的起身直直的走了過來,一把就攥住了謝秀雲的胳膊,然後厲聲的問着謝秀雲,「是誰告訴你這些的?趙是不會告訴你的,說,你是從那裏知道的?」